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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凤将军


“今日不走么?”今日事后,暮云发问。

        “盼着我走?”凤容夕这次并未束发,而是长发披散,给自己盖过被子,像过去那般疼惜的搂过暮云。

        这些日子以来,他手上的老茧越发的多了,有时划的暮云娇嫩的皮肤发疼。那事儿上的体力也没有从前时好。这还是上次吵架之后,他第一次留宿在此。

        且真的立刻就睡着了不说,他的呼吸声大的很,很粗很重,有些近似鼾声。

        从前他怎会这般。

        他可是凤容夕啊!可是古君的转世啊!

        “这是……!”细看之下他的手腕上竟然也有一道细细的银枷。他将自己锁住是为何?

        这还是近些日子,第一次近距离好好看他。脸上细细看去全是风沙刮过的细微伤口,这下颌骨也更明显了一些。他竟然瘦了。

        “咕噜,咕噜。”暮云惊了,她敢肯定自己一点也不饿!屋内只有两个人,那么只能是他腹中空空了!

        “嗯……怎么?现在有我睡在身侧不习惯了?这样不老实。”凤容夕喘着粗气醒了。

        “有人的肚子太吵了。”暮云点了灯下床,去小柜里翻出了一盘乐逢之偷偷送来的点心。

        “吃吧!”

        凤容夕拿了两块,一口半个,两口就吞了。暮云适时递上一杯水。他也豪迈的仰头一饮而尽。暮云皱眉,之前他从不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你为何锁着自己?”暮云捉住了他的右手质问。

        “到如今你都敢质问我了?不是长痛不如短痛么?我做什么你需要知道?做好你的分内之事。有探寻这些的时间,不如多研究几个招式取悦我。”凤容夕端过暮云下巴,说完又不轻不重的甩开,倒是不疼,羞辱之意却是满满。

        “你这样对我我没有意见!只是你要搞清楚你在做什么!怎么给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将我解开,我难道帮不到你?”暮云心急如焚,重新抱住了要离开的凤容夕。

        “能暖好床,就是你最大的作用了!”凤容夕握住了暮云的手,本是温柔的,暮云以为事有转机,结果被丢下了这句话!甩开了手,剩下一抹空气在那里。他又走了。

        凤容夕站在门口,愣愣看着掌心,满是厚茧的掌心中,躺着一个精致的糕点,如今跟这手掌看起来竟然有些格格不入。不忍吃掉,从中衣的一角撕了一块干净的布料下来,将糕点包裹好,踹进了怀中。

        天玑大营,半夜粗汉子们正在用大铁锅熬粥。

        “将军!今日好不容易休整,怎么没在夫人房里睡下?”熬粥的汉子,给凤容夕顺手盛了一碗。凤容夕顺手接过张口就喝,似乎连冠丝滑没有什么不妥。

        “哎?阿屠!将军今日可是在夫人那里呆了半宿,怎么会连一点吃的也没有?”一旁围着锅灶的士兵对递过粥的伙夫笑说。

        “俺都习惯了,怎么想的到这些,将军平时都和俺们一起吃饭的。”伙夫阿屠搅合这粥勺,手上也未停给别人打饭的动作。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今日营中安稳,您不用担心我们,也该好好陪陪公主殿下。”是苏溪钊见到凤容夕身影,上前行礼。军营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也没影响了苏溪钊半分风度。

        “哎,你师母和我闹脾气,现在把我当个凶神。还是不回去打扰她了。就在我那席位睡吧!”凤容夕从前从不需要睡觉,现在却是累的睁不开眼,苏溪钊给铺了两层草垫,他直接和衣而卧,翻了个身就起了鼾声。

        看他这般,苏溪钊的眼圈有些发红。回到人群中也讨了杯粥来喝。

        “这将军真是好啊,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没有架子的神仙!在军中唯一那点优待就是比兄弟们多了一层草席!”一个兄弟喝光了粥水,那碗拿在手里是飞舞张扬,侃侃而谈。

        “说的是啊!将军不是那个什么凤凰什么族的大人物吗!你说这将自己仙力给锁了,淌了我们这档子混水!连城主府都不住,专门和我们这群穷将士们一起!我们将军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哎?你们知道吗,俺前日去城主府取粮食,竟然听见城主府的下人嚼舌根,你们猜他们说什么?”阿屠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众将士们好奇心起,凑过来催促道:“屠大哥别卖关子!还不快说!”

