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就是她的爱情
冬去春来时，张杰收到了《杰出的流年》样书。
那时候，干冷的北京已春风拂面。开着窗的房间，偶尔会飘进某种树上飘下的绒絮。每天都要耐心地拖地，娜娜请了阿姨，但有时闲来没事，他还是会认真地干一遍。
书中写真上的他还穿着白色毛衣，那天吹着很冷的风，坐车去北京的郊外。仅仅几个月过去，竟然已经恍若隔世。
他的生活完成了一场巨变，开始沉稳向前。五月初就有演唱会，接着就是写真、专辑，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的商演和活动一个接一个。他和娜娜都格外繁忙，但还不算见不到面。
可是，他有时仍觉得自己处于一场真空中。身边只剩几个很熟悉的人，社交几乎杜绝。和娜娜的拥抱、亲吻都在，但是好好谈心的机会很少。各种报道层出不穷，偶尔看见，还是会失落。可是，因为知道娜娜会在意，所以只好绝口不提。
有时候醒来，娜娜已经睡在身边，他会呆呆地看着她很久。他在想——是不是有一天，因为他缄口不言的个性，他也会和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渐行渐远？
她陪他走完了这么长的一路，怀抱那么大的勇气和温柔，为什么现在面对她，他却常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两人相处时，思前想后之后，在说的总是娜娜。她把所有身边的小事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叽叽喳喳，像春天飞舞的黄雀。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热闹、嘈杂，成群结队。偶尔喝了些酒回家，她会软软地扑进他的怀里——
“要给何老师发条信息。”她常常这么说。
然后，她会用红红的脸贴上他的脸。是全然依赖的姿势。莫名其妙地，张杰脑海中总会想起“相依为命”这种很古老的词语。
他会替她脱去鞋袜，温一杯热水，再把脸擦干净，然后用自己的手机给何老师发消息。
何老师会温柔地回复他：下次一起来玩儿啊，小杰。如果有压力，就跟我们说，别一个人扛着。
他规规矩矩地回复：最近有点忙，好的，谢谢何老师。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千篇一律之后，他偶尔开始想：或许这样没有娱乐的日子，在别人看来是很奇怪的。
可是，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好讲。如果出门的话，很多时候还是和娜娜一起，被拍到了反而麻烦——
而且，他过去几年过的一直是这种生活。在家里带着，哪怕娜娜不在，也是很安心的。
偶尔想起和娜娜一起去爬山的那一天，只是稍微偏僻的北京的郊区，就已经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他可以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山顶……
啊，想起来了，他们甚至面对面站在街上。
今天娜娜会在晚上回来。他倒杯温水，一边放着歌，一边坐在书桌前，翻开了自己的书。
脑海中隐隐约约想起比赛的回忆，想起独自面对选手的彷徨，想起城堡和娜娜练舞的深夜……
现在偶尔还会和当时的队友同台演出。他的名气更大，也就不得不生分了许多。还写在书里的很多朋友，竟然都久不联系了。
但是，还是把娜娜放进了关于爱情的篇章里。用着冠冕堂皇的名头，却把和她相识的经历从头说到尾。
至今想起那个晚上，想起他站得笔直，腰都酸痛，认认真真地说出“谢谢娜娜”时，仍然会百感交集。
那或许会是他一生中最英雄的时候？他到今天都没一丝后悔。
手机还拍不清内容，他只能发短信和娜娜说——“娜娜，我的新书到了_”
知道娜娜又在录节目，他明天又要离开北京，聚少离多的生活又要展开。读完书之后，他有点忧郁地在餐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找到耳机，听公司发来的新专辑demo（小样）。歌有很多，大多数由公司决定，但他也有提意见的权利。
也是这个下午，他听见了后来放进专辑中的《恒星流星》——
“我静静等待着你的出现
看着星空的边界
心里想着你的脸
突然有种擦身而过的错觉
无法挥去的昨天
不只一万个光年
太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
……”
他闭上眼睛，静静听了很久很久……
事后有时会想，如果不是那个下午，他正被忙碌的生活裹挟，一场接一场的歌应接不暇，或许就会忘了自己开始做音乐的初心。
