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这间病房——或许这里并不能称之为病房,除了一些医用的仪器，这里甚至连普通的房间都比不上，一整个房子里只有最顶上的小窗子能透出一点点光亮,洒在床上的人脸上,营造出光影明灭。
大概是被这束光打扰到了，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他长而翘的睫毛羸弱的微微颤动几下，才缓缓地睁开双眸。
舒佑凡没想到他还可以醒过来,他一双眼睛空茫茫的，仿佛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耳边只有医学仪器滴滴的声音，却让他明白这不是梦一场。
单书寒和顾诗来的病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不同于顾言墨的房间,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舒佑凡一个人,仿佛他的死活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但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他有一丝丝的同情。
他们只冷眼看着舒佑凡,他去死才好。
舒佑凡听着有人进来,他微微侧头,看着三人走进来。只看了一眼他便扭过头。
可他们偏不如他的愿,直接让人把病床摇了起来。不论病床上的人是不是难受的根本不能坐起来。
单书寒要的便是叫他痛苦不堪。
他看着舒佑凡那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忽然冷笑一下。
舒佑凡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空洞洞地盯着来人。他们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虐打他,死气沉沉的氛围却让他明白，有比虐打更狠的招数在等着他。
舒佑凡不在乎,连是否能活下去他都不在乎。
他只看着单书寒,扯着剧痛的嗓子,声音低哑的问：“言墨……还好吗？”
最后他放开了顾言墨,他不想最鬼都得不到顾言墨的原谅。
他怕到了另一个世界,顾言墨依旧不理他。
单书寒的眼眸倏然沉下去,一脚踹在床上，舒佑凡因为病床的震颤剧烈咳嗽起来。
顾诗冷眼看着，终究还是道，“言墨好的很。”
舒佑凡这才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了第一个笑。他慢慢闭上眼睛，安详的像是在等死。
他凭什么这样轻松？
单书寒微眯了下眼睛，开口道，“言墨早就醒来了，他恢复的很好。不过这次醒来之后他变得粘人很多，总要粘着我才肯睡。”
舒佑凡闭着的眼睛微颤了颤，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言墨现在生怕再见到你，只要听到你的名字就像要见到恶鬼似的，所以我们只好把他安排的离他远远的，也希望舒先生以后都离言墨远远的，让言墨看到了，他会害怕的。”
舒佑凡睁开眼睛，放在一旁的手蜷曲着，瞪视着单书寒。
单书寒笑着，眼底冰冷狡诈，“我倒是要谢谢舒先生，因为你做的事情，言墨终于开始依赖我了。是舒先生让言墨更爱我了呢。”
床边仪器上的数字暴露着舒佑凡最真实的心情，即便他装的再淡然。
他已经不惧死亡，身体上的折磨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那就让他一颗心都放在油里煎，让他看着最爱的东西被别人拥有。
“为了保证舒先生以后都离言墨远远的，我们只能让你去一个永远都见不到言墨的地方去了。”
单书寒说罢，示意身后的人可以动手了。
*
顾言墨不知道单书寒去哪了，没有单书寒在身边，他有点睡不着，一直干瞪着眼睛等单书寒回来。
单书寒一进门便看到顾言墨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他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暗中观察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单书寒走过去，顾言墨便伸出手悄悄握住他的手。
顾言墨很没有安全感，不光因为舒佑凡，还因为他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
对这个小男朋友，他有些愧疚和心虚。
“单书寒。”
“嗯？”
“单书寒？”
“嗯。”单书寒眉眼温柔地看着顾言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言墨抿唇，小声问：“如果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单书寒一顿，盯着顾言墨的眼睛，认真道，“会。”
他回答的没有一点点犹豫，顾言墨反而更心虚更愧疚了，他更用力地握着单书寒的手，“你都不问我做的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单书寒失笑，“言墨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顾言墨抿唇，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只露出眼睛观察单书寒。
