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卖女还是嫁女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丽父有些狼狈的转过头。
最终，还是乔氏笑意盈盈的解答：“姑娘不知道，这位孙老爷，是新晋的黄商，虽说年岁是大了些，可架不住家里有钱啊。府中上上下下，便是那服侍的丫鬟，听说都是燕窝鱼翅漱口，若非你父亲疼你，心中惦记着，这桩好亲事，早就被旁人给抢走了。”
琼华一顿：“年岁大些？是有多大？”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站在窗户边的丽父，这话却是问他的。
丽父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孙钱今年正好满三十八，正值壮年，虽说底下有两子，不过孙家家大业大，往后你的孩子也会是嫡子，有我在，孙钱定然不会有失公允。”
琼华顿时如遭雷击。
她今年才十四，三十八，整整大了她两轮有余，下面还有两子，说是夫人，实则为一个填房罢了。
许久，她凉凉笑道：
“我道也说呢，若是真有这样好的亲事，哪里能轮到我的头上。原来不过是做个填房，我只是奇怪，丽家好歹也是江南名门望族，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让家中嫡女，下嫁去一个富商家中做填房？若是叫外人知道，父亲也不怕丽家蒙羞，糟人耻笑？”
丽父的面色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挣扎之意，却被乔氏立马打算。
“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那孙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多少名门贵女，虽说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不过是徒有虚表罢了。姑娘若是嫁过去，那可是正经的做夫人，手上的银子数不胜数。穿金戴银，不知多少人羡慕，又何必要为了个面子，叫自己遭罪。”
琼华早就知道乔氏的本事，能将黑的说成白的，顿时冷哼：“姨母说的既是这么好听，为何不将四妹五妹嫁过去呢？”
乔氏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眼珠子一转，笑道：“长幼有序，你怎么也是她们的姐姐，自然是要先将你的事给办妥。再说，那几个丫头，哪一个配有你这样的福气。琼华，切莫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番苦心啊。”
琼华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再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接撂下一句：“父亲的女儿并非只有我一人，姨母若是觉得旁人不错的话，自从里面挑出一个，只是琼华恕难从命了。”#@$&
“你！”
丽父好歹也要面子，听琼华是软硬不吃，顿时怒不可遏，使劲的一拍桌子：“你以为今日来是跟你商量的？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放肆了？”
琼华目中有泪光在闪，强忍住心酸，平静道：“父亲既然说道父母之命，那我倒是要问一问了。”
她死死的攥住了掌心，只有这样，才能强忍住心底的泪。
“当年母亲在世，曾经为我定下一门亲事，是范阳卢氏，请问父亲，既然是父母之命，为何不与卢氏相商我的婚事？”%&(&
丽父没想到她会提及这个，顿时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琼华仓惶一笑：“许是母亲早就预感到了吧，在弥留之际告诉我，曾经与范阳卢氏家的大夫人约定，结下了儿女亲家。倘若不是父亲提及钱家，女儿今日也不会主动提起。”
“哟！”
乔氏阴阳怪气：“姑娘的话，竟还是老爷的错了？夫人当年的病，稀里糊涂的，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怎能当正经话听呢？”
“你住口！”
琼华气的浑身发抖：“当年若非你步步紧逼，我母亲又怎会早逝？现在是我与父亲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的份儿！”
话音刚落，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
紧跟着，脸上便是重重的一下。
丽父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将她的头整个都打偏了过去。
琼华的脑袋嗡嗡作响，有些发蒙。
“你太叫我失望了！”
丽父怒道：“难道这就是你学的礼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你瞧瞧，你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相信自己吗？
琼华捂着脸，低低的笑了。
“这么多年来，父亲心中何尝想过还有我这个女儿？弟弟被人养废，您也从来一言不发。如今，还要不顾母亲的遗愿，将我嫁去商贾之家做填房？父亲，女儿想问问，您的心当真是长偏了吗？“
“你放肆！”
丽父下意识的便举起巴掌，想要维护自己的权力。可对上琼华满是泪水的面颊，不免一软，再也无法打下去。
“你，你不该这么说。”
丽父的声音软了下去：“反正这件事，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去了孙家，也不会受罪。孙钱到底只是一介商贾，不敢与官家作对。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说罢，抬脚便直接离去。
乔氏刚走了两步便顿住，想了想还是转回来，笑道：“姑娘还真是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老实跟你说吧，如今丽家可不比从前了，那一次的站队错误，导致如今元气大伤。新皇登基，提拔的人多得是，丽家若是再不为自己争取，只怕从此再也难站上台面。姑娘就当是为家族捐躯了吧。”
“对了。”
乔氏掩嘴一笑：“姑娘大抵还不知道，那位孙老爷啊，旁的嗜好没有，就是脾气大了些。姑娘过了门，可千万别再跟在自己家里这么喜欢口舌之争了。虽说老爷能为您做主，可夫妻之间若是有个争执推搡，老爷也不便管不是？姑娘不听劝，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说罢，笑的花枝乱颤的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珍珠从外面进来，轻声道：“小姐。”
见琼华没有说话，珍珠又叫了一声，才听到她低低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待重新安静下来之后，一滴泪珠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
丽家要嫁女了。
听说嫁的是一个跟自己父亲年纪一样大的，而且嫁出去的还是丽家四房的嫡女，知情人很是为琼华惋惜。可到底也只是惋惜而已，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丽夫人，更不愿意开罪如今如日中天的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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