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虞琛还在前台守着,他这个茶馆本来就是开着玩玩,平时都交给员工打理,朋友来了就免费给他们住,当做房屋投资了,不过是赔买卖,只有肆季会坚持付钱。
他也是在肆季第一次住这那会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不白嫖不贪心,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
所以肆季每次来这住的时候,他都会从家里赶过来,装模作样的当个前台,泡泡茶。等肆季回去了,自己再回家。
美名其曰,护花使者。他自封的,毕竟长这么大难得有个这么拗的女性朋友。
可不得护着。
在虞琛那,肆季性子内敛但不傲,讲义气,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直到今晚,他见着肆季急匆匆的跑上楼,脸上写满尴尬错愕的样子。
不同于往日,清淡冷漠的安静模样。
他才发现,这个女生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低头自顾自的摆弄茶具,一边摇着头轻笑。
圻白商进来的时候,来前台点了杯茶。
虞琛看出他是喝了不少酒,不上脸,但脖子通红。急急忙忙把收拾的茶具拿出来,打算泡杯柠檬蜂蜜茶。
圻白商一行人的到来他挺猝不及防,因为肆季一直习惯住同一间房,这个茶馆由于价格挂得高没什么人来,就一直打扫着肆季那个房间,其他房间都空着落了灰,近期梅雨肆意,屋子里都是潮湿的霉味。
而圻白商偏偏住得急,虞琛几乎是连夜把休假的工作人员叫回来打扫了一下午,才让他们成功入住。
圻白商倒也没讲究,痛快的付了钱。
这会茶室内只开了几盏暖黄色小灯,圻白商安静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两手撑着额头,眉眼低垂,侧脸线条利落,下颚明晰,衬衫领折了几个褶皱,最上方的领口为了透气大开着,隐隐约约能看到锁骨。
虞琛在茶桌上捣鼓了半天,他这人倍儿有仪式感,泡个柠檬蜂蜜茶也要用全套茶具走一整套流程,完全没注意时间的消耗。
左上方的墙面上挂着的老钟秒针转动,发出轻微声响,圻白商等得久了,耐心全无。
他抬起头两手肘放松的撑在椅子两侧,身子往后靠,下颌微抬,左手几根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饶有兴趣的盯着虞琛沉醉在自我的泡茶世界里。
顷刻间,虞琛像是感应到似的猛然抬头,两人对视,空气凝滞,尴尬的气氛瞬间充满整个茶室。
而圻白商以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这杯茶泡得是什么天价金贵茶,需要这么细致入微的探究态度,盯得虞琛背后发毛。
他感觉他的泡茶人生有史以来受到了致命的质疑。
然后开始审视自己。
他好像在,小题大做。
“虞琛,我房间的水喝完了,你给我拿几瓶。”
肆季下楼梯看见底下灯还亮着,兴致勃勃的下了楼,脚上还踩着一双汲了不少水的粉色拖鞋,身上穿着长袖碎花棉质睡衣,外边披了件短款立领外套,头发半湿,几根碎发凌乱的翘起,脸上泛着澡后闷起的潮红,眉眼带着水汽。
直至对上虞琛错愕凌乱的眼神,她茫然的皱了皱眉,示意一个问号。
虞琛看着她朝圻白商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她顺着线路转头,对上圻白商玩味的眼神。
她认真想了想,准确来说,应该是看傻子的眼神。
她在虞琛面前一向是没什么形象可言的,但面对圻白商和粉丝就不一样。
她这个样子,和她演员身份完全不符。
偶像包袱是什么,此刻全无。
肆季没想到,她大晚上口渴下来找水喝也能打破一段尴尬的局势,并且加入其中,开启一段新的尴尬局势。
而且,这个人为什么还!在!这!
