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夜边缘
普通人的学习生活开始了。
两家实在住得近，基拉和阿斯兰自然而然地一起上下学。最终基拉还是抄了阿斯兰的课表，然后为微型机械手工课叫苦连天。
“如果只用上编程课就好了……”基拉背着昨晚熬夜赶制出来的作业，半死不活地走在阿斯兰身边。
阿斯兰深深地叹了口气，咬牙：“谁叫你把两周的作业压到最后一天做！明明可以做得很好的就是不愿意去做而已！”
“可是……”基拉苦着脸，“之前就是没有做嘛……新买的游戏还没通关……”
阿斯兰毫不留情：“游戏pass了你这门课就能pass？！”
“诶……？明明阿斯兰也玩得很开心的！”
“我可早把作业做完了！”
在柔和的人造阳光中，早晨的上学路上，一个蓝色长发的女孩安静地走在前面，两个男孩吵吵嚷嚷地走在后面。
吵了一会儿，男孩们忽然安静下来。
基拉扯了扯阿斯兰的袖子，小声道：“为什么你中午都不叫伊兹妮酱一起吃饭啊。”
阿斯兰犹豫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好像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吃……”
撇去在plant认识的那点时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将近两个月了，但拉克丝的存在对于阿斯兰来说还是像之前那样遥远。他听过她的单曲，也曾数次听到父亲夸奖这位与他同龄的女孩，虽然内容多半他都不懂，但阿斯兰也逐渐明白，拉克丝每天思考的东西估计跟自己每天考虑的东西差别很大。
所以，即使拉克丝改变发色，换了名字，甚至不再出声唱歌，她在阿斯兰心里还是那位站在光中的歌姬，而非“同龄人”。
听到阿斯兰的回答，基拉瞅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纠结，但还是道：“虽然我们现在学校调整者很多，阿斯兰你这么受欢迎，估计以前也没有经历过……”
阿斯兰一脸迷茫。
基拉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以前的学校都是自然人，我打字都得时刻注意着控制速度别打太快……很多自然人会嫉妒我们的。”
这次阿斯兰听明白了，一脸古怪：“你是说……拉，呃，伊兹妮可能会被自然人欺负？”
“是啊！”基拉认真道：“我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上课，午休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呆着。阿斯兰，伊兹妮她似乎真的没有交上朋友。”
“呃……”阿斯兰不知该说什么，他看了眼走在前面得拉克丝，此时她正在滑动光屏，大约是在看新闻。“被自然人欺负”？开玩笑吧……那可是能跟父亲在一张桌子上开会发言的人……被自然人欺负？
“我觉得应该不可能。”阿斯兰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换来基拉不赞同的眼神。
对拉克丝到底有没有被自然人欺负的话题到此为止，但阿斯兰还是答应基拉去邀请拉克丝中午一起在饭堂吃饭。
“好啊。”拉克丝微笑答应。
“啊……嗯。那，11点45哦。”阿斯兰心情复杂地走向工科班级。
就是这种感觉，你要是不去邀请她，她也不会主动来，如果邀请了，毫无疑问她也会答应，这让阿斯兰感觉十分地捉摸不透。
是以，阿斯兰没注意到等他走后，文科班几个女孩子围住拉克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伊兹妮酱！那是你哥哥？”、“好帅啊！”、“有照片吗？”、“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拉克丝笑眯眯道：“马上要上课了，看，老师来了。”
女孩们飞快地跑回座位。
午饭，不出阿斯兰的预料，又是他和基拉在说话，拉克丝只有在被问到时才回答一句。饭后拉克丝很自然地道别，直接无视了阿斯兰犹豫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是来上第二次初中或高中的。拉克丝在学校里找了块清净阴凉的地方打开笔电，开始处理黄道同盟给她发来的情报。
最近plant和理事会表面上还在打嘴仗，背地里plant已经得到了大洋洲、赤道联合、南美共和国的支持，不仅扩宽了粮食进口渠道，还开始了许多交易……比如基因调整。与此同时，卡嘉莉那边对她能够围观双男主的幼驯染生活表示羡慕嫉妒，然后告诉她奥布的第一台m1异端也已经组装完毕。
但是理事国背地里也没少做事，ce61年初卡嘉莉发给拉克丝的设计图——宇宙战适用的改良型ma梅比乌斯零式现已完成量产，主要配给理事国精英机师。
拉克丝在心中默念一个名字：穆·拉·弗拉格。如果没记错的话，弗拉格家的高度空间认知能力就是从穆驾驶梅比乌斯零式开始显露出来的。不知道在她的“改编”下，这位自然人的ace什么时候才会崭露头角。
“伊兹妮酱——”
远远地传来了一道喊声，拉克丝手下光速切屏，抬头便看见基拉顶着中午稍有些炎热的光线跑了过来。
基拉在她面前停下，气喘吁吁：“伊、伊兹妮酱……呼、呼……”
拉克丝微笑道：“别着急呀，放松点，深呼吸。”说着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
基拉接过手帕擦汗，缓过来后，他打着哈哈对拉克丝道：“好几次都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乘凉？”他看到这处角落里还堆着许多建筑垃圾，只有一颗稀稀疏疏的小树，实在称不上好地方。
“乘凉？这倒是没有。”拉克丝轻笑着否认了，“只是不想回课室而已。”
