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姐,你给杨知醒介绍个对象吧。”
金雪飞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盯着财新——这两样东西能帮助她专心致志地走神。听到这句,她顿时一个激灵,迷路的三魂七魄赶紧互相拉着往回跑:“什么?!”
“我说——”韩青坐在她对面捧着个三明治,说话已经含糊成了一团,只好恋恋不舍地少咬一口,把嘴里那团往下咽。“我说你给杨知醒介绍个对象吧。”
不是幻觉。金雪飞马上把手机锁了屏,饶有兴味地托着脸看着他:“怎么,他终于清醒了,打算从你这棵歪脖树上下来了?”
“什么啊,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起哄——哎!”
“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金雪飞把那个夹了好几层培根火腿煎蛋的巨无霸三明治从他嘴里抢下来,“别给我装蒜啊,说好了,玩归玩,要诚实。”
“我诚实啊,姐,我哪次没诚实?”韩青又换上他那副标志性的,笑眯眯混合点无辜的神情。
金雪飞自己雪肤花貌,一米七五的模特身材,加上多年修炼出来唬人的冷艳大小姐气质,基本上是言情小说大女主照进现实,这个小男朋友却跟她不太搭调。
韩青比她小了五岁,长得倒是很帅,浓眉大眼,个高肩宽,不过鹰钩鼻子、欧式大双、斯文白净的面庞一概没有,相反皮肤黝黑肌肉匀停,细看眉眼间似乎还带点东南亚风情,又被常年的外勤培养出一种介乎匪气与正气之间的东西。这种辨识度不高又隐隐带着攻击性的帅法,和小说里大女主常嫁的冷峻霸总相去十万八千里,说是霸总的马仔还差不多。再配合上他一流的演技,乍一看像是女霸总金雪飞养在身边的小狼狗。
不过这只狗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主人,养了这么多年,金雪飞早看出这是只披了狗皮的狼。当然她并不介怀,相反还很有些骄傲:狗这种东西谁都能养,可有几个人养得住茹毛饮血的草原狼呢?何况他们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有些事不必点破。在一起千好万好,分开时互不插手,几年过下来,这段最初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事实夫妻关系不仅没破裂,还越来越有滋有味,恩爱保鲜期倒好像比周遭的正经夫妻还长似的。
她笑了一声,伸手拍拍韩青的脸,“我是不知道你,还是不知道杨知醒?你们上高中那会儿他就对你深情款款的。还骗我,我又不管你。行了快吃吧。”
“不急,答应陪你过周末的,”金雪飞管着好几家公司,韩青是个刑警,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这种一起吃早饭的时光实在罕见,“姐,我说真的。”韩青把失而复得的三明治放在盘子里,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他都二十六了,我们队新来的小孩儿都跟我请婚假了——”
“你才多大?”金雪飞被他逗笑了,“还管别人叫小孩儿呢。那你是什么?小狗?”
“汪。”
金雪飞顿时龙颜大悦,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狼装成的狗驯服地接受了这一动作,并丝毫没被打断思路:“你要觉得突兀,或者你不想明着做媒,要不你先寻摸个合适的人,咱俩婚礼的时候你把她找来当伴娘,反正杨知醒肯定得给我当伴郎,这样……”
“你先等会儿,”金雪飞觉得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肯定有问题,万万不该一睁开眼就刷了豆瓣看了别人家的狗血,“你要让我给他介绍女的?!”
“不然呢?”
韩青也一脸震惊——他还敢一脸震惊!金雪飞心想。可是再一品,她又好像品出点味儿来:“哦,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他找个人,打掩护?”
“打什么掩护?”一脸震惊变成了一脸无辜,“就是帮他找个女朋友啊,姐,你理解成什么了?”
金雪飞的脸沉下来了。
“我告诉你啊韩青,祸害人的事儿我可不干。让我把女孩儿往火坑里推,你怎么想的?”
韩青笑了笑,“姐,杨知醒怎么成了火坑了?——哦,他爸啊。他爸那抑郁症早好得差不多了吧?又是正儿八经国家干部,退休了也有保障,用不着他养。”
“你是真傻,还是给我装傻呢?”金雪飞冷冷地打断他,“就是家里有座金山他也是个同性恋,韩青,你要说你没看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啊。”
“他不是同性恋。”
金雪飞瞪着韩青,韩青也反盯着她,理直气壮似的。僵持片刻后,到底是金雪飞先转开了眼。她叹了口气:“你们俩怎么了?”
