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宫女之死
他们一同回到蜉蝣城，在踏进主城门时，池雾尘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修烟走在前面，察觉后面无人时，转过身去。
池雾尘站在蜉蝣城门的入口，风将他的白色衣袍吹起，宛如一块白玉，他就那般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新俊逸，丰神雅淡。
只是……他为何不跟来。
池雾尘看见修烟转过身来，继而呆呆地望着他，一双瞳仁漆黑如墨，深邃而清透，望之如浴春风，又如临深渊，他想起第一次看见她时的素雅别致，今日的装着倒是多了一份俊美。
一张传音符隔空传来，修烟耳旁即刻出现那清明婉扬的声音，“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不过刚刚经历了一场地底之险，有这么熟么……修烟此时脸色有些许奇怪，一抹微妙的表情浮现后，她当即转过身，头也没回地往前方走去。
留下池雾尘在风中伫立许久，他原以为会收到一张传音符。
膳房外，一男子侧靠在窗边，隔着镂空的槛窗扫视着膳房里的女人，并未发现那天出现的女子，那天的女子虽蒙着面，但她的眼睛流转灵动，想必面下也是位与紫鸦相似之人，可今日膳房内所见女子容貌与他宫里的相差甚大，眼神更是暗淡无光，他想要找的人想必不会在此处。
池雾尘转身准备离去，就在此时，他手上的琉璃锁发出了震动，声音微小清脆。
他朝着卷涟宫走去，走到一半，便发现一具全身□□的女尸横躺在此宫必经的小道上，旁边放置着一件破碎不堪的侍女服，女尸的表情微醉，面露喜色，像是死在快乐之中。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用手一挥，一件完好的衣衫出现在死尸身上，此时的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几分钟后，卷涟宫传出消息，宫外的一条小道上起了大火，什么物件都未损坏，唯独烧死了一个侍女，被人救下时已面目全非，只是，只是那一双眼却不在眼眶内，随后蜉蝣城的侍女都在传，有异兽跑了出来，专门食人眼珠。
此时这个消息还传不到含洸宫内。
蜉蝣城内死人之事并不常见，若是发生也不会引发恐慌，来这的本都是些穷途末路之人，有杀人的，有被追杀的，还有仇人相见的，但他们一旦入了城便不会轻举妄动，一则是蜉蝣城城主看似温文儒雅，但行事起来雷厉风行，绝不手软；二则能来之人都是有所盼的，要么盼着重获身份，回到故乡，要么真正地改过自新，盼着在此处安家立命。
死人之事可以不追究，但杀人之人必然要偿命，这是蜉蝣城的规矩，也是律例。
眼下，城内负责刑罚的苏白鸣正召集一众修行者在他那清松阁开会，他们七八个人围在一张圆桌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以往这种案件，动机明显，结果也好追踪，往往不到半个时辰便破了案，可如今这事动机不明，也无妖兽出现，死了便死了罢，偏偏还被挖去双眼，这作案手法像是有深仇大恨之人所做。
可通过入城档案与询问周遭的人得知，此侍女并无仇家，平常也是个好说话之人，不然也不会总替别人去当值。
此事在此时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两日后的青葙会，所幸死者不是他国的使者，不然……
苏白鸣分析完便火急火燎地往含洸宫方向赶去。
池雾尘回到大殿时，众人仍在议论纷纷，他像来时一般，面无表情地坐在西一缕身后，只是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分明有着丝丝愤怒，转瞬即逝。
西一缕一旁的紫衣女子走至她身旁，低头耳语着。
只见西一缕听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个女子本可以不死，紫鸦细查得知，那天来送糕点的侍女是卷涟宫的，本应是起玉宫的侍女来送，可恰巧她生病了，便叫来那卷涟宫的女子替她当值，这一替便丢掉了性命。
紫鸦赶去之时，西一缕的紫衣杀手已在她之前赶到，无奈，她只好叫来殿下。
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要是殿下那天并未吃完那盘中的糕点，或是并未接受那奇怪的发式，那个侍女不会因此丧命，每当国主觉察到殿下所有变化时，特别是陌生女人带来给他的，她都会痛下杀手，她不允许殿下对其他女人有任何回应，厌恶不行，喜欢更不可以。
所以，池雾尘殿下多年来终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对待身边的人。
修烟此时正在大殿内打着瞌睡，桌上的干果蜜饯已吃完三盘。
