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他
李纨心里只闪过这个念头，见哥哥和素云都已经配合上了，立刻身子一软，倒是没有倒下去，只是看起来比刚进来的时候多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态，面上细腻的粉衬的她脸色苍白，这么一看，倒还真是像那么一回事儿。
刚刚还在生气的李守中：“……”
听着素云那丫鬟的话，李守中尽管心里百般不愿意，但还是忍着一腔火气往李纨那边再次看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就瞧见李纨脸色不好的样子，站在那儿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他平日里是看重规矩，但看见自己孩子这般虚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会心疼。可一想到她究竟都做了什么，那句让她去一边坐下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
却也不忍心就让她那么站着了，况且夫人还在一边看着，这担忧的样子已经很明显了。想了想，李守中才沉声道：“昨日让你思过，你都想明白了？”
没有提起让李纨去坐下的话，但也没有就那么晾着她了。
李夫人见素云还跪在地上，示意她先起来，素云犹豫了一下才站起来退回了李纨的身后去。
李夫人这才看向李纨：“既然你爹问你，你就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前些日子被梦魇吓着了，但也不该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你还不朝着你爹认个错？”
这话暗示的信息很多，其中就有，她并不是故意要去做那些事情的，不过是被梦魇吓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做了出格的事情。
李守中怎么不明白，这话明着看是在说孩子，其实是在提醒他呢。
心里有些没劲儿，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除了小惩大诫一番，难道还能真的让她掉一层皮不成？
可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绝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此时必须……
“老爷。”
李夫人忽然在旁边轻轻的唤了一声，李守中不得不回过头去，李夫人这才低声道：“你别忘了，今日早上，贾家已经传了消息过来了，婚期已经确定了，如今后面还没走完的六礼就要开始了，你这个时候罚了女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不好？”
“……”
李守中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贾家会气愤的退掉这门亲事，可现在贾家的长辈倒是全不知情，且还催促成婚，这……
李纨正准备认错，就看见爹娘似乎正在说悄悄话，眨了眨眼，等李守中回过头来之后才利索的认错。
无非就是先前像是莽撞，让爹娘担心，以后定然不会再做出这等出格之事这样的话。
态度诚恳，李守中还算是满意，想着夫人说的也是有道理，到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会儿若是罚的太重，贾家那边要是知道了定然是疑惑的，可也不能置之不理。
李守中想了想还是让李纨这段时间都在房间里好好的看看女戒这些书，李纨面上乖乖巧巧的应了。
做起这些来熟门熟路，当初读书的时候，被老师抓到玩手机的次数多了，认错的次数也多了，也就……习惯了。
至于那些书，反正关在房间里，谁知道她有没有看。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李守中不耐烦挥挥手，李纨‘虚弱’的退出去了，等她一出去，李守中就对着李夫人道：“我看她这个样子是真的病了，赶紧找大夫看看。”
李夫人和李绬：“……”
既然这么紧张，刚刚还那么嫌弃是做什么？
李夫人只是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温柔娴静的模样，点头道：“自然是要找大夫看看的，老爷前面不是还有事情吗？你就先去吧。”
李守中想了想，点头：“好。”
等李守中带着李绬离开之后，李夫人才让身边的人去请大夫。
李纨回来后没多久，大夫就来了，自然是诊不出什么来的，只能看了一些滋补养身的药之后就离开了。
李纨靠在塌上，手里是李守中要她看的那些书，可只翻开了一页，她就靠在迎枕上睡着了，书从手里滑落到地上，碧月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看见素云从外面进来，连忙上前两步道：“姑娘刚刚睡着呢，这些东西先放着吧。”
素云看了看手里端着的点心，又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李纨，沉默的端去一边放下，姑娘错过了早饭和午饭，晚饭还有一会儿，她便想着先拿些点心来，却没想姑娘只顾着睡觉了。
将东西放到一边之后，素云才低声道：“刚刚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夫人那边的人，说是夫人找我，我要过去一趟，你好好看着姑娘，拿个毯子给姑娘盖上吧，免得着凉了。”
“好。”
碧月低低的应了一声。
李纨迷迷糊糊的被叫醒的时候，天色有已经暗沉沉的了，她揉了揉眉心，正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歇一歇，不然明天再这样睡不得，又是一顿骂。
