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质问太后
“皇上要亲政?”
“没错。”
明景轩握着手中的佛珠,垂着眼眸:“朕记得先皇曾经有遗诏,待朕十四岁的时候,便还朝政于我。母后,今年儿子可已经十八整了。”
他并不去看眼前人,而是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叶紫檀珠子,一颗颗圆润透亮,浸泡过时间的痕迹和往日的欢笑。
“皇上说的话,我是记得的。”
姚太后点头:“先皇的遗照,我自然是不能不遵从。只不过沈太后在世时,曾经改口等皇上大婚之后再亲政。如今皇上也到了年纪,何不趁着这个时机,将婚事定下来。也好告慰先皇的在天之灵,我也不再操心了。”
“大婚?”
明景轩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表面上看的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未平国事之前,朕暂且还不想谈论家事。”
“皇上此言差矣。”姚太后拧眉,谆谆劝导:“身为帝王,本身一举一动,皆为国事。你以为你的大婚便只是自己的事情?殊不知多少双眼睛在下面盯着,娶的是谁,谁又先诞下子嗣,都会影响到前朝的一举一动,不可儿戏。”
“母后!”
明景轩忽然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姚太后:“前些年,我与锦儿一同读书时,在读到欧阳修的缅怀亡妻的诗句时,她泪流满面,问日后若是有朝一日她先我而去,我能不能也做一首诗给她。”
“可是儿子拒绝了。”
他嘴角浅笑,眼底却满是悲痛。
“儿子还斥责她,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们之间,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早已经融入到彼此生命之中,密不可分。甚至还许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
“不瞒母后说,锦儿出事之后,我是真的不想活的。”
“皇上!”
姚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坐直的身子,面色凝重,放要说话,却被明景轩抬手制止。
“我知道,母后此生只有我一个儿子,父皇也子嗣单薄。我之所以还艰难的苟活着,皆是因为这份责任,不然,早在看到她的遗体时,便追随而去了。“
“皇上!”
姚太后这回的声音带着震惊,似乎没有想到,儿子会用情这么深。
“母后,儿子将心里的话,尽数都讲出来了。大婚的事,恕难从命,您若是真的想逼死我,那边张罗去吧。”
说罢,站起身来,刚要离去,又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低声道:“母后早早就知道恩国公会反,沈太后叫儿子入宫时,您心中也明白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吧。”
姚太后低声道:“当时我的确没有想到那么多,事情太仓促,沈若云忽然发难,我只能保住你啊!”
“呵呵。”
明景轩笑的有几分的落魄:“没想到,锦儿这辈子最敬佩的姨母,竟然在危难关头,就这么的舍弃了她。”
“事已至此,朕不想再追究,朕没了母后,没了锦儿,不想再连您也失去了。亲政一事,朕今儿只是来知会母后一声,无论您同意与否,朕将都会势在必得!”
说罢,抬脚匆匆离去。
姚太后望着明景轩的身影,许久,幽幽的叹了口气。
李德清上前宽慰:“太后莫要伤心,皇上因为林小姐的死还伤心难过,并非是责备于您,等这阵子过去了,便好了。”
“这孩子,是将我也给恨上了啊。”
姚太后闭上眼睛,叹气低语:“那是我外甥女,我亲妹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肉,我能舍得吗?但凡有可能,我都不会放弃她的。可皇上是我亲儿子,两害相较取其轻,我只能选择保住一个啊。”
李德清大着胆子:“若是老奴知道,纵使拼了性命,也要去护住林小姐的安慰。”
姚太后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便浑身冰冷。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进来,小声道:“太后,人走了。”
李德清这才反应过来,浑身血液冰凉,顿时噗通一声跪下去,自己扇着自己嘴巴子:“老奴多嘴,老奴多嘴,差点坏了太后的大事。”
“行了!”
姚太后现在也是心神不宁,被他这么一闹,自己心里也是泛着难受:“起来吧,你这段日子行事注意一些,羽林卫的人估计会盯着一段时间。”
“是。”然而李德清不解:“皇上为何要叫羽林卫的盯着咱们静泉宫呢,莫非,是怕里面有沈太后的余孽。”
“我与她一向不合,皇上心中自然明白。现下来盯着咱们,只怕为的是林锦的死因。”
姚太后叹气,幽幽道:“这孩子心中有怨,憋着劲儿要寻出真凶为林锦报仇,只怕不日之后,又是一片血雨腥风啊。”
果真,姚太后的话才说了第二天,朝中已经是一片哗然。
“恩国公府邸,查抄出黄金两千万两,白银一亿三千万两,翡翠”
尚未念完,明景轩便勃然大怒,狠狠的一拍桌子:“硕鼠,简直就是硕鼠!“
下面的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朕真是没想到,沈老贼竟然这么大的胆子,一年的朝政税收才多少,他一个人,竟然就敢贪墨这么多!”
“你们!”
他指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平素里朕要发难沈老贼时,你们一个个都帮着护着,原来都跟着占了不少的便宜。可巧了,今儿朕就腾出手,好好的查查,朝中到底还有没有沈老贼的余孽,便是平日里跟他有过来往的,一并给朕查!往祖宗八代的查!“
此言一出,顿时哀声怨道。
要知道,都在朝中为官,何况恩国公的确是威风的很,他们即便是不跟他狼狈为奸,可面上的工程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然而明景轩现在的彻查,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连锅端。还不知道要冤枉多少人呢。
好在还有林如松站出来为百官说话:
“皇上,同朝为官,多少都有过人情来往,便是臣,去年在恩国公的曾孙洗三也去吃过喜酒。若是以这个来定罪,只怕多少忠良都会蒙冤啊!”
此言一出,顿时连声附和。
“哦?”
明景轩望着他,似笑非笑:“林尚书此言,倒是朕有些小家子气,堪比前朝暴君,不分青红皂白的要一竿子都打死,再成冤狱?”
林如松一窒,立马跪下:“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爱卿,敢的很呐!”
这个时候,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前一天才许下的誓言,姚太后口中林如松对林锦的淡漠,还有这些年的不管不问,以及前些天人都死了,他却忙着金屋藏娇,甚至连一滴眼泪都不曾流过。
一想到这些,明景轩就觉得自己好似要燃烧起来,愤怒的心都跟着扭曲了。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要忍,他要忍。
忍是心头一把刀啊,剜的他都快要痛的厥过去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叫这些虚伪的人都给林锦去赔罪才好。
然而,他闭上眼,将眼底的扭曲,掩盖了。
“是朕失态了。”
再睁眼时,他眼底的神色冷静了许多。
“这件事,就交给林尚书和六叔去查办吧,不过!”
他目中闪过一丝狠戾:“只要是与沈老贼有私交的,全部都朕拿下!”
林如松和六王爷面面相窥,低下头。
锦儿,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林如松回去之后,先问过林锦的情况,得知她今儿情绪虽然还是郁郁寡欢,哭了好几场。但好歹没有前两日那么癫狂了,心中这才平静下来。
“老爷,奴才瞧着您是真累,可要注意身子啊。”
“多事之秋,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
林如松苦笑:“正好这些年的勾心斗角,我也累了,不妨卸下这一身重担,带着儿女回乡。”
“老爷不可啊,您可是这回的大工程,眼看胜利在望,位极人臣,怎能心生这等想法?”
管家是自幼陪着他一起的,连忙安慰:“我看您就是最近因为小姐的病情操心坏了,这样吧,您若是不嫌弃,我带着小姐南下访医。听说在西南有不少奇怪的东西,没准可以治好小姐的脸。”
林如松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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