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抓

蟹和酒很快都送了上来，柳韶的确只是浅啜了几口，然后乖乖等着穆时给她剥蟹。

        她的酒量不好不坏，不安全的情况下，她不会贪杯。

        虽是没醉，她脸上也浮起了几分红晕。

        穆时将装好蟹肉的碗放在她面前，又给她添了别的菜，“大夫说过蟹肉性凉，不要吃太多。”

        添了菜后，他看向柳韶红红的脸，忍不住皱眉，“酒也别喝了。”

        柳韶弯弯唇任由他把酒拿走，换上了一杯蜜水。

        两人就在酒楼寻了个空台拜了月，然后去了大街上闲逛。

        穆时牵着柳韶护着她，生怕她被人冲撞，而柳韶什么也不需要担心，自顾吮着口中的糖人。

        “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穆时说着，忽然动作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

        “不会……”柳韶睡着也察觉到穆时的动作，“怎么了？”

        穆时皱了皱眉，将柳韶牵得更紧，“没事。”

        柳韶于是没有放在心上，“我听见有人说卖灯，我也要点灯。”

        “好。”穆时于是带着她去买灯。

        柳韶看不见，捧着灯让穆时点，口中还缠着他说刚刚许过的愿望。

        穆时点好了灯，看着它慢慢从柳韶手里浮起。

        柳韶显然感受到了，手托高追着它的底向上，直到再也碰不到。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感受点灯。

        穆时看着她，轻声道，“愿你能重见光明，生生长乐无忧。”

        柳韶于是露出笑来，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瞬人群忽然传出兴奋的呐喊，“撒钱了！”

        人潮一时涌涌，冲散了两人。

        这本不可能。

        柳韶一瞬间面无表情。

        以穆时对她的在意和武功，她们本不应该被冲散。

        柳韶感受着四周的汹涌，隐隐听见了打斗之声，远不止一人，她本想向那里走去，想了想又停下脚步，随手摘了外袍，虽夜里风凉有些冷，但总比轻易被认出好。

        “这位小姐。”她忽然拉住身边的一个人语调沉闷的人，笑容明媚清甜，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请问可以把你的面具给我吗？”

        那女子急着捡钱，匆匆把面具塞到柳韶手里就走了。

        柳韶平静地带上面具，侧了个方向，顺着人流而去，融入其中。

        “唉，小心些，都小心些。”拎着糖把子的老伯被冲撞得厉害，一时竟有些站不稳。

        一位女子忽然伸手扶住了他。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老伯一边感谢一边心里叹气，这满地铜钱最后能捡多少，扔钱的人也没想这危险不危险。

        柳韶摘下半个面具，“老伯，是我。”

        老伯一下子认出她来。

        一来姑娘长得惊艳，二来她身边那男人护她护得紧，这样一对儿属实有些少见。

        “是你啊。”于是他点头。

        柳韶重新用面具遮起脸，她能听见四处一些特殊的脚步声，规律急促，也不顺着人流，更像是在寻找。

        她于是扶着那老伯小心地走，似是与他熟识，“此时这里乱得很，我没留神与我夫君走丢了。”

        柳韶听着耳侧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不出一点慌乱，“老伯若是见到了他，还请帮我与他报一声平安。若是他寻不到我，我许是遇到了帮我看病的好心人，先顾好自己，不要急着找我。”

        最后一句话有些莫名，但不等老伯去问，柳韶已经把他带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松开了手，“此时人多，您先在这儿歇一歇吧，麻烦您了。”

        “姑娘放心，若我能遇见，必定转达。”

        一定能遇见的。

        柳韶把他送到了离穆时比较近的地方。

        她能听见四周一些格格不入的动静，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暴露，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些人只是紧紧跟着她，没有动手。

        “多谢老伯了。”柳韶向他道谢，转身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暗藏的人太多，她和穆时已经暴露，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情况下她到他身边，穆时顾及她，难免左支右绌，只会两个人都陷入危险。

        柳韶摸了摸手腕上的新镯子，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得厉害，脚步却变得急促踉跄。

        就在这时，一只手扶住了她。

        “别碰我。”柳韶冷冷把那只手拍开，站住了，“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公主殿下既然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又何必明知故问。”一道含笑的声音在耳旁传出，“穆将军已被我的人牵制，你若跟我走，我还能放他一命。”