        “俺给你们说!他们竟然说将军表面看着正经,其实背地里净干些龌龊勾当,每日都行那什么采补之术,那所谓的夫人不过就是将军囚禁起来的那叫什么禁……禁……”屠夫未上过几天学,并不明白最后那词,两三天过去也记不清那读音了。

        “可是禁脔?”苏溪钊不动声色,小口品粥,及时提醒。

        “阿对!就是军师说的那个!还说俺们夫人也不是什么公主,恐怕就是将军麾下的一个妓子。这气的老子,给那俩人抓过来一顿痛打!”阿屠骄傲的挺起胸膛,等着旁人的夸奖,将士们闹闹哄哄的起哄,猛夸了阿屠一番,有些人还扬言若是让他碰到,必然直接要给卸了胳膊腿,装进那腌菜缸子里!

        “哎……可怜公主殿下一月之前,刚刚救过天玑一次。”苏溪钊重重将碗撂在木桌上。他有些生气了。

        场面一下冷了下来。没人敢多说一句话。这位脾气甚好的军师从来都临危不惧,虽然少了将军的霸气果决,但也是另一番的风骨。

        “我!我见过公主殿下!那日公主殿下从城墙跃下,都怪我没有拉住公主!不过那等天人之姿,我这辈子从未见过!我也没什么文化,形容不出公主分毫!”一旁的棚子里,一名小将唯唯诺诺的举起手,说给大家伙听。

        “说的就是!谁见过那什么天天采补给自己采的越来越瘦的!将军刚来时那是一个光滑俊俏,如今干干巴巴!满身的伤!”

        油灯下的人影,影影绰绰。苏溪钊熄了油灯。“好了诸位,趁着暂时安稳,不如多多休息!”

        将士们都不傻,听得出苏溪钊的不悦。大家都知道这苏溪钊是将军的高徒,平时看起来文弱书生一般,可内里却并不一般,有时将军都拧不过他。

        行军打仗,其实疲累的很,过不了多久,鼾声四起,苏溪钊跃上高楼,心中憋闷根本不知跟谁诉说。

        五更天刚过,军营鼾声连连,唯有一人皱眉做梦。嘴里喃喃喊着阿云。

        众将士寻回苏溪钊,苏溪钊一看,师父竟是高烧。

        苏溪钊寻来暮云,这一月来,暮云还是第一次走出房间,没想到解开房间结界的竟然是他的高徒。也幸好,高徒身上还有多余的新衣,秋高日冷,更幸得他还有一件多余的狐裘。

        暮云越走,脸色越阴沉,这一月时间竟然瞒她这么多!凤容夕这王八蛋!

        本想着要好好的骂他一顿,没想到看见他时,他抱成一团缩在苏溪钊狐裘之下。他虽睡在军营最开阔的地方,恰也是最冷的风口。

        暮云二话不说先将他挪开,见他干裂泛白的嘴唇,向苏溪钊要了一些温水,军营里的将士们经过这一折腾,也都醒了个大概,各个都是想要靠前又不敢靠前的样子。

        他身体强健,也曾说过哪怕做凡人也是最强壮的那种,这风恐怕不是最致命的问题!可他的上身应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到底会出在哪?

        “阿!将军的背后!草席上!怎么是深蓝色!”一个眼快的孩子疾呼。

        “嗡……”暮云脑子一片空白,她自然是知道这蓝色是什么!

        “他!他受伤了?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告诉我?”暮云手指颤抖,言语以不自然的方式颤抖着自己都没有觉察。

        “夫人……这是我们军中的金创药……可以止血。将军为了保护被敌军火药猛攻的将士……从山坡滑落……我们……将军不让我们插手处理。自己处理后就去找您了,大伙都以为今日他会留宿夫人房中……谁知将军回来倒头就睡,到了此时还发了烧。”

        暮云接过金创药,是一些白色粉末,仔细闻起来,今日他身上确有这股味道。暮云将他身子翻过来,有火药炸伤,也有滚落时泥土残留,根本就未清理干净,只草草留下一些金创药封堵的痕迹。如今被银枷锁着,怎么还能这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

        血液不断向外渗透,高烧之时血液流速加快。

        “你别脱我衣服!有重要东西!”他尚未清醒。许将暮云当做了旁的将士。暮云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进去掏了这重要物件。

        竟然!竟然是一方干净衣角包裹着的糕点!正是自己刚刚给他拿的水晶糕……

        “疯子……你真是疯了!”

        暮云要来一壶烈酒,给他后背消了毒,除干净了杂土和火药渣子,试了试金创药发现药效太差,直接划破自己手掌,滴满了一瓶的掌心血。此“药”一出,不说药到病除,起码立即止血,开始愈合。

        只是着毒菌入血,这烧并未退。

        “阿云……”一声声阿云,但他从未清醒。

        暮云以身钻入他怀中,给他暖身。见他退烧,跟将士们打好招呼,匆匆回到了“囚禁”的小房间。这草席摩擦的浑身起了红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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