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域

“尖刀小队呼叫，请各位向集合点A-1-9-16集合，大家一起冲出去！”
  作为作战计划中的预备撤退方案，A-1-9-16集合点将会是这片区域小队们的最后一道保险。
  类似于葫芦口的斜坡地形，能最大程度上减缓虫潮的冲击，为后续撤退的部队扼守住要道。
  “可问题是，就连靠近集合点都做不到啊！”
  队长屹立于战车后方，红着眼睛将靠近的一只只虫族轰碎。
  前赴后继的虫族将这位体系的陨灭者的体力一点点消磨殆尽，队长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软。
  “阿，阿通，再加把劲......”
  队长扶着车身颤颤巍巍坐下，不肯浪费一丝空暇的休息时间。
  从无人机的视角俯瞰，这片并不算大的区域到处弥漫着炮火与硝烟。
  五十多名的佣兵大部队，人员此刻已经锐减将近三分之一。
  剩余的人们拼尽全力向着集合点冲去，这将会是最后的机会。
  炮火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将整个战场的能见度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足以融化钢铁的火焰宛如一条火龙，猛然从战场的一角爆发，瞬间将周围的虫族一扫而空。
  粘稠的暗黑元素沼泽冒着诡异的泡泡，将一只只虫族拖入其中。
  呼啸的金属碎片形成了龙卷一般的存在，虫子们仅仅是靠近就被撕裂得千疮百孔。
  一团团炸裂开来的特制手雷形成的无形冲击波，割麦子般收割着虫子的生命。
  可就算这样，虫子们还是永无止尽地从地底冒出发起冲锋。
  佣兵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死亡面前都爆发出了最后的光芒。
  只不过这股光芒是带着他们抵达葫芦口，还是消逝在虫潮中，这就不得而知了。
  尖刀小队所属于的战车。
  光头佬的三分之一躯体消失不见，内脏和鲜血不要命地从伤口处涌出。
  他的尸体挂在机枪上被炽热的枪管所炙烤，散发着灼烧蛋白质产生的臭味。
  小烛彻底陷入了昏迷。
  她拼劲全部力量释放了一记抗拒火龙，精神力如今已经消失殆尽。
  如果不接受及时的治疗，脑死亡成为一名植物人将会是她的下半生。
  当然，前提是能活下来。
  尖刀小队目前能够活动的只有驾驶员阿通和队长两人。
  “队长，机枪为什么停了！光头佬呢！”
  阿通的嘴唇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他正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这台喘息的野兽。
  头顶轰鸣的枪声突然停止，让他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队长并未回复阿通的询问，他的全身遍布着狰狞的伤口，光是呼吸都极为艰难。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们总有这么一天，可，可没想到这么早......”
  阿通的泪水滴落在方向盘上，他连踩油门的力气都要丧失了。
  周围的虫族数量再度恢复，好像刚才那计抗拒火龙从未释放过。
  密密麻麻的阴影笼罩着这辆战车，那是死神们的影子。
  “阿通，坚持住，就要到葫芦口了。”
  队长嘶哑着嗓子，站起来环顾四周。
  能隐约感受到其他的小队也到了附近，这将是众人最后的机会。
  一鼓作气，冲出葫芦口！
  然后呢？
  队长突然感觉手脚冰凉，几乎要晕厥过去。
  对啊，然后呢？
  谁来帮助他们扼守住葫芦口，让他们顺利撤退。
  这种情况无论是谁留下，都是在送死。
  没有人会希望死，所以大家都会死。
  队长看向窝在角落昏迷的小烛，只觉得最后一丝力气都被剥离了出去。
  其实就算是有人扼守要道，他们也冲不出去。
  虫子们似乎意识到了葫芦口是佣兵们最后的希望，用身体将每一寸土地占据得严严实实。
  就连一只蚊子飞过去或许都要挨上两镰刀。
  其他小队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一时间战场上的炮火声似乎都沉寂了。
  大家都准备闭上眼迎接自己最后的死亡。
  青可学院，设立在此的临时指挥部此时死寂一片，所有人都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瑞克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这一战过后，自己就可以准备向总部提交辞呈了。
  希望自己不会被愤怒的家属们撕碎。
  “滋滋——”
  所有人的对讲机都传来了有人按下呼叫键的电流声。
  那是作为应急频道时的红色按键，会强制性将对讲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并且全频道播放。
  一个年轻的男声传遍了全场，就连虫子们都听见了他的呼叫。
  “夜光呼叫，请大家向着A-1-9-16集合点方向踩下油门，我已就位。”
  “重复，我已就位。”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山坡下的虫潮，和在里面苦苦挣扎的佣兵们，想了想又抓起了对讲机喊道。
  “踩油门啊会不会，早点收工回家吃饭。”
  他的身边匍匐着无数虫族的尸体，有的尸体切口处宛如镜面光滑，有的尸体化为了大小不一的残骸。

  作为葫芦口最窄处的防御要道，这附近的虫族已经被清理一空。
  少年独自站在斜坡之上，风将他的作战服吹得猎猎作响。
  “是夜光！夜光啊！阿通，快冲出去！”
  听到对讲机声音的队长只愣了一秒，接着欣喜若狂地大吼大叫。
  “队，队长，真的动不了，路完全堵死了。”
  阿通的话像是给队长浇了一桶冷水。
  “难道，难道真是一点活路不给吗？”
  队长跌坐在车上，喃喃自语道。
  “起码，起码把小烛送出去......”
  相同的情形在所有小队上演，大家绝望地发现近在咫尺的葫芦口去路已被堵死。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所有人，不管发生什么只管往前冲。”
  少年仿佛看出了众人的困境，笑着张开双臂。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整片A-1-9-16笼罩
  【时域】——迷乱之境！
  死一般的沉寂。
  似乎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所有虫子的脖颈，它们开始躁乱，可本能驱使着它们想要冲出去将眼前的人撕碎。
  可只踏出第一步，它们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虫子们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跌倒。
  它们的四肢不协调地舞动，就好像没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一般。
  这种情况下，就连孩童都能踩着它们的身体越过去！
  剩余佣兵们的车队成为了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们愕然四顾，看到的是远方同样错愕的老伙计们。
  “不管发生什么，只管往前冲。”
  少年笑着提醒着众人。
  “快快快！”
  “快冲过去！这是最后的机会！”
  “快！夜光先生坚持不了多久的！”
  众人迅速接受了现实，疯狂地大吼大叫起来。
  战车们的引擎声再度发出轰鸣，这一次足足八辆战车朝着少年所在的葫芦口同步前进。
  能够同时控制住数量如此惊人的虫族，能维持的时间必然以秒计算。
  必须争分夺秒地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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