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恹月宗师
一股凉意顺着唐微霜的尾椎直冲上头盖骨。
来到这个世界时，唐微霜通过系统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大概剧情。要说其中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人，一定是那位数年后倾覆了整个修真界的大魔头南宫乐。
这位魔头少年时机缘巧合下成为青阳仙宗的宗师，入主恹月宫，在此期间他的马甲名就叫做师寂月。剧情里提到这位大魔头时描写他在青阳仙宗的几年都在恹月宫里闭关，鲜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况且唐微霜记得很清楚，系统形容师寂月时用了两个词——
草天灭地，暴虐残忍。
她这才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位大魔头一定面目凶悍，往那一站就是浑然天成的“我要干翻这个世界”的气场，因此她从来没有将鬼焰崖下的男子跟那魔头联系到一起。
毕竟哪家“草天灭地”的大魔头会跟她吃烤兔肉还会跟她做大扫除啊。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探询似的打量着她，硬着头皮望去，师寂月那张温良无害的脸近在眼前。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同时心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荒谬感即便得知真相，她还是无法将这张脸跟魔头绑定。
师寂月俯身，将唐微霜脚边的碎瓷片捡起，唐微霜怕被他看出端倪也弯腰去捡，然后她的手便抓住了师寂月的手背。
“”
她猝然收回手，听到师寂月在她耳畔轻声一笑，“你有心事？”
唐微霜木然点头，“哦，因为我刚知道件了不得的事。”
“什么？”
“你竟然是恹月宗师。”
他并没表现出惊讶，淡淡应了声，“哦。”
“可青阳弟子都说你在恹月宫闭关。”
“恹月宫半点乐趣都没有，不如在这里。”
唐微霜顿了片刻后点头，“你说得对。”
待他丢完碎片折返，唐微霜敛了眉，规规矩矩朝他行了个弟子礼，“青阳外门弟子见过恹月宗师。”
师寂月盯着她一本正经的严肃神色瞧了一会儿。
两人相识以来唐微霜大多时候都百无禁忌，说话做事往往随着心意毫不拘束，这会换了这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倒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师寂月忽然觉得刺眼，他道：“这就完了？”
唐微霜抬起头疑惑看他，仿佛在表示“什么意思请您明说”。
师寂月嗓音低沉好听，接下来的话却让唐微霜牙关直颤，“你既然知道了我是宗师，那么红炉窟你调戏我的旧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唐微霜听后指尖动了一下，随即怔怔望向师寂月露在白氅毛领外的一截脖颈。
再度回忆起那天顺着后脖颈摸到他后心时满手的滑与凉。
她吞了口口水，“怎么算？”
师寂月道：“剁手或挖眼，你选一样。”
唐微霜差点没站住，额角冒出一片虚汗。
这语气，这眼神，她怎么之前没察觉到呢。
真正的大反派就是要这样不经意间将一个人碾到尘埃里啊。
这才是属于大魔头的气质。
她继而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必不能半道崩殂，于是握了握拳，忽然间换上一副灿烂的笑颜，“宗师，我两样都不想选可以吗？”
师寂月挑眉，在木椅上落座，仿佛在等着唐微霜继续往下说。
卧在一旁的天霰兽用看好戏的眼神望着唐微霜。
“我会做饭，还会打扫卫生，您要闷了我可以为您解闷，还是十二时辰全程在线的那种。”她讨好地朝对方一笑，“我必为您鞠躬尽瘁，不舍昼夜。”
师寂月见她这副狗腿样，不由回想起那日她在红炉窟窟主面前表忠心的模样。
简直如出一辙。
他勾唇无声一笑，“我记得那天你刚讨好完千绘夜，转眼就将她卖了。”
唐微霜额头的汗又出了一层，他为什么记性要这么好？
“上次是虚情假意，这次是真心的。”唐微霜伸出三根手指，做出起誓的模样，“您给我一份信任，我必将加倍回报。”
师寂月从椅子上站起，朝她这边走来。
唐微霜心思百转，心道：“怎么办他要毁尸灭迹了么，祸引，你给我出来，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是走流程自爆还是等他爆我？”
师寂月在她僵硬的表情中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小拇指。
唐微霜恐惧地看他将自己的小拇指压下去，然后又捏住她蜷缩的食指，轻轻掰上来，“要掌握发誓的正确手势。”
他冲着目瞪口呆的唐微霜挑眉一笑，满眼揶揄。
唐微霜回忆起自己片刻前摆出的手势，是个标准的“ok”。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师寂月耍了。
