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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和尚


且说石弢取出诡异的六壬盘给三娘鉴别,一旁的杨逸瞳孔一缩,他身后的狐妖皇甫蝶却看的分明,问道:“夫君认得此物?”

石弢闻言看向杨逸,杨逸神色有些古怪说道:“我祖上曾传下一句谶语,即人即妖,六壬乃出,白衣无头,老蛇假鬼。兼而言之,喜怒哀愁。五人共赴,非祸非福。”

石弢问道:“此谶语何意?”

杨逸说道:“相传很久以前,有地仙陨落在姑射山,他在姑射山中设下了‘黄沙阵’守护其墓地,故此整个北姑射山百里流沙,寸草不生。

我一直以为北姑射山多山石、暗河,故此留不住水分,才导致百里流沙,所谓‘黄沙阵’不过是讹传。”

他转头看了看妻子说道:“这六壬盘透着诡气,有人有妖,六壬盘现世,却已应验了头两句。”

石弢暗自琢磨这几句谶语,心想,即人即妖,恐怕说的不是他们夫妇,是我和三娘吧!看来不是我贪财惹祸,冥冥中自有天定!

白衣无头,石弢看看自己身上白衣,心说得把这身不吉利的衣服换了。

随后听杨逸说道:“看来石兄与我夫妇,乃是此谶语的应验之人,石兄身上的厄运,恐怕还要寻到大墓,才能消除。”

石弢摇头说道:“这谶语古怪,这六壬盘也处处透着邪性,此墓定是险地,贤伉俪不必犯险。”

杨逸听完笑道:“祸福相依,此谶语从我祖上流传至今,今日既让我见到此物,也是天意,此番若不去一探究竟怕是要错过机缘,诚如石兄所言,此墓凶险,有我夫妇相助,总好过你一人独往!”

她妻子见状也跟着说道:“石兄与夫君道友相称,想必早已识破妾身一家身世,却不以我等卑鄙,结芝兰之谊,把酒言欢,而今石兄有难,岂能坐视不管?”

石弢听完抱腕说道:“如此,石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杨逸抱腕还礼:“石兄客气了!”

石弢:“谶语中还有一句,五人共赴,我们已有三人,看来还要在找到另外两人才算应验。”

杨逸点头称是,随后石弢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几番交谈下来,原来这杨逸祖上便是云游的人仙,走的是望气堪舆一脉,自身已是人仙一重境界。

他父母走的早,十多岁就靠着祖传下的寻龙点穴之法,四处谋生,此番去姑射是带妻子回去给父母烧香,好叫父母在天之灵认清儿媳。

而他妻子皇甫蝶乃是这缑氏山中修行百年的狐妖,只因未得仙道,就此一身堪比筑基的修为,他遭逢大病,垂危到此,幸得妻子以内丹相救,才捡回一命。

这皇甫一家,收留了此山中不少精怪。小妖们懵懂,不明世事,不知礼教,又见杨逸居无定所,便恳请他暂居于此地,当了小妖们的教书先生。

不曾想相处多时,他与妻子暗生情愫,妻子一家不弃他以落魄,就在昨夜成了这桩美事,正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石弢闻言叹道:“世人都说狡诈如狐,但狐至纯至性之美,却胜世间无数,杨兄得佳人如此,夫复何求啊?”

杨逸大笑,转眼看向娇羞的妻子说道:“然也,不知前生几世善人,才修得此福。”

同时,石弢也与夫妻二人讲述自己的道行修为,三人相识不过一夕,却已是无话不说。行罢多时,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僧人迎面而来。

石弢、杨逸不识,只道是行人,往前赶路,杨逸背后的皇甫蝶却目光躲闪。

走近僧人跟前,只见他双手合十,喊道:“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石弢二人闻言勒住快马,问道:“大师有何贵干!”

那僧人说道:“小僧圆净,自姑射城域府来,奉域府命……”说话间,他突然怒目圆睁瞪向皇甫蝶喝道:“特来降妖!”

杨逸一声冷笑:“秃驴扯得好大一张虎皮,域府怎知此间有妖?道爷告诉你,此间没有作恶的妖精,要取功德,自去别处,若敢在此行凶,道爷送你去见佛祖!”

那僧人听到杨逸出言不逊,高举禅杖一指他身后的皇甫蝶喝道:“好妖孽,贫僧当面还敢迷惑人心,还不下马受伏。”

杨逸听闻大怒,翻身下马,拔出腰间宝剑,便向僧人刺去,那僧人浑然不惧,禅杖一扫,将宝剑磕开,口中大喝:“嗡!”

马上的皇甫蝶闻声,双手抱头,目露痛苦之色,眼看是要现出原形;杨逸则被一根禅杖打得节节败退。

石弢心说,不好!这位是地仙一重境的高手,于是口中喊道:“三娘助我!”

掐诀念咒,化身为一道雷光,凌空一脚踹在禅杖上。

只见和尚蹬蹬后退几步,惊诧道:“出马弟子?”

随着和尚“嗡”声被打断,皇甫蝶才神色缓和,俏脸微白与杨逸站到一处,夫妻二人见这和尚道行比自己高,不敢率先出手。

和尚见石弢道行与自己一般,以一敌三也自觉讨不到好处,于是开口说道:“二位本是人仙之体,因何与妖孽为伍?”

杨逸怒道:“我家妻子从未作恶,如何是妖孽?”

石弢也点头说道:“大师其中恐有误会。”

和尚冷笑道:“贫僧受域主供养,数日前,域府走失了八只金爵,贫僧查出乃妖孽所为,一路追查至此,安敢说没有作恶?”

