新炸的臭豆·腐，现烤的榴莲
绑在步黎巍和凌暮身上的、供他们俩通讯的符咒多少有点心有灵犀的“副作用”，步黎巍虽然不知道凌暮具体想的什么，但他知道凌暮是在担心他，难免心头一暖。
步黎巍不做勉强，他也担心凌暮一时冲动，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地方横冲直撞：“如果你实在担心，我们提前准备一下，毕竟现在的手段有很多，成功率会高一些。”
凌暮闻言看着步黎巍，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好呀，我会保护步步的！”像乙巳三七保护夏云远那样……不，比他还要好好保护。
见凌暮终于恢复成之前的模样，步黎巍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如果带几根棒棒糖来会不会好哄一点？
……
这边步黎巍安慰着凌暮，那边陶家兄弟看得稀奇。
陶书意宛如看到了天大的稀奇事，暗自戳了戳自家哥哥，小声问道：“哥哥，你会这么对你家白壮士么？”
白壮士是陶远亭手镯里的那只鬼，因为总是胖揍“袁将军”，所以被陶书意戏称为“白壮士”。
陶远亭笑：“你会这么对你家袁将军吗？”
陶书意连忙摇头：“那不能够！我怕袁将军他吐我一身！”
陶书意想起自家长得五大三粗的袁将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的眼睛莫名瞟到陶远亭的身上，心想：“要哄也应该哄哥哥嘛。”可随后又泄了气，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哥哥从来都没有给过我哄他的机会，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生过气，一直和和气气的，哪怕是族里那群老头那样对他！”
陶远亭歪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家弟弟在想什么，弯着眼睛踮起脚，摸了摸弟弟的头。
“哥！哥我发型！发型乱了！”陶书意虽然严词抗议着，还是顺从的低下头任由自家哥哥揉搓。
这边凌暮好不容易恢复了心情，他还没正经见过陶家兄弟呢，这会儿看着“摸头杀”的相亲相爱的兄弟，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自己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哥哥呢？
凌暮没再想这件事，转而趴到步黎巍的身上，问道：“步步，你们这个年代的盗墓贼都这么重口味的吗？荒郊野岭偷尸体？”
“……”看起来是没事了。
“总不能是鬼吃鬼，且不说死了好久的尸体里压根就没有灵魂了，就尸体里残存的那一丢丢灵魂碎片，鬼都不稀罕吃。”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凌暮如是说。
“你的意思是……这是人干的？”步黎巍也的确没有感受到有邪祟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步黎巍这个纯阳的体质，要不是因为有凌暮在身边，单单是他站到这里，就能把周围残存的邪祟给赶走了。
“额……”凌暮迟疑了一下：“步步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个年代的人的品味……但在地府常有一句话，能干出这种事的都不是人……”凌暮说着，看了看前面。
步黎巍顺着凌暮的视线一齐看了过去：“……”
瞧瞧这满地被掘开的墓地，看看这被砸碎的墓碑，再看看这偶有遗留下来的指骨块……
嗯，的确不是人干的事。
凌暮趴在步黎巍的肩膀上继续说道：“等晚上了吧，等晚上就我们两个了，我把乙巳三七伯伯的记忆给你看。”这可是阴差五百多年的记忆，可不是一个凡人能一时半会儿看完的。
“好。”步黎巍轻声应道。
“厉先生，您查到什么线索了吗？”陶远亭弯着眼睛，拉着自家弟弟走了过来。
“刚刚我跟哥哥试过了，这里一个阴魂都没有。”陶书意耸了耸肩，很苦恼的样子：“就连墓碑上的生辰八字也都被毁了，一个都不剩。”
说来也奇怪，这个地方的墓碑碎得千奇百怪，但无一不是从生辰开始断裂的，就算尝试着把墓碑拼起来，“生辰”和“死时”也都是磨损看不清的。
“这个寨子应该同族同宗，墓群应该有一定的走向，先找找他们的先祖墓
。”步黎巍道。
陶书意不懂就问：“可是这是个古寨吧，千百年前的尸身……没有用了吧。”
这里又不是古代王侯墓葬群，内部封闭完好无损，尸身防腐效果做得好，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探寻到什么。