这个因为久未言语，被媒体所伤，不太会好好说话的男孩，他差点忘了，歌声永远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
不仅娜娜明白，他的无数歌迷也明白。所以，唱歌的时候，他总是很安心的。
只要控制呼吸，只要闭上眼睛。音乐在他的生命中，曾经带给他最宝贵的财富。现在，他更是以音乐为自己的事业。
最近唱歌的时候，台下的歌迷需要和同场的歌手较劲；他合约在身，选修出道，也没有很多的人愿意搭理他。所有与人的相处的挫败感都是轻微的丝线，一点点裹住了他的心。他得承认，哪怕是唱歌的时候，他都常常陷入自我怀疑的情绪。
他会忍不住想——这些人为什么为了他站在台下？
会不会有一天，他失去了他们的欢呼和喜爱，只剩自己傻站在台上，掌声寥寥？
又会不会有一天，他又回到了无歌可唱的时候……
可是现在不必几年前，他已经二十六岁了……
他已经有了爱人。
娜娜回到家的时候，他还端正坐在桌子前，戴着耳机听着歌。边上散落的a4纸，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谢娜也忙了整天。今天没有和好朋友们聚餐，她匆匆换了衣服，就往家里赶。炅炅还在身后起哄：“你现在可是被栓得牢牢的啊~~~~~”
娜娜只是笑，蹦蹦跳跳往车上跑。
好几天没见是其次，他们也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最靠近张杰，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焦虑和不安。虽然不谙缘由，但是她总是想陪着他的。
这样隐秘的心思，即使密友如何老师，宣之于口，也会有点不好意思。
担心他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开门。万幸，没有惊扰他。
估计张杰也没吃晚饭，厨房干干净净。娜娜让助理帮忙买了两份，静悄悄去厕所卸妆洗脸。
助理轻轻的敲门声一响，张杰立刻摘下了耳机。他以为娜娜回来了，正急着开门，一回头，不施脂粉的姑娘却正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跑。
把门关上，回过头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才正式对上。
把饭放在桌子上，娜娜有点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小杰……”
张杰眼中像含了水波。整个下午都在听歌，让他的心莫名其妙多了几分广阔。他笑盈盈地挑一下眉，冲娜娜张开了双臂。
于是，看见女孩的脸庞忽然明媚绽放。她小跑几步来到他面前，猛地一跳搂住了他的脖子。
被她占了满怀的时候，张杰情不自禁地敲起了嘴角。他想——
她如果一直在身边，那就好了。
在她的身边，他好像就不会有坏情绪了。
“今天怎么样？”娜娜蹭蹭他的包子脸，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在听新专辑的歌，”张杰摸着她的背，觉得很心安，“有几首很喜欢……”
“怪不得，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娜娜笑嘻嘻地说。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开心，她想，那就先不问了。
对张杰总是有最盲目的自信。他一定会自己痊愈，再向阳生长。
“嗯，你要不要听一听？”张杰牵着娜娜的手来到桌边，正拔了耳机想放歌，想一想，干脆自己轻声哼了几句。
娜娜肯定是听不太明白的，但是她了解张杰的表情。
“是一首哀伤的歌吗？”张杰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娜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
张杰笑得憨憨的：“是下午的时候听了，觉得很有感触的歌。”
他没有说自己独处时生出的那种不确定感，也没有说感到她终会远在天边的彷徨。但是娜娜只是看他此刻的表情，好像就能感受到一天。
她又抱住他了。
“我的大音乐家，”她说，“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去读你的书。”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张杰听话地向盒饭走去。
“不然呢。”夜色蛊惑下，娜娜的声音也很温柔。
她想——这就是她的爱情。
这样就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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