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聪慧
主子下令,翠翠只好听从,但她觉得这次皇后没做错,反倒是陛下有些过了,在孕期叫言修仪侍寝不谈,与皇后闹了别扭,不管他却去看一个新封的修仪,皇后若知道了心里会作何感想?只怕夫妻间的矛盾会更深吧?
夏侯烟浮到了昭阳殿时,言止思颇感意外,他向女帝行礼后,女帝便关切道:“言修仪,昨晚的事,吓到你了吧?”
言止思面上古井无波,话语也是波澜不起:“昨晚臣夫只与陛下谈论风月,载兴而归,何来惊吓?”
夏侯烟浮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言止思会这么说,她朗笑几声,握着他手道:“是,你我只谈风月,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面上虽笑,可夏侯烟浮却暗中想:“这言止思可真不简单,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之前倒是我小瞧他了。”
夏侯烟浮抬头望了望被华盖遮的严严实实的大太阳,巧笑倩兮的冲言止思道:“阳光甚是炙热,言修仪不请我去宫中坐坐?”
言止思如梦方醒,歉疚且慌张道:“是臣夫考虑不周,请陛下恕罪,陛下快快请进。”
言止思把夏侯烟浮迎进了殿中,连忙嘱咐荔枝为她斟茶倒水,并奉上酸梅汤,她饮茶时,言止思就坐在她身边,虽然两人交流不多,但只是看着他,夏侯烟浮就感觉格外畅快。
这言止思冷冷清清的,是另外一种风格,虽然不似顾晗温婉,不如季显荣娇艳,但其独特的清冷气质,倒叫她觉得颇为受用,起码看着他能凉爽下来,比吃雪糕还管事儿。
饮罢酸梅汤,夏侯烟浮就让翠翠扶自己去内卧休息,她对言止思道:“你随意,我自己躺会儿,忙你的去吧。”
看着缓缓走向内卧的女帝,言止思觉得很新奇,他此刻就一个感觉:大夏的女帝不怎么像帝王,与后宫女子不太一样,起码在东齐,上到太后下到公主,就没有她这样的,难道大夏的风俗如此异于东齐吗?
夏侯烟浮舒舒服服的在言止思这儿躺了两个时辰,就同他告辞离开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她来昭阳殿的事,被顾晗知道了。
顾晗难过的当场就落下了眼泪,他失落的喃喃道:“烟浮果然心里没我了,我进宫两年了,还没一个新来几天的言修仪重要。”
朱砂心疼又着急道:“不是的主子,陛下心里有您,只是她和您赌气,所以才不来的,等陛下气消了,自然就来了。”
顾晗不信:“朱砂你不用安慰我,烟浮不会来,她讨厌我,在她心里,我谁也比不上。”
看着自己的主子泪如雨下,朱砂的心也像被泪水浸过似的,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恕奴婢斗胆,您和陛下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你们虽然争吵,但这都是小事,不值得一直呕气,依奴婢看,您向陛下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她自然就与您和好如初了。”
谁知顾晗更不高兴了:“朱砂,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不是?”
“我……”
朱砂愕然一刹,然后直直跪在顾晗面前,“奴婢不敢,主子没错,您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奴婢只是希望看到您与陛下恩恩爱爱的,你们两个好,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顾晗没反对,朱砂大着胆子继续道:“主子,您就向陛下服个软吧,陛下开心了,咱们的日子也更好过,您说是不是?”
顾晗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要他服软等于天方夜谭,他没有错,要道歉也是夏侯烟浮来。他摆摆手:“朱砂,你不必再说了,我觉得我没有错,更不会向烟浮服软,只能她向我道歉,如果她不来,我也不见她。”
顾晗这么说让朱砂更加心疼,她明白自己主子嘴上硬,但心里比豆腐还软,他不理陛下,最难过的不是陛下而是他,朱砂敢发誓,如果皇后对陛下的关心排第二,那么没人敢排第一,只是他太倔强太较真,一点也不懂得服软,这样下去,苦的只能是他自己,陛下不止他一人,她还有淑妃、贤妃跟言修仪,这三人哪个也不像自己的主子一般似个牛脾气,朱砂别无他法,只能祈求自己的主子快快开窍,祈求陛下开恩来看看主子,旁的她是一概帮不上。
五日后,夏侯烟浮终于踏上了坤仪宫的土地。
这一刻,朱砂高兴坏了,她殷勤恭谨的伺候陛下,陛下今儿个心情也不错,她笑着问朱砂:“顾晗呢?”
“皇后在殿中,奴婢去叫他。”朱砂端的是笑的比六月正午的阳光都绚烂。
“哎,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夏侯烟浮准备给顾晗一个惊喜。
她缓慢地走进殿中,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盈,但到底有了身孕,想轻盈也不可能,万般收敛还是闹出了动静,正于案前抄书的顾晗听见声音忙转身看,见是夏侯烟浮,激动的笔也没握稳,一不小心把它摔到了地上。
“烟、烟浮……”
顾晗徐徐起身,惊讶与喜悦交加之下,竟落下了眼泪,几日不见,他想她想的紧,加快脚步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烟浮,你来了……”
顾晗一哭,夏侯烟浮也破防了,她一头倒在顾晗肩膀,鼻子一酸,也哭了出来:“是,我来了,你个冤家,这么多天,你也不想我?”
“想,想,我每时每刻都想……”
夫妻俩相拥着倾诉思念,多日来的委屈,都融化在泪水中,不见面的这几日,夏侯烟浮也反思了自己的过错,她虽不喜顾晗直言相对败自己颜面,但也清楚他是真心对自己,只是方式方法有待改进,再说她也有过错,如果那晚她能和颜悦色些,也不至于闹的太僵,第二次闹矛盾,到底是女帝陛下先服了软,她一认错,顾晗就不计较了,高兴的亲了亲她的脸,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老婆我给你做吃的可好?”