“没怎么啊,姐。你怎么了?今天老想把我们俩往一块儿凑……”
“韩青。”金雪飞叫他的名字。
“哎。”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
金雪飞没有继续说她的“但是”。她停顿许久,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可说的话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下口。
“人年轻的时候,都以为世界上有很多懂自己的人,很多爱自己的人,”金雪飞斟酌着用词,“其实哪儿有那么多那样的人呢?一辈子能碰上一个就是万幸了。所以——最好别让那样的人伤心。”
韩青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
这个场面实在诡异无比,金雪飞想,正牌女友在劝她的男友珍惜另一个男人?她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可她清楚地知道韩青不是“那样的人”,自己也不是韩青“那样的人”。顶多,是在几年的时光中,两个没着落的灵魂相互取取暖罢了。
“别嫌我唠叨,”她说,“你叫我一声姐,我不能白受着。杨知醒,他跟咱们不一样,他这个人……算了,你不嫌我唠叨我都要嫌自己了。他这个人你最清楚,我也没必要多说,对不对?”
“嗯。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韩青笑了一声,“我是个警察,他也是个警察。姐。”
这一声姐叫得比刚才那些都要重。金雪飞简直有点恼火了,心想你刚刚还答应着,闹了半天我全白说了?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是同性恋——
她明白了。这一场鸡同鸭讲,因何而起她不得而知,落在何处她却瞧出了端倪。金雪飞心里暗笑,好啊。这个借口找得不错,看来这感情的事,我就是再说一百句你也听不进去。非要亲身实践,那好,你就走我的老路,撞我的南墙去吧。
她生生把话头截住:“——行。这件事我知道了,吃你的饭吧。我回头给他留心一下。”
“昂,”韩青这才又换回笑眯眯的小狗脸,“那我替他谢谢金总,我去给金总切点水果?”
“别贫了,快吃吧。一会儿来电话,你又吃不成了。”
“姐,你怎么老催我吃饭啊?”韩青的语气重新轻快起来,“不至于,大周六早上就是犯罪分子也——”
“咚,懂东咚——”
华为经典铃声响起,韩青脸都黑了:“姐,你说,是不是你派人作的案?——喂!起了,这一大早起来就等你电话呢!”
“韩队你神了,不会是你派人作的案吧?”常晓健全然没听出这句话里的讽刺,还咋咋呼呼,“密室杀人案,牛逼了这回,还是嫌疑人自己报的案你说离不离谱……”
“说案情!前言不搭后语,你他妈毕业证谁给你画的?!”
韩青一边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骂着常晓健,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声音狼吞虎咽下那半个三明治,还顺下去一杯牛奶,显然已经是这套操作的熟练工。等到常晓健挨完骂描述完案情,他已经换好了制服裤子,电话一撂睡衣一脱,还没等金雪飞欣赏完肌肉美景,他把黑t恤一套,抓起警官证和车钥匙,家里穿着小马甲叼拖鞋的宠物狗端的又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警犬了。
“不是说大周六早上不会有犯罪分子?”金雪飞嘲笑他道。
“周六早上是没有,这是周五晚上的。公子哥儿,喝多了玩大了,在ktv包间里掐死一个小姐,第二天早上酒醒了才知道害怕,愣报警说不是自己杀的。做梦呢,这就给他逮进去,”韩青冲她勾勾手,“走了啊姐,亲一个?”
金雪飞往前一凑,韩青顺势抱住她的腰把她放在了鞋柜上,整个人卡进她大腿之间,刚才还端着领导架子骂人的嗓音沉下去,带着一点笑意:“今天又缺勤了,晚上我补上。”话音未落,他贴上来扳住金雪飞的下巴,舌头像一尾鱼似地溜进她的牙关,来了个极富暗示的深吻。金雪飞对狗的表现相当满意,立马把刚才的□□全数取消,给狗打了个满分,全情投入并被他亲得直喘气,恨不得替他弄死那个犯罪分子好让他现在就打卡全勤。韩青笑了一声,轻轻从她怀里挣出来,“真得走了,姐。对了,对象的事儿别忘了啊。”
“知道了,我最近就——”
“不着急不着急。喂?杨知醒?哪儿呢,赶紧出门,我接你去吧……”
韩青打着电话风风火火出了门。……呸!金雪飞暗骂,渣男!
