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槐树

刘钰也搞不懂这个小男孩，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包括他这个院子，这么就唯独对小弯特别对待。

        抱着怀中的小弯来到房间里，找到了小画。

        叫了一声:“小画”

        男孩听到声音转身，西下的光缕撒在他稚嫩的脸庞上。看着刘钰怀里的小弯，眼神恶狠狠的死盯着怀里的小弯。

        小画，全名单画，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刘钰是在一个春天的初晨发现他的，当时早上刘钰刚打开人机收养机构的大门，这个小男孩叫像一阵风窜了进来，留给刘钰脸上一个傻眼的表情。

        等他反应过来后，这个擅闯人机收养机构的小男孩已经成功溜进了房间里，刘钰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他，最后发现他已经在院子里和小弯玩了起来。

        最后刘钰让他留在了人机收养机构。

        小弯，全名池允弯，是人机收养机构还没有完善时，他出去购买材料，在路上遇见的。

        当时小女孩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眼里的氤氲触动他的心弦，选择把她带回人机收养机构。

        小弯被他收养的时候只有三岁左右的样子，问她叫什么？家在那里？知道父母的联系方式吗？都是一问三不知，嘴里就一直嘟囔着一个字“弯”，最后刘钰看着人机收养机构院外爬满墙的藤蔓，给她取名池允弯。

        小弯迫不及待用手指着小画，怒说:“就是他扯我头发，好疼。”可怜兮兮的看着刘钰，希望他能给自己主持公道。

        把小弯放下来，对着单画招手，“小画你过来一下，我们俩单独聊聊行吗？”对身旁的小弯温柔的安慰道，“我和小画单独待一会儿，你到外面等哥哥，哥哥让他以后不再这么欺负小弯了，好不好？”

        单纯的小弯还以为刘钰要打单画，心软的说道:“哥哥你别太用力打他，吓唬他一下，让他以后不敢再欺负我就行。”生怕刘钰把单画打个半死不活。

        虽然她很讨厌单画欺负自己，可是她还是有点担心刘钰会动手打单画。

        刘钰忍不住捂嘴嗤笑一声，揉着小弯毛绒绒的脑袋说道：“放心哥哥不打他，就和她讲道理。”

        他看起来像随随便便就动手打人的吗？

        小弯这才放心的走出房间。

        准备和单画好好聊一下，转身看见他看见小弯离开的方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走到他的床边，拿过一张椅子坐下，“我们聊聊？”

        单画听完，都不带看刘钰一眼，径直准备离开。

        刘钰浅笑了一下，也不管他会不会听，“你要是不和我聊，那我明天就找人把你领养走。”看见单画的脚步停下了，嘴角微微上杨，“毕竟你是人类小孩，还是很容易找到要领养的人家的。”

        转身走到刘钰面前，语气冰冷：“你想和我聊什么？”

        得意的浅笑了一下，“说吧，为什么总是主动去招惹小弯？”都得有个理由。

        身体明显怔了一下，低头抿唇一言不发。

        刘钰就坐着看见他，也不逼他说，也不是要他非说出来不可。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斜照到墙上的爬山虎上。

        小画的性格，让他想起那个闹脾气离家出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的小朋友。

        过了很久，单画看着外面的夕阳开口说道：“小弯是我妹妹！”

        刘钰身体一怔，震惊的和单画直视。少年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退缩。看来不是在撒谎。

        “小弯是你妹妹？亲妹妹？”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会是这种关系，难怪只对小弯不是一脸冷冰冰的。

        否认：“不是，捡的”

        “捡的？”再次被震惊到。

        接下来单画向刘钰解释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们都父母都在人机大战或是变异病毒爆发时，双双死于非命。单画这个小孩运气很好，单画利用自己身体小的优势，在一个小山洞里活了下来，最后被一对机器人列入保护人类，活到了最后。

        在变异病毒爆发中，他也是在那队机器人拼死保护下活了下来。在这个工厂的角落里发现了小弯，并把小弯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

        那队机器人最终全队牺牲，最后一个机器人在自己变异前，把单画和小弯藏了起来。

        让他们成功活到了最后，病毒解后他和小弯没有了家也没有了归处，成了两个流浪小乞丐。

        那天早上他就小弯在原地等他，不要到处乱跑，他出去找吃的过一会儿就回来，可等他回来后小弯已经不见踪影。

        此后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小弯被他带回了人机收养机构，也就有了后面的事。

        刘钰听完黯然伤神，那两场战争死了很多人，摧毁了无数家庭，人机收养机构里的大部分孩子，来到这里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

        夜幕降临了，天上的灯笼被点亮了。

        站起身，“你还是告诉小弯吧，像你这样她是不会想起你的。”这就是他一直招惹小弯的原因，想让她记起自己。

        可小弯被他带回来的时候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小孩子五岁以前的记忆本就很模糊，怎么可能会记起那么远的事情。

        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门口的正焦急等待的小弯，看见他出来立马问道：“院长哥哥，你和单画哥哥聊的怎么样？没有动手打吧？”还是有点担心单画那个小身板，要是真打起来，他那是刘钰的对手。

        换上另一个表情，一脸严肃：“嗯，动手打了，他现在奄奄一息快没气了。”很认真的看见小弯，让自己看起来不想是在开玩笑。

        小弯瞳孔放大，身体往后退了好几步。刘钰意识到自己开玩笑过头了，上前准备安慰小弯，小弯一掌拍开他的手，怒吼道：“我讨厌院长哥哥。”

        刘钰双手停在空中，想要和小弯解释。小弯已经哭着跑进房间去找单画。

        刘钰想要解释，副院长出现说道:“刘院长，外面有一队机器人和一个人类，说是你朋友，来看看你。”