石弢看向皇甫蝶,心说昨夜确实有金爵,想来这和尚没有胡说,恐真是皇甫一家所盗吧。

杨逸也是心中咯噔一声,只听皇甫蝶怯声说道:“八只金爵是我取走的,我留了字,说好是借,过几日就还。”

那和尚不怒反笑,说道:“你与何人说好,留下字据就能拿走吗?公取即盗,即已认罪,还不伏法?”

杨逸在一旁柔声问道:“你取他家金爵作甚?”

皇甫蝶有些慌张说道:“我想着我们大婚,总得有些拿得出手的物什,再说他那杯子放那也不用,我就借来,想着用完就还他。”

杨逸道:“没事儿,莫慌,金爵何在?”

说罢皇甫蝶拿出了八只金爵说道:“本来这次就打算陪你到了姑射山,我就把它悄悄还回去的。”

杨逸将八只金爵递到和尚手中,说道:“大师恕罪,前番是我莽撞了,拙荆自幼在深山长大,不识人间礼数,还望大师高抬贵手,放我夫妇一马。”

大师怒道:“妖媚惑人,岂能轻信?若非贫僧追踪至此,她怎肯交出宝物,今日饶它不得!”

石弢在一旁看不下去说道:“大师,你这话就没道理了,失物已经追回,即便是有罪,那也就是个偷盗之罪,罪不至死,何必不依不饶,喊打喊杀?”

和尚听石弢之言,又见他执意相护,沉吟片刻说道:“既如此,二位随我回姑射城,究竟何罪,请域府大人定夺。”

石弢又接话说道:“大师,他二位也不能陪你回姑射城。”

那和尚一提禅杖怒道:“你这道人好生无理,你既执意要与贫僧做对,那便休费唇舌,撒马过来,你我先做过一场!”

石弢心说:这和尚好急的脾气。于是开口解释道:“大师休急,容我细细和你说道。”

于是将自己身中诅咒之事说了一遍,并说道:“这对贤伉俪,与在下相识一夕,结为芝兰,不忍我独自涉险,要陪我共赴险地,故不能陪大师回姑射。”

和尚圆净听完石弢的话,不住冷笑道:“居士好口舌,为与此妖开脱,不惜口出妄语!”

石弢也是个有脾气的,听他不依不饶,于是开口激道:“大师若不信,可敢与我等一同前往,且看石某之言,妄也不妄?”

圆净不禁激怒道:“正要同路,带此妖回域府!”

于是变成了三人一妖同行,石弢二人一妖是心中有气,策马便向北飞奔,可怜圆净一双僧鞋,在后面撒丫子追赶。

不一会儿,石弢借来的神魂时辰已到,气势减弱下来,担心圆净翻脸,转头看去,只见圆净的修为也退到了灵师,些许功德缠绕,分明只是人仙一重。

心里不由一乐,原来你也是借来的道行,这可真是两极翻转,就这道行,不用我出手,这夫妻二人也能收拾你。

果然,杨逸见石弢看着身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转头看去,只见那圆净一身灵师修为,人仙一重的道行,哈哈一笑叫住石弢,是勒马住步。

圆净见杨逸露出古怪的笑容,与石弢二人住步等他,心里也泛着嘀咕,心说:佛祖给的法力到了时限,这二人一妖,万一不怀好意,可大为不妙。

他脚步不由放慢,心说大家都是人仙,打不过,跑是没问题的,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阿弥陀佛,二位道长,怎么不走了?”

杨逸对着石弢大笑道:“石兄啊,圆净大师想是跑了几步,撤了些火气,这会儿怎么突然对咱客气起来了?”

石弢想到刚才这圆净对自己毫不客气,也有心调侃,对杨逸说道:“哎呀,杨兄,都怪你骑得快,看把大师给累的!”

圆净在一旁听二人阴阳怪气,脸上挂不住,捏紧禅杖说道:“休逞口舌之利,你二人意欲何为?”

石弢、杨逸见状,是放声大笑,连同狐妖皇甫蝶也是捂嘴偷乐,不过三人并非恶人。只听杨逸笑罢说道:“没别的意思,大师脚程不快,我寻思着是不是让石兄带你一程。”

圆净怒道:“大可不必,贫僧追的上!”

石弢心说,你倒是带着佳人同骑,让我带个大光头,他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哩!于是下马说道:“大师既不愿意,前方路也不远,我等陪大师步行吧。”

杨逸此时心情舒畅,于是点头说道:“也好,莫要错过这一路风光。”于是他翻身下马,让妻子坐在马上,自己在前面牵着,与石弢一同步行。

圆净见状,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也缓和了些怒气,三人并排而走。

一边走一边就互相介绍起来,原来这圆净本是姑射山中姑射寺的僧人,自幼在寺庙中长大,经师傅指点:未入世如何出世?于是下山历练。

刚下山不久,因在姑射城中,施展神通降服了一只作恶的树妖,因此被域主请去当了个护城的法师。

正逢皇甫蝶盗金爵,他查明是妖物作案,便主动请缨,追缴赃物,捉拿盗贼。

杨逸听完,看看他光秃秃的头颅,瞧瞧石弢一袭白衣,嘀咕道:“白衣、无头?”

石弢问道:“嘀咕啥呢?”

杨逸说道:“白衣是石兄,无头想是没有头发的圆净大师,又应了一句谶语,看来大师也是应验之人。”

石弢闻言窃喜,原来不是说穿白衣服的要掉脑袋啊。

圆净把嘴一撇说道:“生拉硬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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