倒了霉了,常晓健心说。不过从出生开始他倒霉已经倒成了习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爹妈,他姐长得女明星也似,名字起作常晓菲,不说惊艳四座也是正常无比,到了他这儿,明星变马弁,晓菲变小贱。“哥儿几个都要点儿紧啊,”他挨完了骂,悻悻地交代其他几个同事,“咱韩队今天气儿不顺,保不齐是又跟……”
正说着,不远处人群一动,一个瘦高笔直的身影分开人海,抬起警戒线走了进来。常晓健光看那冲人抬下巴微微点头的姿势都能认出是谁,赶紧截住话头,心说我差点儿就倒二茬霉了。
“不用你接,我已经到了。”杨知醒打着电话,语气凉凉地,脸上倒还带着点笑,“住得近。再说也不像你,有个家给你恋着。别废话了,好好开车——什么?”
那层薄薄的笑唰地褪下去。常晓健心里一惊,心道不好——果然,杨知醒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冷冰冰丢下一句“这种事不用你替我操心”,紧接着就挂了电话。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围观群众已经发起了小小的骚动,议论的议论,掏手机的掏手机,打算给他们口中的“小帅哥警察”拍照留念。
单从五官上来说,杨知醒不能算多么出众。虽然大眼睛高鼻梁,但他实在太瘦,嘴唇飞薄眼窝深陷,颧骨、颌骨乃至喉结,无一处不锋利,实在不是什么阳光小帅哥预备役。然而偏偏他这副刀片似的长相,和细长挺拔小白杨似的身条、下巴看人睥睨众生般的气场结合得完美无比,多因素共同作用,竟然化合出一种禁欲而冷冽的清凉气质;这副冰雕的面具偶尔裂开,露出点幅度不大的一颦一笑,更像雪地里平白无故生出的一束兰草,芳香和色泽都不出奇,却无端叫人心痒。
——当然我可不敢痒!常晓健心说,我要敢痒,韩队不得扒了我的皮……
“想什么呢?报告现场情况。”
常晓健一个激灵,杨知醒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微微皱起眉头,好像满心都是工作,刚才打电话和人甩脸子的不是他一样。“啊——现场,对,报告杨队!现场挺简单的,喏,就咱身后这ktv,一共两层,24小时营业,昨天也就是9月6号晚上,有人订了二楼2099包厢,从晚八点到早八点一共12个小时;九点左右酒水全部送到,客人特意叮嘱退房前不要进去打扰,因此服务员也就没再去过。没想到今早七点有人报案,说2099包厢发现一具裸体女尸,疑似是被掐死的,人已经凉透了……”
“是服务员发现的?不是说退房前不许服务员进去吗?”
“简单就简单在这儿了,就是订房那客人自己报的案,当时聚会的人都走了,包厢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一个活人了。说是昨儿晚上跟同事喝多了迷迷糊糊在包厢睡着了,早上起来就发现一死人,自个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说这不是扯淡么,喝多了玩儿大了把人掐死了打算靠断片混过去?”
“你本事见长啊,常晓健,”杨知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来这案子你已经定性了,12小时的监控录像你也看完了?”
“——没有没有!我,我合理推测……”
“推测就推测,‘合理’的高帽摘了。”杨知醒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先去看看现场吧。”
说话间,两个民警已经一左一右,把一个年轻男人铐到了楼下,正推搡着要押进警车。看来“合理推测”的不止常晓健一人,杨知醒想,这大概就是那嫌疑巨大的报案人了。这么想着,他不免往那人身上多看了两眼,紧接着就皱起了眉。
“等一下。”
年轻男人转过脸来,立刻也是一愣:“杨警官?”