        刘钰看了一眼房间里面，想着只能明天和小弯解释了，先让他们兄妹俩好好叙叙旧，他先去招待朋友。

        跟着副院长来到大厅。

        星光在星河皓月中努力发出自己那微弱的光芒，微凉的晚风着他的脸。朋友？这么晚才来，会是谁呢？

        刚走进大厅就猛得被人一把抱住，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刘钰兄弟好久不见！”

        是风例！

        风例抱完放开了他，他透过光芒看见了许多张熟悉的身影。

        万从，杜岩松，楚辞还有整个239589—25846—986520队员们，大家都在。

        “你小子几年前不认识我们了吗？”见他还在傻傻的站着。

        刘钰怔了一下，反应了过来，眼含氤氲笑着说：“那有，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招待他们坐下。

        看着偌大的客厅，“你小子几年不见，发展的不错嘛！”一个人把这么大个人机收养机构弄的这么好。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人机收养机构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让这个机构发展的这么好的一份子。

        刘钰问他们怎么这么晚才来？

        风例说在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一下，没想到等他们到这里天都已经黑了。

        刘钰见天色已晚，叫人给他们收拾了几间房间，让他们先好好休息，舟车劳顿他们都应该累了。

        风例也不和他客气，赶了一天的路，他现在急需躺到床上好好充一下电。

        让人带着他们去房间。

        等他们离开后，趁着夜色来到院子里，看着枝繁叶茂的槐花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也在他们那行人中，以为时隔多年他又回来看自己了。

        远方的风景，被夜幕笼罩看不清样子。

        第二天和平时一样，来到槐树下坐着，静静的看着门口。

        楼上的楚辞看着树荫下的他，眺望远方抿唇。

        他猜到刘钰是在干嘛。

        也猜到他在等谁回来，毕竟对他们来说，这里是他们曾经的家。

        风例站在楚辞身旁看见这一幕，叫过来一个人，指着坐在树下的刘钰问道：“你们院长他坐在那里干什么？”

        那人看了一下树下的人，解释道：“我们院长五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不论春夏秋雨，下雨还是晴天都坐在那棵树下面看着门口，大概是在等谁来吧。”

        说完那人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偷偷瞥了几下楚辞几人，昨天晚上他们来的时候，他以为他们都是院长这五年在等的人，没想到居然不是。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他们院长，让他们院长一直就这样等着他。

        一行机器人迎着清晨的微风看见树下的刘钰，他们都知道他在等谁，可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了。

        一行机器人下楼，走到树下坐到他身侧。楚辞看见刘钰蹙眉，开口：“聂远行让我们替他向你问个好。”

        刘钰的身体一旯，视线从门口移开落到楚辞身上，浅笑回答：“嗯，我知道了。”

        说完视线又移向门口，楚辞走到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垂首轻轻的深吸了一口气，“别等了，他已经是一个不归人。”还是不忍心直接戳穿。

        这下刘钰再也冷静不了，脸色骤然变色对着楚辞怒吼：“他没有，没有！”

        风例几人赶紧安慰刘钰：“刘钰，你先别激动。”打算先让他情绪稳定下来，再慢慢让他接受。

        紧接着开始抽咽，呜咽，“他没有，你们都在骗我。他没有死，他会回来的，这里是我们的家，他会回来的。”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季青临已经死去的事实。

        他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等到群山长出白发，等到河水枯竭，等到天荒地老，等到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只要他还没有回来，他就会一直等着。

        一小片的槐树叶子棹落到了他的抽搐的肩头。

        小弯和单画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把刘钰保护在自己身后，质问楚辞：“你为什么要凶院长哥哥，你这个坏人。”

        楚辞：“……”第一次有人骂自己是个坏人，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坏蛋机器人。

        万从蹲下身子，对小弯和单画解释到：“我们没有凶你的院长哥哥，我们是你院长哥哥的朋友，只是在让他接受一件事。”

        小弯懵懵的看着万从，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准备拉着小弯到一边去，再向她慢慢解释。另一双小手紧紧的拉着小弯的另一只手，警惕的看着万从。

        万从温柔一笑，让单画也跟过去。

        来到一旁，万从开口问道：“你们院长哥哥每天坐在树上，看着门口你们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小弯睁着大大的眼睛，满头问号的点了点头。在她的记忆里，从她来到人机收养机构那天，刘钰每天都会在树下看着门口。

        她问过，他说在等一个高兴很好的朋友。

        后面时间过了一年，小弯问那位朋友为什么还没有来，刘钰看着门口笑着说，快了，快了，说了好多个快了。说着说着就哭了，小弯以为是自己把刘钰给弄哭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问过，怕刘钰又伤心流泪。

        单画淡然的“嗯”了一声，他来到人机收养机构不久也发现刘钰有这个习惯，不过他没有问，也不想去多管闲事。他来人机收养机构的主要任务是找小弯，让她记起自己。

        见他们都知道，继续说：“你们院长哥哥在等一个朋友。”

        小弯奶声奶气的说道：“我知道”她问过。

        万从笑着摸了一下她可爱的小脸，接着说，“可是那位朋友不会来了。”

        “为什么？”小弯不懂为什么那位朋友不会来了，天真的说到，“是和院长哥哥吵架了，所以不来看他吗？”心里吐槽那位朋友斤斤计较，他们院长哥哥人那么好，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因为他已经死了。”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他永远不会来了，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小弯小小的身体猛得一晃向后退去，单画连忙扶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安慰。

        不敢相信的嘴里一直念到：“死了……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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