“就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又去招惹别人呢？”
单书寒眼眸瞬间冷下来，吓得顾言墨立刻噤声。
顾言墨浅棕色的眸子滴溜溜乱转，像一只犯了错的猫在极力掩盖自己的心虚。
他现在不就很招人了吗？不过是被动的而已。
那他这样问就是主动去招惹？
单书寒眼眸危险的眯起来，盯着顾言墨的眼睛，忽然道，“那也会。”
“我爱你，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乖，去招惹别人，那就等着被好好惩罚。”
“好好惩罚”四个字一字一顿，被单书寒咬的格外重。
顾言墨莫名浑身一抖，看出了单书寒眼睛里的认真。
上一次，被单书寒找回去关在那个庄园里算是惩罚吗？
可是那个时候，虽然他不缺吃穿，单书寒却从不去看他，那算是还在一起吗？
顾言墨想着，忽然感觉手指被用力捏了一下，捏的酸酸麻麻。
他回神就对上单书寒的眼睛，眼神危险。
他立刻讨好的笑了下，“我不会去招惹别人的。”
还好他没有再做那些过分的事情。
还好他还和单书寒好好的在一起。
“知道就好。”单书寒轻吻了下顾言墨的唇，“如果撒谎的话，言墨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顾言墨紧张的喉结滚动，总觉得单书寒这个惩罚很有威胁感。
周逸轩赶到医院，看到的便是单书寒轻按着顾言墨吻的模样，他感觉血压蹭一下就上来了。
单书寒意识到有人来，自然地放开了顾言墨，扭头看到是周逸轩，神色都冷了几分。
顾言墨也没想到周逸轩还会来看他，还提着一堆东西，看起来都是他曾经表现出有点喜欢的东西。
上次周逸轩那么生气，他还以为周逸轩不会再理会他了。
他其实也希望周逸轩不要再在意他了，那样才会有更好的未来和爱人。
但周逸轩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周逸轩已是完全深沉的大人模样，即便不喜单书寒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把礼物都递过去，视线落在顾言墨身上。
“我听说学长病了就过来看看。”
周逸轩神色淡淡的，坐到了顾言墨另一边，他深深看了眼顾言墨苍白的脸，心底那种悸动的感觉已没有那么强烈了。
或许，他是真的可以放下的。
“嗯，谢谢？”
顾言墨觉得有点尴尬，眼神求救地看向单书寒。单书寒挑眉，看向周逸轩，“谢谢周先生来看言墨了，不知道周先生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周逸轩抿唇不语。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周先生可以先回去了，言墨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不宜有太多人在，”单书寒得体地说着，“等言墨好了，我们一定特地去看你。”
赶客的意味明显。
周逸轩也怕在这里久了会被拍到，他现在名气已经上来了，有很多狗仔在蹲他。
他深深看了眼顾言墨，手指忽然暗中偷偷碰了下顾言墨，“学长，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他起身穿戴好就往外走。
顾言墨却吓了一跳，手指在床单上摩梭着，刚刚肯定不是错觉！
周逸轩就是碰了他！
还有以后见面？难道他们还没结束吗？
顾言墨偷偷看单书寒，果然见单书寒一脸核善，眼眸轻眯，“言墨还是很受欢迎啊。”
顾言墨：……
顾言墨心里苦，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
好在周逸轩的到来只是偶然的，后来他在医院修养的一段时间周逸轩都没有再来过。
出院那天，顾言墨很开心地和单书寒回家。顾家人都在等着他，顾言墨开开心心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嗨~”
祝辞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伸出脑袋看顾言墨，脸上的笑格外灿烂。
顾言墨脚步一顿，下意识看旁边的单书寒。
单书寒拳头都捏了起来，盯着单书寒眼眸不善。
顾言墨悄悄凑到顾诗身边，小声问：“哥，这什么情况？”
顾诗头疼地揉揉眉心，小声道，“妈知道他也为救你出力了，还因为救你生病了，就客气客气说可以来家里来养病，结果他直接答应了，在这两天了。”
顾言墨无语，看到那双狐狸眼对他抛媚眼，立刻别开了眼，“那怎么让他走啊？”
“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
顾言墨无奈，因为祝辞也在这里，他一整天都不怎么出卧室，尽量避免和祝辞碰面。
到了晚上，单书寒直接把晚餐端了上来，他们俩一边吃一边聊着，“你不回单家吗？”
“回不回都可以。”
“可是你不想你妈妈吗？还是要多相处才能有感情啊，”顾言墨劝着单书寒，“常去看看也挺好的，至少有家人了。”
单书寒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看向顾言墨，“如果我回去的话，言墨会跟我一起回吗？”
“会，我会和你一起的。”
顾言墨保证道。
单书寒勾唇，没有多说什么。
顾言墨本以为他是不想回去，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被单书寒带去了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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