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他老了老了突然就自私了

程茗乙看到她突然晕倒，也是吓了一跳，不顾雨势，急忙上前检查。

        目光所及之处，韩秋子的裤子突然被染红，鲜血的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程茗乙按捺住心里的惊慌，四下观察一番，大片的空地，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

        她只能把韩秋子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随后把好不容易摘的草药倒掉，将两个筐子放在头顶上，希望家里人看到两人久久没有回去，会来人寻。

        雨，越来越大，伴随着狂风，雨丝都是倾斜的，打在脸上，刺骨的疼。

        雨势形成倾盆的趋势，看望远处的视线开始模糊。

        蓦然，一抹身影闯入程茗乙的视线，她一喜，直到来人距离她不足半米，她才看清楚来人的面部轮廓。

        又惊又喜，“无忧哥！”

        聂无忧也是看到天色不好，才超了近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程茗乙。

        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另一个女孩，他还没有看到女孩的脸，心里就莫名其妙的一悸。

        看聂无忧也没有遮雨的东西，程茗乙下意识的就把韩秋子头顶上的藤条筐举起来，递给聂无忧。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聂无忧隔着厚重的雨帘，看清楚了韩秋子虚弱的小脸。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川城地震的时候，看着从废墟里被挖出来的她，同样的血液冰冷，不知所措。

        他迟疑了不足一秒，旋即快速奔过去，二话没说脱了上衣，露出并不健硕的胸膛。

        程茗乙吓了一跳，“无忧哥，你的身体……”

        聂无忧没时间和她说一个字，他把衣服蒙在韩秋子的头上，打横抱起韩秋子不要命的往山下跑。

        起初是蹲着的，然而在他起身的瞬间，不小心撞到了程茗乙，后者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瞬间沾染上泥泞。

        她恍然若失的爬起来，跟着聂无忧的步子，踉踉跄跄的朝山下跑。

        程茗乙咬着唇，脸上分辨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聂无忧，从来没有对她这么粗鲁过，她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聂无忧会如此的……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就像心爱的东西下一秒就会消失的那种恐惧。

        他的情绪，乱了她的心，扰了她的思绪。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

        聂无忧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拿着伞，正往这边跑来的霍景琛和简桑榆。

        “怎么回事？”简桑榆顶着一件新的蓑衣，见状立刻把手里的伞撑开，“茗乙呢？”

        “我不知道。”聂无忧脚步丝毫没有滞留，急匆匆朝着竹屋跑去，当年是霍景琛帮忙寻找的肾源，所以他对于聂无忧的身体比谁都要清楚。

        “我来。”霍景琛赶上去，要从他的手里接过秋子。

        谁知道聂无忧充耳不闻，那模样，就像听不懂人话似的。

        霍景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好看到不远处程茗乙也下山了，便松了口气，紧紧跟上了聂无忧的步伐。

        简桑榆自然也看到程茗乙，立刻把伞塞给她，拉着她往家里走呢，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茗乙，怎么了？”简桑榆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空无一物，有些心悸，那里面充斥着淡淡的却让人心惊的绝望，像濒临灭亡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程茗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木讷僵硬的抬眸，看着简桑榆，突然扔了伞，抱住简桑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师姐，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声音嘶哑，淹没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

        简桑榆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仅仅拍拍程茗乙的背，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醒悟，才能够走出来。

        *

        “老先生，快救救她。”聂无忧将韩秋子安安稳稳的放在竹床上，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聂无忧？！”

        “无忧蜀黍？！”

        “老先生。”聂无忧哑着嗓音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和恐慌，“求求你。”

        “秋子怎么了？”慕晚晚看到被血水染红的裤子，也是吓得惊慌失措，她刚要上前，就被霍景琛拥在怀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程老先生不悦的看了看聂无忧，淡淡的眸光又扫过双目紧闭小脸惨白的韩秋子，突然开口，说出一句让众人都大跌眼镜的话，“你把我孙女找来，我就给她治病。”

        闻言，聂无忧冰冷的唇瓣抖了抖，恳求的目光望向老爷子，老爷子竟然狠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狠狠咬破嘴角，没有拿伞，就再次冲进了暴雨里。

        小糯米精灵古怪，她听得懂大人说的话，看到一动不动的韩秋子，小糯米的眼泪簌簌落下，她小跑过去抱住老先生的腿，“求求你，救救小糯米的姨姨。”

        老先生慈爱的看了一眼小糯米，狠心扭转了头。

        并非是他无理取闹，也不是他冷血，他一眼就看得出来韩秋子的病症，只是想要给孙女一个台阶下。

        他大抵猜出发生了什么，而程茗乙被他惯坏了，如若不然，他那个孙女，恐怕会把自己熬出病来。

        他也七老八十了，一辈子奉献自己，临了临了，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小糯米大声哭着转身抱住慕晚晚的腿，大喊道，“老爷爷是坏人，是大坏蛋，小糯米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再也不要了。”

        慕晚晚也是欲言又止，恨不得立刻带着秋子去找其他医生，可是霍景琛按住她的肩膀，一直在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

        聂无忧找到程茗乙的时候，她还抱着简桑榆哇哇大哭，他心烦意乱的拉住她的手腕，不管不顾的就往前跑。

        程茗乙不可思议的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旋即目光上移，从侧后方，看到他绷紧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线，心里的委屈更甚。

        她快跑两步，蓦地把手腕挣脱出来，从身后抱住聂无忧的腰，“无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你不舍得丢下我……”

        聂无忧喘着粗气，眸子深邃漆黑，“茗乙，别闹小孩子脾气，快回去！”

        程茗乙自然连连点头，“好好，无忧哥，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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