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晚宴(1)
“之前同你说,我被软禁在樊城并不是骗你。而此次我逃跑是真,要替外公做生意也是真。好弟弟,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又帮过你不少的份上,你可愿在雍城护我几日平安,帮我谈成生意?”
慕少琛只略做盘算,想着若在雍城耽搁几日,之后再快马加鞭赶去晋城应该也能赶得上武林大会,便点头答应道:“护你平安倒也可以。只是你先告诉我,为何你会被软禁在樊城?又是谁软禁的你?”
杜川听罢,先是垂下眼睑,眼珠子在浓密的睫毛下转了转,便又勾起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看向慕少琛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原是京城人士,只因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运筹帷幄、多谋善断,总之太过聪慧遭人嫉妒,便被人诬陷说我是个祸害必须逐出京城。我那亲爹为了自保,便下药将我毒晕带回外公家,而后又派人日日监视我,不许我离开樊城半步。”
慕少琛一眨不眨的盯着杜川看,只觉杜川面上嬉皮笑脸毫无正经,眼神又似有若无心灰意冷。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杜川此时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最后慕少琛只能失望的垂下眼睑,轻声一叹:“你这人,嘴上哥哥弟弟叫得亲热,却总是不肯同我说句实话。”
杜川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无奈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却总不信我。”
慕少琛听罢,又抬起眼,盯着面前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如此狡猾,别人又是如何诬陷你的?”
“年岁太久,我早忘啦。”
“那你爹又是京中的谁?”
杜川又顿了片刻,才淡淡一笑道:“我早已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提他也罢。”
“你”
慕少琛还想再问,可看到杜川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一时竟愣在当下问不出口。直到杜川转移了视线,突然站起身背对他开始在房内踱步片刻后,他才有些委屈的低声道:“我虽不清楚,可你就是在骗我。”
听到慕少琛的话,杜川复又转回身,依旧戴回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具,歪着头看向慕少琛,桃花眼眨了眨。
“我便是骗你一百句,也有几句是真的。你猜猜,我说的哪些是真?”
慕少琛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扯着腰间玉佩的流苏,闷闷不乐道:“我才懒得猜。你说的是真是假又如何,你不肯真诚待我,于我而言,你便不是可信之人。”
听到慕少琛说自己不是可信之人,杜川又上前走了两步,然后微弯了腰将手按在他肩上,低头对他保证道:“别的你可以不信,但我真心待你好,你可一定要相信。”
慕少琛撩起眼皮看了杜川片刻,哼了声,将他的手拍开,然后站起身与他平视道:“骗我的人,对我再好都不是真的好。你这样的,我不稀罕。”
杜川被怼得回不上话,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咬咬下唇,有些艰难道:“有时候欺骗也是”
杜川本还想再辩解几句,可看到慕少琛一脸正直单纯的样子,他最后只能收了声,改口道:“不稀罕便不稀罕吧,我问心无愧就是。”
说到这,两人不知为何,竟都有些生气了,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抱起了双臂背向对方,空气都静默得有些尴尬。
慕少琛正觉这种气氛压抑得他难受、想要夺门而出,此时却突然进来一个丫鬟,毕恭毕敬的对杜川行礼道:“杜公子,晚宴已经准备好,老爷有请公子移步宴厅。”
“好,你带我们去吧。”
慕少琛心下正暗喜终于可以脱离此前的尴尬,不必再面对杜川,却不想,杜川居然又拉住了他的手,拽着他就要跟着丫鬟出门。
“你去赴宴,拉我做什么?”
慕少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往回拉,只拉得杜川使尽力气也拽不动他分毫。
因为拉不动慕少琛,杜川只好转回身露出讨好的笑容道:“莫少侠,你才答应要护我平安,怎么如此快就忘了?”
“不过是在郡守府内吃顿晚宴,又不会有危险,哪里需要保护。”
杜川不依不挠,拉起他的一只胳膊将其夹在腋下,仍旧使劲的拽着。
“谁能保证郡守府里就一定没有危险?既然莫少侠答应了要护我平安,那在雍城这几日你便要与我形影不离才行。”
“谁要同你形影不离?!”
