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一点动心

越来越走近包厢，熟悉的热闹感让娜娜有点兴奋。生命里的悲伤都是持续性的，它是一种十分绵长的疼痛，但慢慢也能被忽视。

        低落的心努力地想要回归了，还有一种过分久违喜悦感。之前的逃避的确没有理由，她一直是很适合这样的场合的。

        笑着推门进了包厢，她在包厢门口站定了一下，正对着屏幕唱歌的是一个眉眼清秀的男孩，他正在唱《betterman》，“givemeanendlesssummer”，当然娜娜是事后才知道了这首歌。

        张杰正唱到一半，被开门声打断了，声音还在继续，但表情已经怔愣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张杰吗？”谢娜好大声喊了一句，混着歌曲的伴奏传到他耳边。

        “啊，是的。”张杰还傻兮兮地举着麦克风呢，他边说边点头，声音被音响扩大拖长，莫名其妙显出几分温柔。

        娜娜忍不住笑了，怎么是这么傻的一个男孩儿呀。

        她冲到他面前去，很大力地抱住了他。

        她的心情有点儿飞扬，又有点儿回落的趋势。

        “你唱歌真好听啊！”她还是大声喊，但两人离得太近，张杰被她的大音量吓了一跳，瞬间有点语无伦次：“啊，谢谢……”

        “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没去主持你的发布会！早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我一定要去啊！”娜娜毕竟是主持人，说话又快又多，张杰根本反应不过来。

        还好何炅正好买了些水，推门进来。她看见谢娜紧紧抱着张杰的动作，一下乐了：“娜娜快松开，看把人张杰吓的！”

        谢娜退开一步站定，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你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炅炅开个玩笑，看娜娜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心里松了口气。

        他转头给张杰介绍：“这个疯子，是谢娜。”

        “啊，我知道的。”张杰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笑起来，真诚中带几分稚气，眉目间全是流光，又重复一遍，“我知道的。”

        “对不起。”娜娜双手合十和张杰说，声音里带点狡黠，是电视里熟悉的模样。

        “没关系呀，”张杰还是笑眯眯地，“我知道的，你工作忙，还专门找了炅哥来。”

        娜娜更愧疚了。她又想再抱一下他。

        而张杰心里正想着：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都没有回抱谢娜，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这首歌结束了，下首是沈凌的。谢娜念着何炅来之前和她说的话，赶紧凑着去点歌，边点边回头喊张杰：“下首歌你和我一起唱好不？”

        张杰听娜娜说完，立刻点了点头。娜娜划着屏幕，随便问：“《有一点动心》会唱吗？”

        张杰笑了：“这上面的歌我都会。”

        有点骄傲，又像个大男孩的模样。

        沈凌拿着话筒起哄：“娜娜，别把人家吓着了！”

        娜娜不服气了，从海涛手里抢过来话筒嚷嚷：“你们怎么老“人家人家”地叫，我怎么会吓着人家！！”

        底下吴昕海涛被她的话逗得笑成一团，谢娜用余光看眼张杰，他也抿着嘴，低低地笑着。

        唉，好吧。她也笑了。

        沈凌又唱起来之后，谢娜见何老师正和张杰聊天，也凑过去，听何老师正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呀？”

        张杰规规矩矩地答：“还是没什么工作，在家唱歌比较多。”

        何老师说：“没事儿，再多等等。”看张杰有点害羞地点头。

        “怎么会没工作呀？”谢娜直言直语，问完才觉得张杰应该很难回答。还好何老师避重就轻：“他最近才刚从北京来上海。”

        “哦……”谢娜有点儿蒙，还有好多问题，但是知道自己绕不来圈子，可能伤到他，只好闭口不谈，想着之后再慢慢听炅炅讲吧。她大言不惭地说：“没事儿，以后跟着娜姐混，立马就火起来！”

        张杰知道她在开玩笑，但是只能跟着笑，不知道怎么回应。

        何炅在边上说：“娜娜，别乱开小杰的玩笑了。”

        娜娜嘻嘻笑，跟着喊：“小杰，我以后也叫你小杰吧。”

        张杰表情几乎没有变，依然是傻笑着，只赶紧点点头：“没问题。”