虞琛的茶泡多了,倒了两杯,一杯先递给肆季,拉着她坐下。
接着,拿起另一杯在肆季迷茫的目光下走向圻白商。
圻白商接过,先开了口,“你这杯茶,算什么价位”
“说笑呢,我这杯茶免费。”
虞琛听懂其中的意思,冲他笑笑。
“行了,你们俩喝完赶紧上去睡觉。我要打烊了。”
“啊”
由于夜深,茶室的空旷显得肆季这句疑问格外大声。
“啊?什么,他也住这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有个公司团建,他就是老板。”
圻白商起身,往楼梯口走,虞琛有眼力见的把人拽起来,推着肆季上楼。
于是,在顺路回到茶馆后一个小时,两人再次顺路,一前一后上楼梯。
肆季在前,圻白商在后,一路走到房间门口,肆季才敢回头瞟,她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圻白商在她的目光下拿出房卡,滴了她房间左边的房门。
对方一套操作如流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进了门,干脆利落的“哐”关上门。
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肆季。
怪不得她借浴室的时候在客厅沙发看见的那个背影那么眼熟。
怪不得她看到圻白商朋友圈的晚霞总觉得拍摄视角那么眼熟。
原来人家一直就在她身边。
她想起进茶馆时自己和陌北陆的对话,以及之前的种种。
后悔,窘迫,还有一丝羞愧,此时全部涌上大脑。
丢人丢大发了。
还是在前男友面前。
几分钟后,虞琛的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出屏幕。
seasons:「我单纯想问问,你在别的地方还有开民宿吗?」
鱼:「没有,咋啦?」
seasons:「我说我进门发现床塌了睡不了了你信吗?」
鱼:「你等下,我现在联系建筑公司给你再修一栋民宿。大概一年后可以入住。你不急的话站着眼一闭一睁第二年就到了」
……
行。
室内没开灯,周遭黑暗无声。
肆季认命般往床上一倒,背部硌人的触感让人发毛,她吃痛跳起来,房间里同时充斥着两个人的尖叫声。
“啊!”
她楞了楞,然后反应过来。
她忘记自己出门随手把灯关了,也忘记床上还躺着已早早入睡的何憬。
按开关的声音响起,房间一瞬通明,白色墙面显得炽白,视觉受到刺激,肆季猛然捂住眼。
床上的人先反应过来,“肆肆你……吓我一跳。”
“你最近怎么老魂不守舍的,回来了也开灯。”
“我没事,刚刚口渴下去找水喝了。你先睡吧。帮你把灯关上。”
“啪”的一声,房间内又陷入一片黑暗。肆季转身去了阳台的摇椅。
窗户外照进一丝微弱的光亮,让人不至于像盲人般磕磕碰碰。
她怎么又……
每次遇到什么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受了一点打击刺激就这样。
心神不宁,焦虑多想。
然后心态崩塌,把一切搞砸。
于是开始批评自己,压抑自己的天性,不敢过于活跃,做事小心翼翼。
整夜整夜的失眠,在床上反复翻滚,把白日里未消化的情绪全部堆积到夜里,压得胸口喘不过气。
这样的时刻,日复一日。
这样敏感脆弱的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天明。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青草味,肆季躺在摇椅上两脚不自觉的晃动,椅子跟着发出轻微的响声,“吱呀吱呀”。
玻璃窗映着窗外的树影,风一吹,随着晃动,有点像她当初学国画时画的白描。
夜一深,什么思绪都会笼上一层清冷孤单之气。
心之至简,无忧无愁。
人身上果然还是不能背负太多情绪和压力,尤其是她这样的胆小鬼,明明逃避才是最好的方式啊。
-
虞琛当时是想做“艳遇”民宿,跟设计师设计房间布局的时候,特意按偶数分房,把两个房间的阳台并在一起,中间是玻璃门设计,将两个房间隔开。
这样的话,只要是来旅行,有缘分的两个人分到相邻的房间,两房间主人都在阳台看景,就可以看见彼此。
正好一男一女都单身,那么配对的可能性极高。
肆季是不知道虞琛这个想当月老的“恶趣味”的。
当时还吐槽过他的设计,不过每次来几乎都是她一个人住,那种习惯性使然,她完全没意识到今天民宿是住满人的。
这会视线正好对着右边的房间。
“吱……”
对面传来缓慢的推门声,能感觉到对方是小心克制,但还是发出了引人注目的响声。
肆季警觉坐起来,就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迈出步子走向玻璃窗。
借着楼下路灯微弱的光,肆季站起来,看清对方。
“圻白商……”
“嗯”,圻白商轻声应着。
肆季却呼了口气,有种庆幸,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升起莫名的安全感。
“不睡觉”,声音顺着玻璃门传过来,阳台和客厅相隔也是玻璃门,落地窗没拉窗帘敞亮反着光,就像处在两个玻璃房里,声音降了调,嗡嗡的不清晰。
圻白商嗓子干哑,本清爽的声线现在也变得低沉。
“睡不着”,肆季脱口而出。
两人隔着一扇玻璃门,相对而立。楼下偶尔传来车行驶而过的车鸣,像一场黑夜里的无声对峙。
良久,对方像是缴械投降般轻叹一声。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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