杜川将慕少琛的胳膊夹得死紧,甚至不管不顾的倾身向前。慕少琛不敢轻易抽出自己的手,深怕自己将手从他腋下抽开,他会失了平衡磕倒在地。
挣了片刻,见杜川是铁了心要拉自己同去,慕少琛只好反手抓住杜川的胳膊将他拉直站好,然后无奈妥协道:“我去就是,你松开,好好走路。”
杜川听罢,满意的转回头冲慕少琛勾起半边嘴角笑道:“早说不就好了?白废我这么大劲。”
杜川虽不再夹着他的胳膊拽着,但仍是没有松开他的手,依然是一手牵着他一手摇着扇子,拉着他跟在了丫鬟的身后。慕少琛没办法,只好跨前一步与他并肩,任由他牵着自己了。
待来到宴厅门口,进门之前杜川突然停住脚拉了拉慕少琛,而后倾身贴向他的耳朵,拿扇子微挡住两人道:“这宴厅可是一处好戏台,一会你且听着看着莫要出声,也莫要生气,待回去后我再同你讲清楚,可好?”
慕少琛微微向后拉开了点距离,皱眉盯着面前的杜川:“你又要谋划什么坏事?”
“啧,我谋划的就不能是好事么?总之,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先不要动气,等回去了我再一一同你细说。”
杜川说完,便放开了慕少琛,率先一步跨入门槛。
二人入厅后,只见宴厅内两排小桌已经布好酒菜,座上也都端坐着客人,仅主桌左侧第一张桌子还空着。
丫鬟带着杜慕二人入厅,走到主桌前面停下行了个礼。
原本正和右侧客人聊天的郡守,见杜慕二人入内,立刻起身走下台阶迎到杜川面前,握住他的手道:“杜公子莫要客气,快请入坐。”
说着便亲切的拉着杜川入坐。被无视的慕少琛看了眼他俩相握的手暗暗“切”了声,也跟着坐到了杜川的身边。
二人入坐后,郡守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伸手向众人介绍道:“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便是天下首富杜太公的外孙,也是我们顾相”
“大家叫我杜川便好。”
郡守还想细说,可杜川已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并向众人举起茶杯道:“此次幸得我外翁准许,我才有幸来此结识各位大人。只是我来雍城乃是奉外翁之命谈生意的,虽说这生意十分惠民,但毕竟牵扯良多,我们最好还是低调些,那些不必要提的身份,还请诸位莫要多提。毕竟身份越简单,事情越好办。您说对吗,刘大人?”
杜川说最后一句话时还刻意转向郡守,微微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笑笑。
郡守听罢,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笑道:“杜公子所言极是。想不到杜公子年纪轻轻思虑便如此周密,刘某佩服!有杜公子给我出谋划策,我便不愁没法同朝廷交差了。”
慕少琛本以为可以无意间听到杜川的其他身份,却没想到杜川竟故意在关键时刻打断了郡守的话,以至于他听不清郡守最后说的是“我们故乡”还是“我们互相”了。
难不成杜川竟和这郡守是同乡?杜川也是雍城人?可不到一刻钟前这人还说自己原是京城人士,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句句属实,怎的又是满口谎话,没一句真的?
思及此,慕少琛莫名又有了那么一点生气。他侧身看着杜川,看他和郡守虚情假意、寒暄互捧,只觉此人看着不过和自己同龄,却如此老奸巨猾、左右逢源。
杜川注意到慕少琛的视线,侧过头冲他一笑,然后给他夹了些菜递到他碗里,轻声说道:“你若无聊,便吃菜。今日忙着都没来得及给你弄些吃的,你饿坏了吧?”