        娜娜的心却有一点惴惴地沉重。张杰的笑容他很熟悉了，之前的自己也是这副模样，摇摇欲坠的。

        他不快乐。

        她有点儿后悔之前怎么不多问何老师几句，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一头雾水。

        只能去闹沈凌，跟着一起唱他正在唱的歌，但是又把旋律改得七零八落，边闹边挤到点歌台那里去抢昕昕的地方，无法无天地大喊：“我要把我的歌全都插到前面来啦！！”，边说边胡乱把排行榜上热门的歌一首首全部点下来。

        十月的北京已经有点冷了，可是恒温空调一直都开着。夜还很长呢。

        沈凌最后一句词刚落歌就被娜娜切了，她冲坐在后头的张杰挥手：“小杰，快来唱歌！”，边挥边佯装严肃地警告在点歌台前的何炅：“不许把你的歌提上来！”

        何炅当然不理会她的。张杰却为这个称呼失了一下下神。

        不够习惯，好像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也可能因为她的声音太好听，清脆婉转，天生适合主持和说话。

        张杰接过话筒，开头就唱得漂亮又深情：“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

        谢娜再一次忍不住愣神，他的现场竟然唱得这么好听，好像比刚刚何炅放给她听的唱片还要赶紧。

        “你说的，不只你，也包括我自己……”她接着他的声音唱自己的词，明明身经百战，却竟忽然有点紧张。

        忍不住想，若当初是她去主持他的发布会，或许更多喜欢她的人也会喜欢上这个声音。

        这么想着，声音也禁不住一涩。

        这一点停顿拉了拍子，张杰当然能听得出来，可是最近关于娜娜的报道正层出不穷，他以为这个看似快乐的姑娘仍然没有走出上一段感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点哀伤，竟然是为了自己。

        这是他们合唱的第一首歌，这样无心之举，日后回想才会觉得千转百回。

        命运原来这般神奇。遇见一个人这么轻易，又这么困难。

        曲毕娜娜还是没有放下话筒，她一手假装擦汗，一手握着话筒说：“小杰，你唱得也太好了吧！”

        她真心佩服。可是说着的时候，也已经能想到张杰是什么反应了。

        果然，他还是抿着嘴笑。真是块木头呀，娜娜也忍不住笑了。

        她的生命里有许多和她一样没心没肺的人，大多数都很直率，也有许多何老师这样温暖细心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张杰这样害羞又内敛的人。

        “你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呀？”她忍不住问。

        “啊，我大概就不讲话吧。”张杰还是实话实说，可能因为平常傻笑得太多，明明那么年轻，眼角竟然已经有了点细纹，“有时候急了，可能冒点四川话。”

        “咦？”倒是娜娜惊讶了，她都顾不上去抢话筒唱歌就拉着张杰坐下，“你也是四川人吗？”

        “我是成都人呀。”张杰依然是微笑脸，可是垂下眼睛避开了她的视线。谢娜的心却忽然软了一块。她本来就感性，看着他有点失神的眼，几乎要红眼眶了。

        用四川话说：“好久没见家乡人了，好感动。”

        张杰不知道怎么反应。他前一秒还在纠结，应该怎么称呼谢娜呢？后一秒又开始犹疑，要拍拍他的背安慰一下吗？

        “没事儿，我们以后多聊天。”最后还是没有拍她的背，但是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两个人坐得很近了，但是娜娜毫不在意，她连声音里都染上了一点儿抑制不住的喜悦：“以后我在家里做饭就找你来吃，我川菜做得好了。”

        娜娜随意惯了，可是张杰却从没有随意去女孩子家的习惯，一下红了脸。还好灯光已经色彩斑斓，看不出来。

        娜娜还在细数：“我们以后过年也可以一起回去。”

        张杰：“……”怎么觉得怪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不善言辞的男孩儿面前，娜娜特别安心。她撑着脑袋，眼神清明地看着张杰，声音特别真诚：“我最近心情很不好，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好好和何老师聊一聊。觉得真幸运，又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

        张杰的脸大概更红了。他说：“我最近刚来北京，也没什么事儿，然后何老师约我出来，我就出来了。之前那个发布会，我一直知道你是绵阳人，所以才想找你，啊不，请你来主持，你正好没有空，何老师能来我也很开心……”

        说话断断续续又颠三倒四的，半天也没有说出那句“我也觉得很幸运。”

        他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谢娜难得有耐心地笑了。她安安静静地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的，一个马尾辫在脑后，显得很年轻，眉目有点飞扬，是特别明媚的样子。

        她说：“走吧，我们抢何老师的歌去。今晚我让着你，我们俩一起做麦霸。”

        声音轻轻的，干净又显出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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