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约定与祝福

程静妍的这种反应令韩凌雪感到心痛，她把程静妍拉到楼梯间，忍不住大吼出声：“你一直什么都明白，为什么总是要这样！”

        “伪装自己，你总是伪装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这种样子……”韩凌雪所指的“这种样子”是程静妍的穿着形象，此时，她正穿着一件浅紫色天鹅绒吊带睡裙，披着一件宽松的毛开衫，裸露着双肩。肩头隐隐约约可见刺青的边缘，原来程静妍的双肩都有纹身。她的手里还夹着一根吸到一半的烟，微小的火星渐渐侵蚀着白色的烟头，烟屑一点点倾泻到地面上。

        “表面上看起来，你很强悍哦？”韩凌雪指着程静妍，看起来怒火熊熊，但她的眼角噙着泪，因她对自己的闺蜜又恼又心疼。

        “这个纹身，不是为了他才纹的吗？”韩凌雪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不是因为知道了他不会喜欢你，才跑去纹身，为了把他忘记的吗？可是结果呢？你把他忘记了吗？”韩凌雪指着程静妍肩头的纹身吼道，她尖利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此时早已过了熄灯时刻，但韩凌雪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忘记顾及周边。

        这时她们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她一脸嫌恶地对程静妍和韩凌雪道：“喂，都睡觉了知道吗？”

        可是，韩凌雪此时正被一种情绪煽动着，本就强势的她怎能容忍被别人指着鼻子说？她想都不想就瞪着那个女生说：“你管得着吗？关你什么事？”

        对方见这人明明无理却还如此理直气壮，也没法受这份气，向前迈了几大步，满腔正义地对韩凌雪和程静妍道：“这是公共空间，要吵你们出去？别在这儿，要在这里就关我的事儿！你不对你还有理了？”

        程静妍明白这件事是小雪的错，但是引得她这么激动的人是自己吗？自己的行为真的让她这样生气，忍无可忍了吗？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她小雪也不会这样情绪激动，在这里引来别人的指责，她忙要劝解两人，但还未来得及开口，韩凌雪就对那女生冲口而出：“滚！”

        程静妍惊讶地看着韩凌雪，平日里她虽然也很强势，有时甚至有些霸道任性，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蛮不讲理。小雪今天的状态和平常绝对不一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另外那个女生被韩凌雪这突如其来的恶言噎到，她本怀着满腔的道理，要和韩凌雪讲讲，但此时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女生正处于某种疯狂的状态，和她讲道理根本讲不通。虽然她不堪屈辱，还想继续和她理论，但这样下去她不也成了深夜在走廊里制造噪音的人了吗？权衡一下，还是算了吧，肯定还会有别人来说她的。这样想着，这女生瞪了韩凌雪一眼，掉头走了。

        “小雪，你是怎么了？”程静妍扶住韩凌雪的双臂，压低声音但急切地问。

        忽而，她看到两行泪水从韩凌雪脸颊滑落，程静妍忙慌乱地用手去擦，韩凌雪轻轻扶住程静妍的手，摇摇头，这一次，她没有再大喊大叫。

        “静妍，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她小声说。这时，又有女生出现在她们身后，似乎是在观察这里出了什么事。

        “你们小声点儿，都睡觉了。”那女生见两人此时已经安静下来，提示了一句后便走了。

        “你看，都睡觉了，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小雪，你到底怎么了？”程静妍柔声问。

        “静妍，我要你和我说句实话……”韩凌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程静妍的脸。

        “你告诉我，今天我去和陈时宇告白，打从心底，你有没有讨厌我？”韩凌雪死死地盯着程静妍，虽然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眼神中闪现着脆弱。

        “没有。”程静妍坚定地摇摇头。

        “你骗我！”韩凌雪马上驳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讨厌我，我知道的！除非你喜欢陈时宇不是真心的！可是你看……”韩凌雪拂开程静妍肩头的开衫，她肩上彩虹样式的刺青浮现出来。

        程静妍也被韩凌雪所触动，情绪渐渐涌上。

        “这个彩虹刺青，是大一那年我陪你去刺的，你亲口和我说过，因为彩虹会在‘雨’后有阳光时出现，‘雨’和‘宇’同音，就是‘陈时宇’，你要在陈时宇的身后一直看着他，默默守候他，这话不是你说的吗？”韩凌雪语速飞快，清晰地回忆着，仿佛这件事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小雪，别说了……”程静妍被韩凌雪刺中了心头的痛楚，没错，从刺上这个刺青开始，她就下定决心，尽管不能和陈时宇在一起，她也要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尽自己所能为他做些什么。也许，她的这份感情的确令人觉得难以理解，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是否真的有那么伟大？不求回报，无所期待，只是这样一直远远地看着，喜欢着就足够了？其实，她一直看着陈时宇，她知道陈时宇身上也有这种东西，这种愚蠢到让人觉得有些虚伪的牺牲精神，或许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潜移默化地被他影响，变得和他很像？还是正因为感受到彼此生命中有相似的东西，所以才会自相见时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

        “那么喜欢他的你，却说对我一点儿也不讨厌？我是你的好朋友，本来应该支持你，却和你喜欢上了同样的男人。多么俗套，多么狗血！可是可笑就可笑在，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可争的，因为我们两个谁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可是……可是……”韩凌雪哽咽了。

        “可是我就是没法接受我们这种状态啊！我不想看到你每天这种委屈的样子，强装笑脸，自欺欺人！静妍，我一会儿就会去和陈时宇告白，然后等他拒绝我，之后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努力，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你那么好，又有什么不敢告白的？你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天晚上，韩凌雪像英雄就义般，在程静妍的目送中下了楼。她和陈时宇约定见面的地方在楼上看不到，程静妍只能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寝室楼前的小花园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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