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不安的预感

萧茹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自称“萧琦的朋友”的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很可能会成为破坏她愿望的关键人物。这个女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看她的穿着气质，说她是萧琦或者老太太的朋友，未免显得太不和谐。她来这里一定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比如……

        萧茹有种无力感，就算这个女人是她猜测的那种身份，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就在这里阻止她上楼，阻止她见到母亲吗？

        其实她早就料到，自从知道母亲可以修改遗嘱，这一天迟早会来。她之前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那天，萧寒说要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时，她是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萧寒不会那样做，但她知道即使萧寒不说，这件事想要彻底隐藏仍旧很难。也许母亲在萧琦去广海市找律师时就知道了，她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她刚才歇斯底里地表达了自己的一番愤慨，可是眼前的女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她的愤怒、憎恶都与她无关。她深情漠然，又带有一丝厌恶地瞥着自己，但萧茹发现自己除了口头表达自己的不满，似乎再没有其它可以做的。

        “你是律师吧？”萧茹开口问。她想确认自己的判断。

        曾智楠担心一旦萧茹知道了她的身份，会采取什么极端做法，对老人不利，于是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隐瞒。

        “啊？”曾智楠故作诧异。

        “我说，你其实是老太太请的律师吧？你来的目的是帮助我们家解决房子的事吗？”萧茹进一步直言。

        “你在说什么？”曾智楠仍打算装作听不懂。

        萧茹迟疑了，她还心存侥幸，希望自己猜错了，她还留有一丝希望，盼望着母亲错过了多次机会，对于可以修改遗嘱的事尚不知情。

        可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们身旁掠过，那身影对萧茹来说是那么熟悉，萧茹一愣，抬起头看，只见电梯门刚好正在关上，但她仍看见了——他哥哥刚刚坐上了电梯，此时应该正往母亲的病房去。

        萧茹急了，想起哥哥前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谁知道他忽然去找老太太的目的是什么？也许老太太早已知道那个她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但她就是不想让这件事从萧寒口中说出，哪怕结果已经注定，她也仍旧不愿面对。

        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电梯前，疯狂地按着向上的电梯按钮，大厅里有两台电梯，一台是萧寒刚刚上去的那台，另一台此时正在高层。

        萧茹连续快按向上按钮，急躁不已，电梯仍以自有的速度缓缓下降，不慌不忙。曾智楠上前拉住萧茹，劝阻道：“你再怎么使劲儿按，电梯也不会下来得快一点。”

        萧茹一把推开曾智楠，恶狠狠地喷道：“你少废话！”

        曾智楠不知道萧茹为什么忽然如此急切地要上楼，她心中不安，看萧茹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电梯上，她快步离开这里，离萧茹有一段距离后，她拿出手机给小桃播电话。

        电梯上升得很慢，每隔几层就停一下，萧寒的心里也免不了急躁。他想赶快见到母亲，确认一些事，然后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上次晚上找萧茹，和她几乎决裂后，他就认真考虑了好久，回想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从母亲第一次生病入院开始，到第二次因为他母亲被急救车接走抢救，从他一开始和萧茹站在同一阵线逼迫母亲分给他们遗产，到前日意识到萧茹的心灵竟已那样扭曲，面目那样可憎。他回想起母亲看着他，像看敌人一样的憎恶眼神，又想起那日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灯，他就辗转反侧、食不下咽。

        他确实有困难，很需要母亲能帮他一把，渡过难关。

        可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家，从那时起，他不就已经决定要独立生活，不再依靠父母了吗？

        既然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决定了，那么此时，他自己犯的错，欠的债，不都应该自己来承担吗？

        或许，正是因为他内心深处那份渴望依赖母亲支援的念头，让他渐渐觉得自己对遗产的讨要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在母亲病重之际，他仍旧一门心思讨要遗产，扪心自问，这样做，他的良心能接受吗？他能原谅自己吗？

        萧寒的心中一直有一把尺，他总是用这把尺丈量道理、衡量对错。当年，他也同样妒忌萧玉占据了母亲几乎全部的关注和爱，但人命关天，即使是一个陌生人在他眼前落水，他也会下水营救，何况是他的手足呢？

        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会被债务压垮，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尽数崩盘，他这么多年的辛苦白白浪费，年过半百，一无所获，一败涂地。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仍旧不愿带着自责过后半生。如果他要奸诈，在经营事业时何不尽使手段，何必此时要用奸诈对付母亲？总之，萧茹说得可能是对的，他就是愚蠢，所以才会输得一无所剩，所以此时，他才会做出这种任何人都会笑话他的蠢事。

        另外，今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很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直觉引导着他往医院这边来，一路上，不知为何，他满脑子浮现的都是抢救萧玉那晚的画面，他想起母亲在所有人面前给医生跪下的画面，想起自己提出不要再抢救了时，母亲打了他的那一耳光，想起医生宣告抢救失败，萧玉已经走了，母亲那仿佛一切坍塌，七魂六魄离体的哀伤神情，他甚至想起那个姗姗来迟，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她肚子里怀着萧琦，而当年那个还未出生就失去父亲的孩子，如今已经年满18，长大成人了。

        为什么会回想起这些？为什么想起这些事，萧寒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了？今天，一切都让他感觉不对劲，他想赶快见到母亲，恨不得飞奔而去。

        终于，电梯门开了，萧茹定了定神，试着压住自己的急切，让自己不要迈开步子奔跑。他努力地慢慢走到母亲的病房前，门半掩着，他推开门，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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