正想着，就看见素云低着头，眼眶红红的站在旁边，碧月也是咬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李纨惊讶了一下，碧月不说，就是个小姑娘的性子，但素月向来沉得住气，主意也大，什么事情能叫她红了眼眶的？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李纨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看着素云，素云忙摇了摇头：“姑娘多虑了，哪里有人能欺负我啊？只是刚刚夫人叫了我过去，说是……和贾家的具体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连呵欠打到一半，听见素云的话眨了眨眼，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怔楞，然后便笑道：“就这个也值得你红了眼眶？”
素云抿唇：“姑娘！我听说贾家这几日大夫进进出出的，不管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出来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的，可见贾大爷的病情并不乐观。贾家在这个时候想要娶亲，分明就是冲着冲喜去的，可偏偏老爷和夫人已经答应了下来，这……”
素云有些着急，她知道姑娘原本就是不想嫁去贾家的，不然在金陵的时候也不会做那些。
但是回来后就没见到过贾珠，并且这婚事就这么被老爷夫人定下来了，夫人还想瞒着一段时间。
若不是夫人训诫她的时候说漏了嘴……
如今贾珠病重，谁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姑娘嫁过去那就是火坑，老爷夫人怎么能忍心呢？
“素云。”李纨唤了一声，语气平淡的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但我家算是嫁过去，也未必就是火坑啊。”
“可是姑娘您根本就不想嫁过去啊。”
“想是一回事，但总要面对现实的嘛。”李纨笑了笑，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说白了就是懒散。
先前是觉得退婚和贾家以后的麻烦比起来，退婚要方便许多才想要退婚，可如今非要退婚的话，这麻烦也是不少的，首先贾家那边就不会同意，爹那里也定然不会那么好说话。
贾家现在还没有倒呢，要是彻底闹僵也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
“没事，你就为这个哭一场多不值当啊，别哭了，我有些饿了，你给我找点吃的垫垫肚子吧。”
见李纨不想说这个，素云只好不再说了，又想着夫人想要瞒着姑娘的心思，垂下眼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李纨又看了一眼碧月：“好了，你也不要委屈啊，人家素云哄着眼眶那是海棠泣泪，你要是哭了，我这屋里可就要涨洪水了。”
“姑娘！”
碧月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但脸上却带出了一点笑意，李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都不难受，你说你们难受个什么劲儿？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
碧月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硬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闭嘴不言了。
吃过晚饭后，李纨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便洗漱睡了，留下一盏灯让素云碧月出去后，才将手串取下来，站在烛火前。
想着刚刚素云说的话。
看来在爹娘那里，和贾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贾家那边既然定下来，那就表示贾珠是不反对的，有了那么一出儿，他心里难道就没有不舒服什么的情绪吗？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她再次悄咪咪的用金棺看到了贾珠，他还和以往一样，靠在塌上拿着一本书，神色平和。
但是精神好了一点之后，少了一些病态，就显得整个人真的如珠玉一般，漂亮的人总是让人想要多看几眼的，况且这会儿也不能动手，李纨就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的脸……
正在看书的贾珠忽然停住动作，烛火发出‘噼啪’的爆炸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正前方那烛火照不到的黑暗里。
眼中隐隐流露出来的冷光让李纨颇有些不自在，他的眼神穿透力太强，尽管知道他不会有感觉，但还是觉得被他发现了一样。
贾珠捏着书页，想着昨天晚上那手指头仿佛被勾住的感觉，慢慢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淡漠的从塌上起来往里面去，出来之后就躺在床上闭上眼。
他并未睡着，但装的太像，李纨没有丝毫发觉，等过了一会儿之后就暗戳戳的伸手去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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