她坐在城主下方的椅子上，双手叉腰，头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届时，殿上发出一浑厚爽朗的声音：“此次青葙会在蜉蝣城举办，想必是帝青神君的有意之举，这蜉蝣城内什么最多？除了这满街的美食，恐怕就只剩下这满屋的书籍了，除了帝青的书院，没有哪个国城的书籍比得上蜉蝣城。大家想必也都知道，这蜉蝣城聚集了五洲四界的能人异士，虽然各国都有修行人士，可修行也分方式方法，依在下之见，不如就比试这纸上功夫与手上功夫，题目由各国主君各出一题，以七天为限，分组比试，最终获胜的人将是这一届的大神官人选。”
说话之人正是宴箫国的国主宴清都。
此言一出，场下纷纷安静下来。
阑干国国主陆鼎鼎起身说道：“可这次青葙会帝青不是要来吗，要不要问一下他老人家的意见。”
洗尘国国主四罗纵琤冷哼一声，讥嘲道：“帝青一向不轻易参与十二城的之事，你确定此次的青葙会他一定会来？”
陆鼎鼎将头转向央掖国国主国正寂寂：“这……要问国正国主了。”
帝青要来的消息最先是从国正寂寂那传出的，要想确认，问他最合适不过。
国正寂寂面露不悦，当即反问道：“这陆国主与四罗国主言下之意是不相信我国正寂寂喽。”
陆鼎鼎望向对面的四罗纵琤，随后向一旁的国正寂寂解释道：“既然国正国主都这样说了，我们是不可不信的。”
西一缕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绝美的脸上已无刚刚的微笑，只剩下淡漠。
对于青葙会，大神官，她一向不在意，帝青于她不过是天宫一掌事的，这长雾界的真神她只认一个，那便是池雾尘的父亲——池木，对于这些帝青为管理好天宫十二城所做的场面活，千百年来她都是鄙夷不屑的。
不过今年的，她倒是有兴趣参与，她看了看后方的池雾尘，眼神里透露着兴奋。
只见她站了起来，用那婉转柔和的声音说道：“各国各出一题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不知道美女说话管用还是众人已然接受，各国主君开始陆续表示同意。
城主易控弦见状，连忙说好。
这陆鼎鼎虽说了同意，可脸上忧愁的神情表露无遗。
他原本计划此次青葙会要争取让他的儿子陆云集做上这大神官一职，在得知陆云集即将集满一百次功禄时，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找到易控弦，这易控弦本无举荐之人，加上陆云集又是近百年来修行者中能力最佳的，易控弦便松口表示有机会会举荐陆云集，可眼下这各国都参与的状况，陆云集当上大神官的希望倒又少了几分。
此时苏白鸣急匆匆地进入大殿，只见他勾着身子，一路小跑至冷席瑶身旁，耳语几句后，冷席瑶即刻站了起来，向着易控弦走去。
修烟看向面色慌张的苏师兄，再看了看透露着焦虑的冷席瑶，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
只见易控弦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今日的讨论会到此结束，有问题的往后再商议，请央掖国的主君留下，有要事商议。”
下面的主君一听，主人都下逐客令了，即便有想发言的也都忍了回去，他们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一众人离去了。
待众人散去，易控弦走至国正寂寂面前，瞠然道：“蜉蝣城内死了一个侍女，不知国主是否知晓。”
国正寂寂冷笑道：“蜉蝣城死了人我怎么知道。”
冷席瑶见状连忙走了下来，附言道：“国主，虽说这死的人是蜉蝣城的侍女，可青葙会在即，侍女在蜉蝣城内被杀，传出去失的可是央掖国的面子呀！”
国正寂寂面色凝重了起来，“当真是被杀？”
陆云集上前说道：“是的，死者生前被迷术控制，并无痛苦，只是一双眼瞳被生生挖去。”
冷席瑶接着说：“附近并无妖兽出现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无其他伤口。”
“欢乐死？”国正寂寂疑惑道。
易控弦冲他点了点头，“蜉蝣城中并无会此种术法者。”
国正寂寂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即刻起身道：“城主之意是，杀人者在各国来使之中……”
冷席瑶摇摇头，“此次青葙会听闻有暗影卫保护，各国主君带来的来使并不多，有的也是极为亲近之人，怕是此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国正寂寂思虑片刻，严肃道：“城主放心，此事我定会在青葙会之前调查清楚，还望城主给予帮助。”
“蜉蝣城定会全力配合。”
殿外，一紫衣女子的身影轻然掠过，随着梧桐树叶哗啦啦的响声，消失得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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