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记忆中的那次夏令营

一阵风吹动了上面写着“法律文件”的纸样，曾智楠起身将窗子关严。曾氏律师事务所每天都生意兴隆，曾智楠每天都在事务所工作到很晚，今天也是如此。她平时喜欢通风透气的感觉，不惧寒冷，因而即使是在冬日的傍晚，有时也会短暂地打开窗子，但她又不太喜欢混乱，每每起风的时候，她又都会去关窗。

        起风了，冰凉的气流撞击在曾智楠脸上，天边有些昏红，远方的霓虹灯光皆已点亮。曾智楠向远方眺望着，禁不住想起自己现在应该在郊区滑雪场和同学一起玩的女儿来。

        已经上大学的女儿说要和同学在外留宿，按理说是件极正常的事情，曾智楠绝不是过度管制女儿因而百般阻挠的人，相反，因为坚持自由的理念以及自己工作繁忙，她对女儿其实是有些疏于关注。但问题是……这是女儿第一次向她这样提出，同去的还是女儿声称是她男朋友的男孩。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自己竟然一次都没见过！

        如果女儿中学时代就开始谈恋爱，甚至中学时就向自己提出和同学外出游玩在外留宿，她都不会像今日这样感到吃惊意外，因为她一向主张自由，鼓励自由。可她的女儿却一直“自由地”封闭着自己，女儿选择的自由即是一直待在家里，整日除了学习写作业就是不停地读书。中学时，她偶尔周末也和和一些同学在本市逛逛玩玩，一般很早就回家了，且对象都是女同学，完全不像有的孩子那样需要家长设置门禁，或是需要一直打电话催促。这在别的家长眼中是听话、省心的特质，但曾智楠心中却一直对此很是担忧。

        一切真的都是因为那次经历吗？

        她记得女儿6岁那年，她曾送她去过一场夏令营。全程一共8天，主要以运动项目为主。她当时的想法是，正是因为女儿不擅长体育运动，自己又没什么时间带女儿外出活动，因而参与那次夏令营可能会给女儿一次锻炼的机会。她想着参加夏令营应该能让性格内向、害羞的女儿借由那次夏令营变得更加开朗。

        夏令营结束的第8天，她满怀期待地去接女儿回家，想看看自己的女儿经过锻炼后是不是变得更加开朗、坚强、独立了。

        她到夏令营的时候，看到孩子们都在和夏令营的老师们一起布置晚会现场，场面十分热闹。家长们都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参与到亲自动手布置现场的中，纷纷感叹自己的孩子成长了，更懂事了。孩子和家长相见时脸上都笑呵呵的，拉着自己的父母得意地讲述着这几日的经历。那自己的女儿呢？是不是也有了这样可喜的变化？曾智楠四处寻找着，可却到处不见女儿的身影。

        她几乎有些急了，于是找到了夏令营负责的老师。过了一会儿，一位看起来只有20出头的年轻女老师领着楚佳桃向曾智楠走来，曾智楠这才见到自己那一看就明显瘦了很多，近看哭得满脸泪痕的女儿。

        楚佳桃仰着头看着母亲，眼眶还噙着泪水，却没有说一句话。曾智楠和女儿就那样面对面地站着，大约过了几秒钟，老师才对楚佳桃柔声道：“小桃，你妈妈来了啊。”

        “老师没有骗你吧？你妈妈会来接你的！”老师笑眯眯地拍拍楚佳桃的肩。

        楚佳桃向前一步，猛地扎进曾智楠怀里。曾智楠只感觉到有个小小的、柔软的小东西贴着自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嘤嘤地发出呜咽，她低头看去，见女儿把头埋起来，她用手轻轻抚摸女儿的脸，试图安慰女儿，却摸到了一手湿润。

        女儿哭泣的样子让曾智楠特别难受，一种心碎的感觉在她胸口炸开。“老师，这是怎么了？”她皱着眉，急切地问。

        女儿一定是被谁欺负了，曾智楠心想。既然如此，这个夏令营的老师们怎么也不给自己打个电话？

        “啊，您放心，没有怎么样，这孩子就是有点胆子小……”那年轻的老师面对曾智楠显然有些紧张，因而有些怯生生的。

        “小桃，你也去跟小朋友们一起布置会场吧，你看，会场布置得多漂亮呀。老师和你妈妈说几句话好吗？”年轻的老师弯下腰，温柔地对楚佳桃说。

        楚佳桃轻轻点点头，其实这时已经不需要布置现场了，因为毕业晚会就要开始了。这时又来了一位老师，她把楚佳桃带去毕业晚会了。曾智楠目送着女儿在布置得盛大而漂亮的舞台前找了个地方就坐――那么大的舞台前，鲜花缤纷，灯光闪亮，孩子们洋溢着笑脸，家长们挥洒着笑声。可曾智楠眼中只有自己的女儿，小小的一个，抱着双腿坐在草地上，有一种孤寂的感觉。

        曾智楠忽然发现，这么多孩子中，好像只有自己的孩子最小。她微皱着眉头问面前的老师：“这次参加夏令营的孩子最小的是多大呀，之前说大部分都和我家孩子一样大，我看那些孩子怎么都挺大了的啊？”曾智楠指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女孩说：“那个孩子，我看怎么也得上三年级了吧？”

        “哦！那个孩子是上三年级了，她是这次夏令营最大的孩子，怎么……？”夏令营老师对曾智楠关心这个问题感觉有些困惑。

        “孩子怎么了？刚才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这几天还好吧？”曾智楠一脸严肃地问面前的老师。

        也许是因为曾智楠的职业关系，她说话时带一点压迫感，她看那个夏令营老师的眼光也特别锐利，这让这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老师有些慌乱。

        “孩子……孩子没什么的，就是有点爱哭……”年轻的老师有些支支吾吾的。实际上，楚佳桃不是有点爱哭，她几乎连续哭了8天！这个孩子还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嚎啕大哭或大闹不止，而是一直无声地淌眼泪，人人见了都心慌、心乱，惹得夏令营的每个老师看了心里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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