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此刻，就是永远

和陈时宇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恋爱是这样的吗？楚佳桃在半迷醉、半激动的情感漩涡中，又艰难地分出一个独立的意识，疑惑着，又沉浸着。刚刚，她坐在萧琦身边，萧琦自然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而她则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垂下头，轻啄着萧琦的唇。好似她是王子，萧琦是灰姑娘或白雪公主什么的，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萧琦。

        他俩的亲密接触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这正常吗？楚佳桃感到自己渐渐失控了，没办法预测这段感情接下来的走向。

        于是，在亲吻的间隙，楚佳桃忽然问出一个中断温情的问题：“萧琦，你喜欢我吗？”

        萧琦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对楚佳桃说过“喜欢”二字，但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此时，他急于渴求楚佳桃柔软双唇的慰藉，匆匆说道：“这还用问吗？”接着，又迎吻上去。

        但楚佳桃突然退后，仿佛一阵寒风吹过，热度顿时降了几分。楚佳桃的脸还红红的，她那独立的意识却忍不住站在最前面。“萧琦，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知为何，她想要了解刚刚那个吻的意义。前方好似一座大瀑布，她稍微放松就会顺着奔腾的水流，失去所有自控。她现在紧紧抓住旁边的悬崖，只想听到萧琦的对他们关系的定义。

        萧琦也冷静下来，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忽而觉得自己躺在这里有点尴尬，于是撑起身子。

        “……小桃，这话对我来说可能……不那么容易说出来。我以为你能感觉得到。”萧琦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认真对待，尽管他自己不理解小桃为何非要确认这个。

        楚佳桃自问，她是能从萧琦的拥抱和亲吻中感受到他如火的热情，但或许……她需要的是语言上的确认。

        “我不是……不能感觉到……只是，我们在一起以来，你还从没说过……我就是想听你说……”楚佳桃看向自己右下方的地面，看到自己刚刚跪在草丛上有些变脏的膝盖，又抬眼偷偷瞥向萧琦，期待地望着。

        “好吧。小桃。”萧琦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妥协，“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把我当什么？玩弄感情的禽兽吗？一些表达情感的话……我不是很擅长表达……但你是第一个让我有那种……如果我今天没有和你交往，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心情的人。这种感情说是喜欢，我觉得不能完全概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认识你不久。其实，我也会想自己现在究竟有没有资格和你交往，我的生活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好。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怕这样会错过你……”

        萧琦轻易不说，一说就说了这样一长串话，这字字句句都有强烈的魔力，楚佳桃再也无力抓住瀑布旁的悬崖。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说，还能有什么更幸运的事吗？那像做梦般的感觉又来了，可是萧琦刚刚亲吻她的余温还在，她由此确认这不是梦。

        “萧琦……我知道这有点傻……可是我现在真是这样想的……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楚佳桃说出她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愿望。这的确是个愿望，稍微清醒一点的成年人就知道“永远”二字的分量。但他们不是刚刚才成人吗，他们还站在少年和成人的边界啊，他们有资格挑战“永远”二字吗？

        当楚佳桃说到“永远”二字时，萧琦想到了结婚。他很惊讶自己会在此时想得那么远。他有种真实的、澎湃的冲动，想和楚佳桃马上结婚，这样是最大限度地保证“永远”的方法吧。可是下一秒，他马上冷静下来，他现在连买戒指的钱都没有。

        “我会尽我的全力……小桃……永远和你在一起。”说出这样的话对萧琦来说已经很难，他感到肩上顿时压下沉重的担子，但他也明白，这时如果不做一些正面回应，当下就对他们的感情损伤很大。

        “那你呢？小桃。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萧琦觉得问出这个问题很傻，但他也莫名地想知道楚佳桃会怎样回答。

        楚佳桃眼中流露哀伤。五月，春花虽然落了，但绿意正如泼墨般覆盖着天地，这正是生命昂扬向上生长的季节，很容易让人感到希望，很容易让人相信永远。

        “萧琦，人为什么会期待永远？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会永远吧……”楚佳桃边说，边忍不住也躺下，躺在萧琦的腹部，仰望着天空。

        天空是那样浩大渺远，隐藏着无限可能。人的一生，却又难以穷尽所有可能。

        萧琦没想到楚佳桃会这样说，她和自己所想的“没有永远”其实不同。他考虑的是现实问题，是自己的经济实力有没有可能一直支撑两人的感情。“结婚”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但楚佳桃想的是更哲学、更本质的问题。

        他一直盼望和奶奶永远在一起，但他从没真正从心底相信这一点。他父亲的早夭，他父母那荒唐的婚姻，让他对“永远”二字的理解，具象为“为了实现一个好的结果所需要的必要条件”。

        此时，楚佳桃枕着他的腹部，他仿佛觉得气温升高了，身体里涌上一股燥热，再加上刚刚楚佳桃橘子味的唇膏香气在他唇边未消，他的视野一下变得狭隘了。

        “或许，对于‘永远’这个词，可以换一种方式理解。”萧琦强忍着自己被香气撩拨的冲动，耐心地做一位绅士、哲学家，“‘没有永远’，只是没有人想要的那种永远的形式。但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这也是永远的一种吧。”

        “所以有一天，当我们都不在这世上，当我们再也感觉不到彼此，宇宙中的某处，还会留存着今天的影像，永远不会变，对吗？”楚佳桃望着天上流变的云，看着空气中弥散的小小尘埃，喃喃道。

        “对，不会变，所以，此时此刻，就是永远……”萧琦闭上双眼，想将两人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产生交集的此刻，永远印刻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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