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正确的爱

“和之前一样吧？你就打算这样默默安排好一切，再突然消失，对吧？”林语珊知道自己这样质问陈慕涵可能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此时的她极度激动，长期对陈慕涵的猜疑和她努力埋藏的不安不可遏止地喷发。

        “你冷静一点。你想想，这怎么可能？我要真像你说的，当了……大明星？我怎么会消失？我能去哪儿？”陈慕涵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语珊，他被震撼了。那一刻他几乎想冲口而出，他不会去当什么大明星，他只要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能再骗她了，他也不能欺骗自己，事实是，语珊和前途，他都想要。

        “我从我的室友那里听到这件事，我室友又是从另一个室友那里听到，另一个室友又从你弟弟的室友那里听到，绕了这么大一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林语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这获悉真相的方式，她像个路人甲，仿佛这事的主谋是个不相干的人的男朋友，她只是听到个八卦而已。

        现在林语珊才意识到，原来她对陈慕涵有事隐瞒自己如此不安，原来她对陈慕涵突然消失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并没有很好地放下，原来她只是一直回避深究那件事……

        “语珊，你想听实话么？”陈慕涵也突然意识到，原来当时他不留一言离开，只是不想面对和林语珊的分别，他像鸵鸟，以为不直接说分手，就不会分手。后来他回到林语珊身边，林语珊竟真的又接纳了他，这让他恍然感觉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一次，他也沿袭了自己的习惯，尽可能隐瞒下去，这样或许就能当这件事不存在？但此时，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逃避了。

        “想听……”林语珊不知为何自己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适才的怒火也在一瞬间减弱，她意识到自己愤怒的背后是恐惧，她不能全怪陈慕涵，是她自己一直不敢面对。说出“想听”二字时，她听到自己心里有另一个声音，极力地劝她继续逃避——别听，听了你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若不是此时两人一起倒悬在悬崖边上，他们谁也不会触碰这个核心吧。

        “我一直不敢和你说，我怕你会多心。语珊，你听着，不管我从事什么职业，我都不会离开你。”陈慕涵的语气坚定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事实一定会如此，这不仅仅是他给林语珊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告诫。如果他不能保证继续和林语珊交往，他就只能，必须放弃艺人这条路。

        “你要做的那种明星，不都是不能交女朋友的吗？你不是要当所有人的男朋友吗？”林语珊没法让自己这样就相信陈慕涵。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陈慕涵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他能感觉当自己说出“我都不会离开你后”，林语珊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他因此认定这就是林语珊想要的。“我会和经纪公司签合同，如果这份工作不允许我有女朋友，那就去***。”

        “……”

        一阵沉默，林语珊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陈慕涵那边手机稍作挪动发出的噪音。这不是她最想要的，她最想要的是陈慕涵为了她放弃艺人之路，这样她才能安心。可是，那一刻，她那聪慧的头脑飞速运转。难道陈慕涵从事其他职业，他们的关系就稳若泰山了吗？她要以爱的名义捆绑陈慕涵，阻挡他的未来之路吗？这是她认为的“正确的爱”吗？

        “语珊……你在听么？”林语珊的沉默又让陈慕涵心里发慌。

        “……”林语珊此时不是在质疑陈慕涵，她是被陈慕涵刚刚的气势影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如果陈慕涵隐瞒她，她可以数落他一万句不带重样，但此时陈慕涵对她坦白，又如此言之凿凿，她反而开始觉得是自己不懂事。

        “……语珊……我和你保证，我不会离开你。”陈慕涵在一片沉寂中，愈发慌乱。他没想到自己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恐惧。其实这感觉埋藏在他心中很久了，只是无法被他识别。他觉得有两个自己，一个在世间生存场上赤身肉搏，希望尽可能占据最好的资源，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地向上爬，一个宁愿抛下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也要紧紧抓住林语珊，哪怕两个人一起下地狱，也决不允许她离开自己。所以，他真正想说的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这样的两个他，撕裂拉扯，灵魂也仿佛分成两半。

        多年后，林语珊和陈慕涵都回想起那天。当时两个人都选择了一条折中的路，他们自以为那应该是通往“正确的爱”的最正确的路。他们都为彼此考虑过，也都不放弃自己的需求。结果就是林语珊同意陈慕涵出道，前提是陈慕涵绝不分手的保证。而陈慕涵要赌一把，冒着失去出道机会的风险，和胡凯谈判。

        如果那天他们有一个人完全妥协，陈慕涵完全放弃出道或两人在当天就分手，未来会延伸分岔，伸向他们都无从知晓的结果，不知会否能触碰到幸福。

        “阿涵，你真的那么想走艺人这条路吗？为什么？”林语珊已经开始学习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告诉自己，自她中学时选择了陈慕涵交往，今天的事就已经注定了。毕竟陈慕涵从来都是一颗摄人心魄的钻石，无法被掩盖光芒。

        “我……真的很想走这条路。但我不觉得它和我们的感情有什么矛盾……我不会让它有矛盾。”那时的陈慕涵自信自己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好，那我支持你。”林语珊握紧了手机，“但是你得答应我……”

        “我会。”

        “不要再隐瞒我什么。”

        “我答应你。”

        陈慕涵有种就义般的悲壮，仿佛他不是要去当艺人而是要上战场，仿佛他不是承诺不再对林语珊说谎，而是要割掉自己的舌头。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靠一股狠绝支撑自己的人生的，他那不紧咬牙关就过不去的人生。为什么总是会有如此艰难的感觉？这感觉来自于外界，还是来自于他内心？

        “阿涵，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林语珊彻底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不，你没有错。”陈慕涵毫不犹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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