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阳熙淡淡地看了顾愫一眼，道：“你都知道了。”
顾愫升了侍郎的时候，阳熙便同太后去讲了，不过太后觉得，此事成不了。主要是因为顾愫的身份太过特殊，旧朝的贵戚如何能与当今的郡主成婚呢，圣上定是不肯答应的。五皇子还在路上，如果真成了事，阳熙或者顾愫在其中立了功，才能有些许的把握。不过眼下阳熙的婚事却是不能再拖了，太后迫切要为五皇子进京争取时间。
顾愫道：“卑职不解，那李大人乃是当朝宰相之子，宰相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太后此举，岂非是助长他们威风么？”
阳熙冷笑一声：“你知道，五皇子还未回京。太后为了稳住皇兄他们，才出此之策。”
顾愫想起兄长曾经交代给他一件事，兄长是想为天下的女子请命，如今看来，这倒是个好机会。
顾愫见郡主面露不悦之色，想必对那婚事不甚满意，不如顾愫替她添一把火。
顾愫面露难色道：“不过卑职听闻，那李大人虽一表人才，却不学无术，郡主嫁过去，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这些传言，阳熙如何不知呢，她为太后鞍前马后做了那么些事，到头来连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了。阳熙苦笑道：“如今看来，我也不过是太后的棋子罢了。若是我没有喜欢的人便罢了。”说完看了顾愫一眼，叹道：“但……”
顾愫拱手道：“郡主，卑职有一计。”
阳熙看向顾愫，眸子里带了些期许道：“哦？说。”
顾愫犹豫道：“不过此举十分冒险，还要郡主受些皮肉之苦。”
“无妨，你直说。”
“郡主出嫁后，可让人鞭打自己。”
阳熙一时不解，敛了眉道：：“顾愫，你……”
顾愫制止道：“郡主休恼，且听卑职说完。郡主这样做之后，便去向太后告状，如此不仅可以让郡主远离那李大人，甚至还可反将一军。”
是了，苛待郡主便是藐视皇室，还可以趁机打压丞相，当真是个绝妙的法子。
阳熙赞道：“不错，没想到顾大人还有如此计谋。”
“郡主，卑职还未讲完。”
“继续。”
顾愫缓缓道：“如果郡主真的能与李大人和离，可上奏太后，修改律法，让这天下受家暴的女子，都有与夫君和离的机会，如此便可大得民心。”
阳熙想了想，大笑道：“哈哈哈，顾大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顾愫嘴角挂了笑，拱手道：“郡主谬赞了。”
郡主在八月十五那日成了亲，圣上下旨，晚上要放许多烟花，普天同庆。
这日顾愫去了衙门里，加上郡主的婚事，应该要忙到很晚。
顾臻便带了喜乐、康乐出了门。
街上早恢复了往日昌盛景象，有些摊主早早地挂上了竹条灯，不多时便销售一空。
顾臻给了康乐一些银钱，让她也去买个，她却是不肯。
康乐记得她身上带着主子的药膏，万一主子有什么不适，找不见她该如何是好。
顾臻只见她视线像是粘在了那灯上，便让喜乐去给她买了。
顾臻想着待会儿再去买些桂花酒和月饼，等晚上回去同琉珂畅饮一番，也算过个团圆节了。
不过也不知师父今日如何了。他做了那许多善事，如今也还没等到个什么结果。
到了那酒馆，顾臻见有两位老者坐于门前的桌凳上，其中一人尤其面熟，顾臻上前一看，原来竟是段子佩。顾臻叫道：“段大人？”
段子佩见了顾臻，一下子站起身，拉着顾臻坐在了他旁边。
段子佩如今与从前有很大不同了，他穿着粗布衣服，头上添了好些白发，脸上的疮似是好了些，不过留下了不少印记，显得更加苍老了。
段子佩指着桌上的另一人向顾臻介绍道：“顾兄，这位是马大人。”
这马大人想是将近七十岁，满头白发，牙也缺了好些，衣襟上还沾着些许污渍。
还未聊几句，马大人便道：“段大人、顾公子你们闲聊，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段子佩拱手道：“走好走好。”
马大人道了声“告辞”便颤颤巍巍地走了。
段子佩看着马大人走远了，喝了口酒道：“这马大人，想必是添了丁了。说来他还要感谢你。”
顾臻疑惑道：“哦？与我何干？”
“顾兄可还记得有个女子离家出走了，顾兄到我府上，说在寺庙旁见过这女子。”
顾臻点头道：“记得。”是那次同母亲去南山寺的时候。顾臻问道：“难道这姑娘嫁给了马大人的孙子吗？”
“哈哈，非也非也，那女子乃是马大人的侍妾。”
“什么！”想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与这马大人如何相配了，顾臻拍了桌子，恨道：“如此说来，竟是我害了她。”
段子佩不以为意，道：“哎～若没有顾兄，她说不定连性命都没了，哪里还有如今的荣华。说来也是那女子的造化。那女子的父母本来是要把她指给一个小吏的，那女子不愿意，偷偷跑了。再找回来，那小吏家不愿意了，马大人知道了，便收留了她。”
顾臻叹道：“唉，到底是个可怜人。”
段子佩为自己添了杯酒，苦笑道：“顾兄说可怜人，哪里有我可怜啊。”
顾臻隐了隐心中悲戚的情绪，问道：“段大人近日如何？”
段子佩愤恨道：“我那侄儿升了官，便翻脸不认人了，日日让人折磨我，让我睡柴房。他还把他从前的弃妻接了回来，让我女儿做了小妾。如果不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他怕是要把我这个舅舅置于死地了。”
顾臻对白宁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况且他与琉珂走得极近，顾臻不知内因也不想多做评价。陪着段子佩喝了会子酒，他便找了借口告辞了。
一想到那女子，顾愫总是不安。刚到了顾府门前，他猛地转了身，对喜乐道：“我得回无崖山一趟。”
喜乐道：“主子，今日是中秋呢，等明日……”
顾臻态度坚决，“不，我须得现在就回。”
喜乐提议道：“那小的让人去雇辆马车。”
“不必。”说完顾臻便朝着无崖山的方向奔去。
天色将晚，氲着淡淡的橘。
顾臻穿过热闹的人群，穿过一排排的花灯，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喜乐提着刚打好的一坛子桂花酒，康乐抱着两盒子月饼，紧紧地追赶着顾臻。
一簇簇烟花在他们身后灿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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