青阳仙宗的路上，唐微霜心道：“反派不愧是反派，就是这么让人无法捉摸。”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五天内种出五品灵草一株，如未按时完成将会释放惩罚：毁掉五块九品灵草田。】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五天内修炼达到洗髓境，如未按时完成将会释放惩罚：九道焚身炎火。】
唐微霜在听到系统提示后立刻集中精神，当第一个任务宣布结束后冒出又第二个任务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确认般的又问了一遍，“你刚才是不是口误？”
【没有。本次是双线任务，五天内宿主要同时达成洗髓境并种出五品灵草。】
唐微霜本来还沉浸在见到究极反派的惊悚中，听到系统这番发言，惊悚感倒是被洗刷了不少，紧张感刷刷往上涨。
她觉得有必要教教系统做人的道理，“来，你自己想想刚才说的那些话，觉得合理吗？”
系统沉默。
唐微霜算是知道了，这个破系统每次都这个鬼样子，动不动就装鳖，但凡对它有质疑从来不正面回应。
要是系统有实体，她要当面把它捶一顿。
-
唐微霜离开鬼焰崖后，一道身影进入小屋。
师寂月以两指撑着下巴，听到声音后甚至脸眼皮都懒得撩起，意兴阑珊道：“你来了。”
身着一身蓝色日月星辰制服的君见寒直截了当地问，“那天红炉窟的是你吧？”
师寂月颔首，“是我。”
“那将幻境封闭的人”
“起初是千绘夜，后来是我。”
怪不得三位宗师合力都破不开，要是没师寂月的话他们早就进去了。
君见寒长眉一皱，“你来青阳仙宗后一向避世不出，这次破例出去，还反常封了幻境，为什么？”
师寂月抬眸迎上他的探询，“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弟子。”
君见寒显然猜到了他说的是谁，嘴角开合，终究没说什么。
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数落在师寂月眼中，后者眸中的意兴更浓。
“上次她从鬼焰崖坠落，没留半块烧伤，我原本以为她深藏不露。可这次在红炉窟她遇上金翅鸟时应付得很是勉强，看得出修为连洗髓境都没达到，你能相信这是一个人吗？”
她当然是一个人。
君见寒心道：“不过是个有系统的人罢了。”
但君见寒不能说，关于系统这件事他必须保持缄默。
要不就是天雷、闪电这些千奇百怪的惩罚等着他。
他沉吟片刻，“为了试探唐微霜虚实，你将这么多弟子置于险境实属过分了。”
过分么？师寂月心道。
他们活不下来只因为他们是废物，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可他天生擅长伪装，“有我在，他们不算置于险境。”
又乜着沉默的君见寒，后发制人，“听说你前些日子被天雷劈了，这事跟唐微霜有关？”
君见寒：“”
师寂月看着他惊讶又隐忍的表情，站起身好笑道：“你在替唐微霜隐瞒什么呢？”
君见寒觉得自己万万不能再跟师寂月说下去了，这个人太敏锐，自己无意中一句话便能被他弯弯绕绕地心思解读出无数含义。
他朝师寂月道：“你既然是青阳宗师，便要守护这些年轻弟子，不要伤害他们，也包括唐微霜。”
说完这句话后他忙不迭走了。
只剩师寂月一人时，他低声道：“原来唐微霜的秘密的确跟君见寒有关。”
-
快走到太辰宫时，唐微霜脑海中出现君见寒的声音，“速回太辰宫，做任务！”
看来他那边也收到了系统通知。
五天内做完双线任务，难怪他语气这么急迫。
路过太辰宫校场时，唐微霜听到一阵欢呼。
隔着人群瞧去，只见众弟子将一个太辰宫的年轻弟子围住，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年轻弟子踩在剑身上，在距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缓缓绕了一个圈。
这一举动瞬间收获无数掌声。
唐微霜在人群里听了几嘴议论，得知这个弟子今日傍晚忽然入定，等到众人发觉时他已然成功引气入体。对于修真界来说，引气入体是走上修真道路的第一步，引气入体成功后才能御剑飞行。
普通修者大概会花一到两年，而这弟子只花了半年就引气入体，可以说是很有天赋，所以大家才这么为他开心。
唐微霜记起自己的任务，五天内达成洗髓境。
而她现在连引气入体的门槛还没摸到。
唐微霜转身问一个弟子，“引气入体后达到洗髓境得多久？”
那弟子本来正在看着圆圈中央，听到声音后一脸洋溢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却在看清是唐微霜后，脸瞬间垮了下来。
唐微霜近距离见识到变脸的神速。
对方冷哼一声，“就你还问洗髓境，你在紫星宫呆了七年，到如今都没引气入体，还幻想什么洗髓境，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那弟子说罢，脑袋忽然挨了一下。他疼得嗷了一声，正打算出口大骂，一扭头看到是卓桃夭，连忙稍息立正做出恭敬表情，“师姐，你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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