陶远亭则是完全一副“我都听厉先生”的模样，弯着眼睛拉着自家弟弟：“好啦，厉先生这么做一定有道理，走啦，我们去找找吧。”
不对……
步黎巍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嗯？”陶远亭和陶书意一齐回头。
“厉先生，怎么了？”
“不对。”
步黎巍想了想，又说道：“墓碑上应该还可以看到年份，烦请两位找一找大约五六百年前的墓吧。”
陶远亭点了点头：“好。”
凌暮歪着头看着陶远亭远去的身影吸了吸鼻子：“这个人哦……”
“怎么？他是坏人？”步黎巍知道凌暮能闻出人性好坏。
那个陶家的家主的确很有城府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凌暮一副犹豫的样子，好像正在思考如何措辞：“倒也不能这么说……”
“步步你应该知道鬼是一种灵体，虽然大部分鬼都是人的魂魄，但我们并不完全按照人间社会存在的样子，鬼……是可以吃鬼的，换句话说，对于以阴气为本源的我们来说，最便捷的养料，就是吃同类。”
凌暮抿了抿唇，大概是已经适应了人间的生活，就算他从来都没有吃过鬼，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心虚。
“嗯，我知道。”步黎巍也在墓地里找符合条件的墓穴，他一边走一边应着，平静而坦然。
不过步黎巍从凌暮那个越来越没底气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他头顶那一对“小耳朵”一定又耷拉下来了。
凌暮见他没有丝毫的鄙视，暗自舒了一口气：“所以鬼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尤其是却强大的人，嗅觉就越灵敏。”凌暮不禁有些自豪。
“就算是魂魄还在人的体内，我也可以闻到灵魂本身的味道，而判断‘好闻’还是‘难闻’的条件并不是客观的，更像是一种惺惺相惜、臭味相投。”
步黎巍这下明白了，凌暮觉得他“好闻”，觉得清鱼和大伯“好闻”，是因为他们本质是一样的，就算是在看待一些问题上有偏差，但基本的善恶观还是相同的。
而凌暮觉得小米“难闻”，只是因为他和小米不是同类，换而言之，小米的灵魂应该深受恶鬼喜爱。
想到这里，步黎巍凤目中投出的视线变得柔和了：“我明白了。”
“可是陶远亭呀……我有点闻不明白……”凌暮依旧在纠结着。
步黎巍刚想着看把小王子给为难的，他有些不忍心，想说“闻不透就不要闻了”。
只听凌暮的声音带着忧郁的思考：“他就像是新炸的臭豆·腐，现烤的榴莲，刚煮好的螺蛳粉……”
步黎巍：“……”
“就是那种你刚一闻觉得‘啊！好臭啊！’，可是越闻越上头，就好像明明没尝到过，但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它好香呀！”凌暮越说越激动。
步黎巍他能听不明白么，出发前两天风白用一块榴莲打开了凌暮新世界的大门，恰巧那段时间网红们流行各自“只吃一种味道”的挑战，其中就有一个“全臭宴”，凌暮可是嚷嚷了好久想吃臭豆·腐和螺蛳粉呢。
甚至还想尝尝鲱鱼罐头炒饭！步黎巍当然不允许。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步黎巍越想脸色越青：我就多余不忍心。
也不知道堂堂玄灵八家之一的现任家主听到你把人家比作臭豆·腐、烤榴莲和螺蛳粉会作何感想。
还有你这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还“吧唧”了两下嘴是什么意思？！
好在凌暮并没有扯太远：“总之就是这个陶远亭应该是个好人，就是有些小心思而已，毕竟我还没有吃过螺蛳粉，不知道好不
好吃。”
步黎巍总有一种后半句凌暮提醒他，他还没吃过螺蛳粉才是重点。
这块墓地卡在半山脊的一块平地上，算不上多么标准的墓型，因为有人破坏过，让原本就不大好走的路更难走了。
步黎巍专注脚下，毕竟万一踩到某位先人的遗骸可就罪过了。
“步步。”凌暮叫道。
“嗯？”
凌暮的嘴闲不住，正好心里有事，忍不住问道：“你说你们步家在玄法归道以前，算是玄门那一边的？”
“嗯。”步黎巍蹲在地上，拼凑着一块墓碑上破损的年份部分，大概是因为在文物修复中心工作的缘故，他拼得很顺利。
“那你知道姜家吗？”
“姜家？玄灵八家里的姜家？”步黎巍握着碎片的手顿了一下：“姜家严格意义上来说及不算玄脉，也不算灵脉。”
“怎么说？”凌暮竖着耳朵听着。
“传闻当年云中君在云梦大泽开坛设道场，姜氏一族也参与守护了道场，却是唯一一族异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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