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二章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这句话，他便松开手，将脸面向里面。
林章氏不明所以，不过，紧跟着一股莫名的委屈却铺天盖地而来。
她今日落到这个地步，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林如松才被牵连？可他倒好，一句安慰的话没有，反而一直用着很生疏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好似是被自己连累了一样。
林章氏脑海中忽然电闪雷鸣，该不会是
不，不会的。若是林如松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告密，现在只怕已经亲自冲过来掐死自己了。
林章氏闭上眼睛，绝对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她挺直了僵硬的脊背，一步步的向着外面走去。
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瞬间瓦解。
“皇，皇后娘娘。”
没错，一身玄色衣袍的林锦正端坐在那儿。
她的面前放着一盏茶，对面还有一盏，却已经凉透了，看得出，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林章氏顿时口中发苦：”娘娘方才，是否已经将一切都告诉老爷了？“
林锦突然笑了。
“事到如今，夫人想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生死安危，而还是考虑在尚书大人心目中的位置。看来，您对他的用情真是很深啊。”
林章氏苦笑，尚未开口，便听到林锦借着道：“只不过，用情在深，也不该设计杀人，林章氏，林夫人这个位置，你坐着，当真就那么的安稳吗？”
林章氏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惊恐的望着林锦，双手微微发抖：“娘娘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你放心，我并未对林尚书说你出卖了他的事。”
林锦突然话锋一转，在林章氏的心尚未放下的时候，又道：“我只是告诉了他，当年他的原配夫人，是怎么死的真相。”
林章氏一下子占了起来。
“林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锦慢条斯理的将那盏凉掉的茶挪开，重新拿出一个茶碗，端起面前的茶壶，倾斜之，茶水徐徐注入。
氤氲的热气，熏的人脸上有些暖意。
“夫人的手段，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忘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至少当年，还有一个人看到了这全部的经过。”
“是谁！”
她真的是太过紧张，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林锦是在试探她，可是她自己这么说，无疑便是承认了。
看到她懊恼的眼神，林锦安慰道：“夫人不必觉得我是在存心试探，更不用还担心是否事事露出了马脚。说真的，这件事我已经是十拿九稳，若非如此，今日便不会先请林尚书来了。”
“娘娘，到底想要说什么！”
一天之内，从高高在上的一品夫人，变成了阶下囚，紧跟着又被翻出来内心隐藏最深的秘密。饶是铁人也禁不住，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
“不过是陈年旧事，娘娘何必揪着不放。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她的姿态很低，就差跪下来哀求了。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林锦悠长的声调陡然一转，一拍桌子，凌厉万分：“对你来说，这些自然是陈年旧事，可是，对于受害者呢？她还那么的年轻，却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那年，再也没能睁开眼，从此长眠地下。我若是放过你，天理难容！”
“林章氏，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对吗？你也心安理得的得到了林夫人的位置，并且孕育了孩子，而现在，是该对你审判的时候了。”
“真相虽然来的迟了些，但是，却从不会缺席！”
林章氏的身子一抖，望着林锦，目中头一回闪现出了害怕的神色。
林如松在牢房里坐着。
周围鸦雀无声。
或许是因为还顾忌着他的身份，亦或者他真的是罪大恶极，所以将他和所有的犯人都隔开了。这里，安静的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
这几日的事情太多，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旋着一幕幕的画面，然而最后，却定格在了某一处。
那是方才，林锦说的话。
“当年林章氏对你爱慕已久，然而你的心目中却只有母亲一人。嫉妒让她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在母亲生产时，买通了稳婆，做了手脚。”
“这件事，被当时的柳妈看到，她害怕极了。想要找机会对你说明。可没想到，母亲才去了没多久，你便将杀害自己夫人的扶正。”
“柳妈担心不已，更是怕她会对我下手，便编了理由，为的就是想带着我单独在别院过。果真你上套了，将我和柳妈送入别院。柳妈从此松了口气，以为能带着我平安长大。却没想到，先皇骤然驾崩，姨母将我接了进去。”
林如松沉默：“这件事，是柳妈告诉你的？”
“老天有眼。”林锦神秘一笑：“姨母本来是想要除掉柳妈，可谁知李德清竟然对她一见倾心。为柳妈隐姓埋名，两人关起门过上了日子。若非李德清遭遇不测，柳妈来求我。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竟然如此。”
“一个老奴所言，不足为信。”
林锦挑眉：“这么说，林尚书是坚信，林章氏是无辜的？”
林如松不言语了。
“其实这件事这么蹊跷，以林尚书的聪慧，早就在心中存疑了吧。只不过彼时章家已经小有财富，而您做官，身后没有银钱怎能疏通？为了大局，您选择了掩埋掉这个真相。”
她声音陡然一暗，目露凶光：“我现在才明白姨母对你的憎恶，她说的对，你配不上我母亲！”
林如松的眼中，痛苦与麻木相互纠缠，到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锦儿，你不知道，我也有我的难处。”
“是啊，你难，你难就难在，既想要做表，子，又要贞洁牌坊！”
林锦怒气冲天，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快了起来：“若是做奸臣，索性就跟俞三思一样，若是想要做权臣，索性就跟六王爷一样。若是想要做忠诚，那就是陈可言了。可是你呢？又想要名垂千古，还想要手握实权，享受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至高无上的尊崇。林大人，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一席话，说的胸口不断起伏。
霎时，屋里一片安静。
许久，才听到林如松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你说的没错。”
“是我太贪心，想要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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