        柳韶的心陡然一提。

        牵制和放一命可是完全两种情况。

        “殿下，穆将军的确厉害，我的人都差点被发现了，只是那灯的烛火上有毒。”身旁的人似是感叹，解释了一句，“我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您想好了吗？”

        穆时的警惕让他们不敢再跟，所幸天要眷他，让他们去了他的人都灯铺。

        有些事情的确是机缘巧合，倒霉到让柳韶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该死的时候没有死，所以才被制裁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她淡淡道，“带路吧。”

        “我扶殿下？”男人想起柳韶刚才踉跄的样子，似乎关切到。

        “找个侍女来扶我。”柳韶声音淡淡。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身边很快响起一道女声，“殿下，请吧。”

        柳韶有些僵硬地任由她扶着，三人慢慢走出人群，进了一辆马车。

        ……

        “殿下做什么？”

        被扶着进了马车，柳韶有些不熟悉周围的布局，不知道被什么绊得踉跄了一下，男人伸手扶住她，含笑道，“殿下小……”

        “主子！”柳韶身后的侍女惊呼。

        柳韶借着男人那一扶，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颈侧。

        她虽然没有习过武，可身形极快，对匕首更是熟悉，加上出其不意，男人一个习武之人竟然被她得了逞。

        “你是谁？”柳韶拿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男人脖颈上出现一丝血迹，然后匕首才一动不动。

        “庞尧。”匕首入肉的感觉让庞尧打消了打掉匕首的想法，“殿下真是狠的下心。”

        “反正我看不见。”柳韶面无表情，“自然没什么感觉。”

        “那么殿下是想要做什么呢？”庞尧被抵住了咽喉，却并不慌张。

        柳韶已经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她的力气并不大，这个动作维持不了多久，杀了他，她也要死，她最后只能松手。

        似乎是印证了她的想法，柳韶的手颤抖起来，她于是以掌心扣住刀背，指甲也抵到了刀刃，以此省些力气。

        但庞尧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殿下，您再将这匕首按下去一些，我恐怕就要死了。”

        这位公主殿下看起来并不熟悉匕首，这手一动，就把刀刃送进去多一些。

        柳韶似乎被吓住，终于不动了，“我可以跟你走，放了穆时。”

        “我本就是这么答应殿下的。”庞尧道。

        “你当我傻？”柳韶冷笑，当时人群之中她只是没有把握在不要他命的情况下控制住他，否则也不会跟他走，“我已经在你手里，你放不放过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庞尧顿了顿，看向那个死死盯着自己颈部的侍女，“鸢尾，去让他们回来，车夫先走，他们跟上。”

        马车很快启动。

        “殿下什么也看不见，不怕我糊弄你？”两息后，庞尧僵着脸问。

        “也许是想糊弄的，只是糊弄不了。”柳韶松开匕首，坐到一边，“庞大统领似乎已经动不了了。”

        “果然……是，你下的……毒。”庞尧已经快连舌头都僵了。

        “匕首上有毒罢了，过一会儿就恢复了。”柳韶笑了笑，心知这把匕首已经留不住了，干脆放到一边。

        反正真正有毒的其实也不是匕首。

        ……

        不得不说柳韶的一会儿实在是有点久，他们一车的人连夜出城，愣是到了天亮，庞尧才勉强恢复过来。

        他恢复过来后说了第一句话，“星眷公主好手段。”

        柳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能听出一点点咬牙切齿，她只当不知道，漫不经心道，“我饿了。”

        既然抓了她，她的伙食自然要他们来负责。

        庞尧：“……”就很气。

        面对庞尧，柳韶可不像对穆时那么客气。

        “我看不见，所有肉骨头都记得剃干净。”

        “这菜是放了多久，我只吃刚摘下来的新鲜菜。”

        “太过甜腻。”

        “太过寡淡。”

        “腥臊。”

        “太烂。”

        “咬不动。”

        “毫无口感。”

        ……

        庞尧在一边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不知穆时是怎样让公主殿下满意的？”

        “他呀。”柳韶最后只挑了碗羊乳羹和几块糕点，听到庞尧的问话后用绢帕擦擦不由弯起的嘴角，“当然是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不然我做什么跟着他？”

        庞尧心里不信，可看着柳韶这副挑剔的样子，又不由觉得可信。

        “倒是你。”柳韶似乎是不解，“找我这个麻烦做什么？”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麻烦。

        庞尧微笑，“看来殿下是真不知道。”

        “如今天下可都在传：得星眷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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