久违的一句“老婆”,立刻让夏侯烟浮的心跌入了一池甜蜜,她搂住他的腰,响亮的答应:“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只管给我做便是,不用过问!”
顾晗领命,喜滋滋的往小厨房而去,夏侯烟浮也要跟着去,她想看看顾晗做饭的样子,顾晗也允许,但她在厨房站了一会儿就站不住了,天气本就炎热,她又怀有身孕,站在厨房直觉得浑身像着火了一般,顾晗知她难受,赶紧把她扶了出去:“老婆,你待会儿等着吃就好,其他的我来做吧。”
夏侯烟浮从善如流,安心的躲在贵妃榻上,让宫女们给她扇扇子纳凉,她一边沐浴凉风,一边吃着切成小块儿的西瓜,也是自在的很,随着时间的流逝,夏侯烟浮身上热意渐退,人也变得迷糊起来,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在顾晗的轻唤声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他俊秀的脸,夏侯烟浮满心都是幸福,忍不住照着他薄润又好看的唇亲了一口。
顾晗不好意思的笑笑:“烟浮,吃饭么?我做好了。”
他把爱人扶起,一路携她坐到圆桌旁,她揉揉惺忪睡眼,看到一桌丰盛的菜,夏侯烟浮拉着顾晗的手,“咱们一起吃。”
顾晗先把一小碗酸梅汤奉到她面前,“烟浮,喝点酸梅汤开开胃吧。”
夏侯烟浮最喜食酸,看到酸梅汤,立刻就忍不住了,她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高兴的道:“爽啊!”
顾晗看她这么开心,自己也欢欣不已,他又给她奉上一碗荷叶粥,“尝尝我做的这道粥,清热又下火。”
夏侯烟浮拿小勺舀了一口尝过后赞道:“果然美味,甜甜的,不过……我记得荷叶粥不是这个味儿?”
顾晗笑:“我放了冰糖。你喜欢吃甜的,荷叶粥不放点冰糖有些寡淡,你不爱吃。”
夏侯烟浮心中一动,握住顾晗的手,“谢谢你顾晗,你不让我吃太多甜的,却还不忘给我加冰糖,管我的是你,惯我的还是你。”
顾晗搂搂她的腰,温柔的道:“甜食自有它的益处,只要注意分量即可,任何食物都如此。”
夏侯烟浮赞同道:“不错,食适可,勿过则嘛。”
顾晗进一步道:“烟浮,不光是饮食,其他方面也一样,如果不懂得节制,受害的终究是自己。”
她知道顾晗影射的是什么,莫名有点烦躁,本来心情不错,又旧事重提做甚?这个顾晗……没法提。
夏侯烟浮不想跟他生气,他说什么她都应下来,“对对对,你说的对,以后啊我都听你的。”
顾晗知她回答的并不真心,叹了口气,依然规劝:“陛下莫要嫌我烦,我是真的为你好,我是皇后,又是你的相公,这是我应尽的职责,除了我,谁还会和你说这些?”
“知道了,顾晗,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凡事得讲究方式方法,也得注意场合,你公然让一个人下不来台,人家心里不怨你么?你自己想想。”
“我没错,烟浮要怨便怨,我还是那句话,除非烟浮不要我这个皇后,只要我一天是你的丈夫,我就尽一天职责。”
“顾晗,不至于,不至于,你很好,我干嘛不要你?”夏侯烟浮连忙回答,“别瞎想,先吃饭,先吃饭。”
她夹了一块绿豆糕放到顾晗嘴里,自己也喝起了荷叶粥,站在两人身边侍候的朱砂心头一跳,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捏了把汗,哎呦好主子啊,陛下已然道歉服软,心情也难得的好,您就不要较真了成不成?夫妻俩和和睦睦的,不比什么重要?干嘛非要较真呢?
顾晗被一块绿豆糕堵住了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和夏侯烟浮安安静静的用过晚膳,没有亲亲蜜蜜的坐在一起聊天,而是各忙各的,夏侯烟浮在一旁看书,顾晗则伏于案前抄佛经,入夜一同入眠,盖一条薄被,却没有再说一句贴心暖人的话。
北辽与南越的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北辽一切顺利,秦娇打的北辽军节节败退,大夏军士气高昂,势不可挡,愣是攻到了北辽的都城,辽王见大势已去,投降。
夏侯烟浮接到战报,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大夏朝的军队当真猛如虎,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她想,北辽不过是一介边陲小国,独立于外,也是徒增其野心,不如将它彻底收服,并入大夏国土,岂不美哉?想罢北辽的事,夏侯烟浮又开始思索南越的事,北辽捷报频传,但南越那里却毫无动静,究竟为何?顾良时和楚宛君他们怎么样了?她为他们提着心,并不住的祈祷:“良时,楚将军,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而南越那边,确实遇到了一点点棘手的事。
南越多山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一时拿不下也是有的,由于对地形不熟,大夏朝的军队在作战时没少吃亏,这让楚宛君感到棘手,我军有伤亡,虽然伤亡不多,也让楚大将军挺不舒服,顾良时却安慰她:“楚将军莫急,方法总比困难多,我们才刚到南越,只要熟悉熟悉地形,针对性的制定作战方针,南越被我们拿下,只是早晚的问题。”
楚宛君觉得顾良时有些异想天开,她从军五载,尚且头疼丛林作战,顾良时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办法?虽然一路行来,他表现还不错,能吃苦耐劳,没有抱怨过一句,但这和打仗完全是两码事。
顾良时到底年纪小,又是陛下的人,楚宛君不忍过于打击他,遂耐心道:“顾公子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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