虽然对方大概率是个犯罪分子,杨知醒还是很有些尴尬,因为人家记得他,他想不起来人家叫什么了。“我见过你,在……”
“市博物馆,盗窃案。我是李翼,垂直尾翼的翼,杨警官。”李翼不动声色地接过话来,把杨知醒的尴尬轻轻托住,悄悄放回。他在ktv睡了一晚,衬衫西裤都皱着,被人按得微微低头,这会儿气色也很差,但仍能看出是个高大帅气、文质彬彬的男人;即便境遇狼狈,也没忘了周到。这一个“垂直尾翼”立马唤起了杨知醒的记忆:“文物局的同志,我记得。”
李翼苦笑了一下,说话还带着很重的鼻音,不知是哭过了还是怎么:“是文物局的,希望以后还能是同志——杨警官,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非常可疑,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博物馆特大盗窃案发生不久,杨知醒对这个人还有几分印象,除了那句让人莫名想笑场的“垂直尾翼”,他还记得这个人单膝跪在地上,细细地抚摸着失而复得的瓷瓶鉴定的样子,动作轻柔之极,眼神几乎称得上怜爱,像在注视着什么刚出生的小动物。就凭这个眼神,杨知醒直觉他不会是纵欲行凶之徒。但几个同事的目光已经被这番我认识你你认识我的寒暄吸引过来,眼看要把他一块儿纳入怀疑之列,杨知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可疑与否要用证据说话,不是谁看出来的。现在请你先到局里配合我们的调查。”
说完,他朝两个民警略一抬手,李翼就被接着刚才的动作塞进了车里。不知为什么,杨知醒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刚才李翼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跟看那只瓷瓶差不多。
“对了,给他抽个血,测一下酒精。多抽一点,血样多留几份。”杨知醒鬼使神差地吩咐道。
到了2099包厢,杨知醒才知道那些“合理推测”为什么推测得那么快:这现场实在太简单了。这栋楼原来是个老居民楼,前些年才重新修缮改了ktv,2099包厢在二楼最西,门正对墙,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监控摄像头;洗手间在东边,标志明显,楼梯电梯也不在附近,换言之一般不会有人没事晃荡到2099门口来;房间里仅有一扇大窗户,据常晓健说是钉死的,窗外是从前居民楼的阳台,不算宽敞,干净没有杂物,窗户本身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简单来说,只要知道死亡时间,再调取监控,证明裸体女郎死时聚会人员已经离开、没有其他人进入,李翼这个杀人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常晓健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看着杨知醒,那意思是,我的推测确实不离谱吧?杨知醒转开眼睛懒得理他,这时,法医已经给尸体盖上了白布,准备抬出门了。杨知醒不知怎么心中一动,上前拦了一步。
“我看一眼。”
他说着就唰地把白布掀开了一半,法医处的人都知道他这只管干不管和人商量的毛病,顶多也就是翻个白眼。常晓健可立马就鬼哭狼嚎起来:“哎呦我的杨队诶!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没让咱看着还不乐意了?哎你别掀你等我先躲开!”
那尸体确实不好看——当然,尸体没有好看的。但这具尸体还要额外不好看一点儿:死者脸上像蒙着一层灰,颜色非常不祥,是真正意义上的“面如死灰”;细看之下,那灰原来是由一个个细小的出血点构成的,更添一分吓人。
“一般认为这是扼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带队的是法医处最年轻的副主任陆筝,姑娘芳龄不到三十,却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看惯生死的超然。她朝尸体的面部点点下巴,“我们对这种面相有个昵称,叫‘掐死脸儿’。”——昵称,还带个儿字,可见变态的工作干久了,人势必会逐渐变态。常晓健打了个哆嗦。
杨知醒的目光扫过那张“掐死脸儿”,又扫过尸体的脖颈。颈间五个紫红的清晰指印,也印证了女孩应该是被人单手掐扼颈部致死。如果脖子上能够提取到李翼的指纹,那么案情将会更加简单明了。但是——
杨知醒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这间ktv的装修豪华又新潮。包厢里的窗帘被拉开,灯却还没来得及关,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屋里打着转,前一天下过大雨,玻璃上残留的水痕又把阳光曲折成古怪的形状。自然光和人造光交织一处,整间屋子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迷幻感来。杨知醒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跟着灯光旋转上升,他想……
一只手猛地勒上了他的脖子。
“又琢磨上了?先跟领导汇报汇报啊。”
杨知醒被勒得直咳嗽,甚至怀疑自己也被勒出了“掐死脸儿”。一回头看见韩青,下意识地就要锤他一下骂他几句——但先前的那通电话及时闯入了他的脑海。杨知醒一下冷了脸:“我也刚来,让小常给你汇报吧,韩队。”
“哟哟哟,我又错哪儿了?突然叫得这么生分——”
“你别勒我!”那只手又缠上来,被杨知醒甩开了,他想说你还不知道你错哪儿了,转念一想,这情人间使小性子一样的问题,自己还配问吗?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几乎觉得喉头一哽——“工作场合。打打闹闹破坏了现场怎么办,小常,你说说吧。”
杨知醒打定主意要岔开话题,他以为韩青是比他更愿意把这事儿绕过去的那个,没想到韩青居然不依不饶:“来的路上他都跟我说了,工作不差这一分钟,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那称呼——”
“咚懂东咚——”
一个华为响,满屋看手机。好在这手机有时候也跟通灵似的,知道谁需要解救。“喂,你好。我是杨知醒。好,我知道了,好。有人手,明白,我会带人过去。”
“大学城一个老教授被杀了,影响不小,指挥中心要求队里副职以上带队过去,”杨知醒几乎有点如释重负,“那边情况不复杂,凶手已经被当场抓获了,我挑两个人走,精干力量留给你,我看这个案子不简单。常晓菲,刘义杰,你们俩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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