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鬼谷篇

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她送回了房间，她只记得在酒精的刺激下，昨晚的谈话也变得不太真切起来，而最要命的是，等她在床上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经大亮。

        她眯着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环境，宿醉的混沌感让她想要再闭上眼睛，但脑海里却火光电石般一转，她不是昨天已经离开咸阳宫到鬼谷了吗，糟了！她心里一沉，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不是昨天小庄带她搬进来的竹屋又是哪里，看一眼窗外明媚的风景，嘴角默默地下沉，果然她来的第一天就闯祸了。

        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仪表后，顾不得身体的不适便迅速跑到了前院，院子里昨夜还一起喝酒的两位少年此刻已经吃过了早饭正在练习剑法，见她出现，卫庄的嘴角带了止不住的笑意。

        落井下石，方离燕心里默默白了他一眼，看向另一边房间里的王栩。这看着年近中年却仍旧精神矍铄的男人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看的十分专注。

        而他的书桌前面，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好了笔墨。

        她低着头默默走了进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师父，我迟到了。”

        昨夜卫庄无数次提到的，就是王栩的严厉，他说这话时，配上了自己在鬼谷学习时的各种艰辛，但是听着，方离燕已经觉得声泪俱下，似乎对自己的前途增加了一丝畏惧。

        为此，她做好了受罚的打算。

        但王栩只是轻轻了“嗯”了一句，并没有在说什么，待手里的那卷竹简读完后，放下竹简，指了指那小桌子，“坐下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栩向她讲述了七国的政治背景和人文风俗，讲述到七国各有不同的字体时，他说道，“李斯曾和我提起，你先前受了重伤后记忆损失，就连文字也不能全部认识，所以这几日，我会先教你认识七国的文字。”

        她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里明白，不论是后来帮助秦国走向成功的李斯，还是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嬴政，在他们的口中都对这位鬼谷子充满了崇敬之意，让他耗费宝贵的时间来教自己读书识字，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可是看着王栩教习时眉宇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悦或者不甘，反而讲得十分细致到位，她心里除了疑惑外，更多的是面前男人的佩服和尊敬。

        而相应的，为了不辜负恩师的悉心指导，她也学习的十分专心刻苦，一个月后，虽然还不能用手里的这支笔写出好看的篆体，但她也已经能熟练的看懂王栩房间里的藏书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人，藏书并没有太多，若是搁现在一个文化大家的身上，光是家里的那些书架，她都不敢夸下这种海口。

        见她成效不错，王栩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眉宇间的舒展，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很满意，做为不记名的弟子，他本来对少女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她却因为自己现代人的身份，潜意识里习惯性地逼迫着自己超额完成任务，这在她的眼里看来稀松平常，但对于王栩来说，却看成了少女的用心。

        再加上她那些古灵精怪的小创意，王栩的脸上竟开始有了微笑。

        秋季到了以后，山上便开始变得有些干燥阴冷起来，尽管王栩上课时时不时会喝水，但喉咙仍旧不舒服，咳嗽也越来越多。

        她便去后山摘了已经开到末期的蒲公英的叶子，在院子里晒干后制成蒲公英茶，放到王栩每日喝水使用的茶壶里，喝了几日，他的咳嗽明显缓和了许多。

        鬼谷派在深山密林里，出行并不方便，尽管山脚下有不算多繁华的小城镇，但平日里，卫庄和盖聂仍旧是一月才下山采买一次，今日又到了下山采买的日子，原本是少年两个人下山完成的任务，这次却多了一个方离燕。

        算算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见过了咸阳宫森严巍峨的建筑，也见识过了鬼谷山上的风景百态，但真正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中去，对于方离燕来说却是第一次。

        相比于走在身后的两个神色自如的少年，她的动作也就丰富了，先是下山小路上的走走停停，对着自己不认识的花花草草似乎都充满了兴趣，待到了山脚下进了城门，少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让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正赶上刚好是城里罕见的集会，街上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卫庄和盖聂只觉得但凡脚下的动作慢了，下一秒少女就要不见踪影了。

        好不容易的，少女在一个杂货摊前停下了脚步，之间那台子上摆着一对漂亮的小物件，她被吸引住了目光，一个接一个好奇的问着。

        一旁的卫庄看了看这情形估摸着要有一会儿，便和盖聂商量着分头行动，不然等少女逛完了，怕是天也要黑下来了，盖聂听完，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卫庄便留了些钱给方离燕，叮嘱着过多一个时辰后在城里护城河的桥上集合，她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扭回去继续和杂货摊的老板打着商量。

        和盖聂商量好各自需要购买的补给品后，两个人便分头行动了。

        一个时辰后，刚买完接下来需要的主食的盖聂从铺子里出来，刚好在桥下遇到了已经采买完毕的卫庄，两个人站在桥下，张望了一眼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看到方离燕的身影。

        “小燕子不会是忘了时间吧？”卫庄有些担心的问道，“师哥，咱们要不要去找找。”

        盖聂点了点头，两个人正打算上桥，便听到桥上传来方离燕的一声惊呼，下一秒，有女子的身影从桥上坠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桥上的行人听到动静立刻伸着脖子往护城河里看，卫庄和盖聂探头过去，刚好看见在水面上挣扎的少女。

        卫庄大喊一声，“糟了，她不会游泳。”

        两个人立刻将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袱放下，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半个时辰后。

        城外并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山洞里，卫庄脱下自己的外衣，隔着架子上盖聂的外衣递给了方离燕，便跟着盖聂站在了山洞口，两个少年穿着素色的中衣，背对着山洞站立着。

        “下一次记得小心点，别再不小心掉下去了。”少年的声音从洞口传了进来。

        已经将自己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堆旁烤干的方离燕，面对少年的话罕见的有些沉默，她摸了摸自己身上少年的外衣，眉宇间似乎有些失落，看着火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对不起。”

        也许是听出了少女语气里的失落，卫庄有些惊讶，似乎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小燕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和师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少女此刻明显不想继续讨论，卫庄便也闭了嘴，待衣服烤干换好后，站在山洞口的两个少年这才将自己的外衣穿了回去。

        回去时，看着走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女，卫庄和盖聂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了两眼，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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