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的长辈
而此刻李子初挂完电话心情也舒畅多了，决定忘记今天的不愉快。此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小男孩，像是犯了错来承认错误的样子，低着头闷闷地朝李子初开口道：
“姐姐，你别再难过了。都是子辰的错。”
这些天回到家里，父母也从广东回来，提早把家里收拾干净，李子初看见一个圆满干净的家，又见到许久未见的父母，甚是开心。尤其是见到也被从爷爷家接回来的弟弟，李子辰。
刚见到的家人总是亲亲热热有着说不完的话，每年这个时候李子初才感觉自己过的像个孩子，可以天真烂漫。
于是乎这些天带着小家伙东奔西跑，虽然在乡下，却有着数不尽的乐趣。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上集市凑热闹。却在集市上碰见爷爷奶奶，虽然很不情愿，但被李子辰拉着，只好凑过去和李子辰一起。
“爷爷奶奶好。”
爷爷看了看李子初，脸顿时冷了下来。
“怎么，期末考没考好也能笑的出来，我要是你都丢脸的不敢出门了，一个女孩子成天穿的什么不三不四的衣服，走到大街上别人都认不出你是男是女。”
李子初没接话，她太清楚接话的后果，这样只会在大庭广众下更加丢人。
李子初的母亲见状不好，赶紧出来打圆场：
“哎呀爸，孩子还小，她懂什么穿的，而且这次也考的不错，虽然没拿到第一，拿了第三也不错，让她下次再加油就是了。”
听闻此话，李子初的爷爷李春水更是不屑道：
“哼，还小，过了今年都十六了。我就说女孩子读什么书，读再多书将来也是要嫁人的，浪费钱，你们也真是，让她在乡下读个初中不好，非给她转到城里花那么多钱。”
说完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李子辰，立马又换了一种口气，眼神也变得慈爱起来。朝李子辰招手，示意他走近一点。
“还是我的乖孙子好哎，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中国祖辈传下来的传统是不能变的，子辰，你看爷爷给你准备了什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
“你看啊，新年到了，这是爷爷给你的压岁钱，祝愿我孙儿健健康康的长大。”
“谢谢爷爷。”
“真乖，我的乖孙儿，你如今要长大一岁了，你长大后要做什么呀。”
李子辰想了一会儿，开心的说道：
“长大后我要像姐姐一样，姐姐什么都会，我也要像她一样。”
听到这李春水马上变了脸色，
“胡说，怎么能像你姐姐一样呢，你姐姐哪里好了，整天只会管我要钱。”
李子辰还想说点什么，转头看了看李子初，李子初赶紧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话。
一边的奶奶看着这一切也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
可李子初的母亲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被李子初的父亲李明辉拉住了。
“爸，好了别说啦，子辰还小，您这样凶他会害怕的。再说了，子初每年的生活费我们两夫妻不是都给您了吗？您就看着给她，别让她多花就行了。”
听闻这话，李春水才稍微缓和了些，可不能吓到他的孙子。
“你们每年拿那些钱哪够啊，你不知道她有多能花，还不是要我这个老不死的靠着退休金贴补贴补。”
李子初终于忍无可忍，回怼道：
“你每个月就给我300块，我的学费一年不过两千，我爸爸每年给你一万五，怎么就要你贴补了？”
听闻这话，本来已经有所缓解的老人变得更加愤怒，指着李子初的鼻子吼道：
“你每个月回来是不是要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这些不是钱？你还有脸说？你现在是一个月回来一次，刚上初中的时候你每个星期都回来，你的手机话费，学习资料，文具纸笔，哪样不要花钱？”
“你。。。”
“住嘴，子初。他是你爷爷，是你的长辈。”李明辉赶紧大声呵斥。
转而又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爸，她一个小孩子，还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了。这孩子是挺废钱的，我们两夫妻出门在外这么辛苦挣钱，可不就是为了她么。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我们也想她以后有个不错的着落不是，毕竟也是我亲生的。”
李春水没有再说话，只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想要反驳，想要抗争，虽然已经反驳了无数次，抗争了无数次，到最后以为自己麻木了。
呵，原来自己还是这样容易被激怒。
如果可以，李子初宁愿不要有爷爷。
最后，一家人也没了兴致再逛，李明辉草草安抚了两个老人，带着妻子罗玉娇和一双儿女坐车离开了集市。
回了家的李子初有些沉闷却也并未放在心上，这种场景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倒是她的妈妈一回家就坐在床上抽泣。李子初看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担心。
于是敲敲门，走进房间安慰道：
“妈，没事的。今天过年，你别不开心了。今天我多了句嘴，让爷爷不开心了。”
罗玉娇见她进来，拉了她的手让李子初坐到旁边，泣不成声地说道：
“子初啊，是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我十七岁就嫁给你爸爸，十八岁就有了你，你外婆家里穷你也知道，妈妈娘家人没用，连带着你爷爷也看不起妈妈，你出生后你爷爷更是嫌弃我，说我不会生儿子，那时候你爸和你爷爷还没分家，我的日子更不好过，分家后你爷爷也因为我没能有个儿子，所以几乎把家产都给了你大伯，因为他们家生出来的是个儿子。”
“妈，这些我都知道，家产可以自己挣，你和我爸现在不是在广东打拼么。”
“唉，是啊，可我觉得对不起你爸，就因为没有儿子，你爸和你大伯的在你爷爷那里的待遇完全不一样，生了你之后，我身体一直不好，没能再有，所以从小把你当男孩子养，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不至于以后被别人看不起受人欺负。”
“我现在不挺好的吗？没事了，您别哭了。”
罗玉娇从床头拿了卷纸，擤了擤鼻涕，又擦了擦眼泪。
“妈没事，妈不哭了。”
哭了一会儿，心里也舒服多了，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终于啊，在第八年的时候有了你弟弟，可是家里多了口人就多了份负担啊，我和你爸没办法，只能出去工作来养活你们。原以为想着有你弟弟在，你在你爷爷家不至于受他冷眼，可谁知道你那爷爷就是个死心眼，他光顾着你弟弟却不管你的死活啊。”
“哎，妈你看我现在不活的挺好吗？你看我在爷爷家长大也没缺斤少两也没性格缺失的，你就别为我这么难过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妈知道你争气，也知道你这样不服输的性子都是为了证明女儿不比男孩差，妈也知道这些年你在你爷爷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
李子初握了握母亲的手，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我知道，都过去了。没事的。”
“是妈对不起你，你当时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才刚上三年级啊。是我无能，明知道你会过什么生活却还是不得不将你放在你爷爷家。爸妈当时真的养不起你们两个，是我没用，我生了你却养不起你，让你在你爷爷家备受虐待。”
三年级。。。
握住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那年她十岁。
任李子初再能隐忍也抵不住那年撕心裂肺的回忆袭来。
心口的伤疤好似再度裂开，接踵而至的痛。
疼到快要窒息。
眼泪终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妈，你别再说了，我不怪你，真的，我全忘了。我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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