基拉立刻想到了今天早上他的猜测，说到底他就是因为自己的猜测，然后又从天台上远远看见拉克丝一个人坐着才跑过来的。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如果不喜欢现在的班级的话，不如换个课修？比如工业设计史之类的，那里面调整者应该会多一些……”
拉克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眼前的基拉和阿斯兰今天的异常，不得不说，这让她提起了许些兴致。
她起了点逗弄眼前的男孩的心思，比如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他真的相信自己被霸凌了，然后观察他的反应……这应该会很有趣，但拉克丝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把电脑侧过来给基拉看：“其实我是觉得班上太吵才出来的，我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找灵感。”
电脑上显示的东西令基拉看呆了：“你、你这是在……写歌？”
“是的。”拉克丝想起现在还在月球的尼高尔：“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我作词，他作曲，然后我再唱出来、录音。”
“哇——”基拉惊讶道：“就像那位拉克丝小姐和尼高尔一样？”
“是的。”拉克丝耸耸肩，故作无奈，“但我们差远啦，我们的歌几乎没有人听。”
“这是我最近写的歌词，还没有配上曲子。”拉克丝指着一段歌词给他看，“不过我其实已经有点灵感了。”
“哇哦……”基拉半是犹豫半是期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听你唱一下吗？”
拉克丝点头：“当然。”
基拉赶紧搬了块水泥墩子坐好，两手支着下巴，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拉克丝见了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她调出伴奏，开口唱道：“homeisbehind…theworldahead…andtherearemanypathstotread……”
这首歌与拉克丝此前的任何一首风格都不同，伴奏的声音在前期小得几乎听不出来，只有轻柔缓慢的女声，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throughshadow…totheedgeofnight…untilthestarsareallalight…”
直到此时，一直被忽略的伴奏慢慢进入听者的注意，但伴奏声却并非女声所唱的那样静谧，也并不像歌词中讲述的那样……群星闪耀。
“mistandshadow…cloudandshade…”
伴奏愈发突出，杀机隐现，仿佛一根正在无限紧绷的弦，随时就要绷断。而女声则愈发缓慢、苍凉，古老的故事也到了尾声，而结局绝不会像任何一个英雄故事一样充满了胜利、荣誉、幸福。
“allshallfade…allshallfade……“
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消失了，令人心中陡然一空，只剩女声继续讲述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切都将消散，一切都将成为虚无。
短短一曲结束，基拉猛地吸了口气，他竟从歌曲的中间便忘了呼吸。
拉克丝合上笔电，目光打量着基拉现在的表情：“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她没有用歌来称呼它，而是故事，她直觉基拉听得懂。
基拉顿了顿，小声道：“怎么说呢……”他的神情有些纠结，似乎在绞尽脑汁地寻找词汇：“自出生以来，世界就已经向我们展开，或许所有人的结局都是回归尘土，但途中我们走过的路、看到的风景，这都是真的……”
拉克丝定定地看着他，基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继续道：“或许我可能理解错了吧，只是觉得，如果只因为结局惨淡就不去经历，那会很遗憾的。”
拉克丝低头笑了笑，说：“没有，你是对的。何况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基拉：“什么？”
“没什么。”拉克丝轻笑道：“谢谢，你给了我下一首曲子的灵感。”
基拉不明所以：“哦……噢……”
拉克丝收起笔电，对基拉说：“走吧，午休马上结束了，一起回课室？”
基拉精神起来：“好啊，走吧！”
拉克丝与基拉并排走在校园中，心思却早已飞到天边。这首歌其实是她这些年以来，所有负面情绪的写照，伴奏中那根饱含杀机、就要绷断的弦或许就是她心中仅剩的理智，又或许是她对自己的未来的解读。
一个人压抑一周就很难受了，何况她压抑了这么多年。劳·鲁·克鲁泽搞事，她无法揭穿反而还得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刺杀；迫切地想要开发g系列高达制衡理事国，却又怕帕特利克野心膨胀到一发不可收拾；同时还得兼顾plant的民心，尽力掌握地球圈内所有情报，与卡嘉莉一起引导事态走向……
殚精竭虑至此，她还是漏了好多重要的事，如果基拉一家没有提前搬来赫里波利斯，她的全部布置几乎都要推翻重来。
人都是会累的，在赫里波利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和平后，拉克丝也第一次感到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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