慕少琛垂眼看了看杜川夹到自己碗里的肉,摸了摸饿了好几天的肚子,顿觉饥肠辘辘,便拿起碗筷,大口吃起来,也懒得分神去听郡守他们说些什么了。
杜川一面同郡守他们周旋,一面用余光观察着慕少琛,若见他哪道菜吃得欢快,便抽出空隙,给他多夹些来。
众人聊了一会后,郡守见杜川十分照顾身旁那位之前的闹事者,便忍不住问道:“还未请教杜公子,你身边这位少侠可是哪里的贵人?”
慕少琛听到郡守问自己是谁,只把视线从菜肴上抬起来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专心吃菜,理都懒得理他。
作为东道主,郡守第一次被人如此无礼对待,免不得有些失了颜面。他心底虽然气得牙痒痒,可碍于杜川的面子,也只能强扯个笑脸看向杜川。
杜川看出郡守的不爽,赶紧赔不是道:“这是我家弟弟。因他自幼跟随高人在深山中习武与世隔绝,如今人便有些痴痴傻傻不谙世事。他粗莽无礼之处,还请大人海量。”
“你才”
听到杜川不但占了自己便宜,还说自己痴傻,慕少琛不乐意的就要反驳。而杜川早已预料他要开口反驳,便在他开口时将一块肉一筷子塞进他嘴里,然后用只有他俩能听清的声音对他说道:“你且吃你的菜,回头我再同你赔不是,可好?”
慕少琛回不了嘴,只能生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狠狠的嚼着嘴里的肉,顿时刚刚还觉得好吃的饭菜都不香了。
“你家弟弟?令弟不是在朝廷里任职吗?”
杜川的弟弟郡守是认识的,此时见杜川莫名其妙又多出个弟弟,他忍不住想问清楚。
“这是我外家的弟弟,因他自幼离家习武,所以外人并不知晓。”
“外家弟弟?杜太公不是仅有你母亲一位千金么?”
“这说来话就长了。今日大家高兴,我便不扯些家长里短的坏大家兴致。以后有机会,我再同大人细说。”
既然杜川已经这么说了,郡守便也不好再多问。于是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向慕少琛举起来道:“原来是杜小公子。前两日不知你是杜公子的弟弟,多有得罪。今日我自罚一杯当是赔罪,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我不”
慕少琛想辩解,却被杜川在桌下掐了一把大腿,他惊得赶紧抓住了杜川的手。他半羞半嗔的瞪向杜川,只见杜川皮笑肉不笑的半眯了眼睛,眼中尽是让他不要再多话的威胁。
看了眼慕少琛,杜川便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也举起了桌面的茶杯,双手回敬郡守道:“刘大人言重了。我弟弟年少轻狂做事鲁莽,平白给大人添了许多麻烦,我们恳请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都是误会一场。来,咱们喝了这杯,过去的事便一笔勾销了吧。”
两人说完,便都一饮而尽了。慕少琛心里不喜欢这郡守,自然也就不给面子的没有举杯。他吃着自己的菜,看了看以茶代酒的杜川,心想这人好生虚伪,面上说得如此恭敬,可却连杯酒都不愿回人家一个。
“话说回来,杜公子午时同我说的‘生意’,当真既能解决流民的安置,又能解决山贼祸患吗?”
无关紧要的事客套了一通,郡守终于忍不住直奔主题,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杜川慢慢放下茶杯,老谋深算的笑道:“远不止于此。若这生意做成了,流民开荒扩地、新增籍田、三年后税赋有增,诸位大人可是立了大功,之后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听到杜川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位大人相互看了看,都乐呵呵的笑不拢嘴。杜川微笑着看了一圈在场的人,片刻后又故意有些为难道:“只是流民开荒扩地免不了需要牛马和种子。种子倒好办,我杜家资助一二不成问题。只是那牛马,所需数量如此之大,依我朝的律例,我实在有心无力啊。”
郡守听罢,和其他几位大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流了片刻后,便笑着对杜川道:“杜公子既给我们提供了如此绝妙的计谋,又资助我们如此多的良种,若剩下的事我们还不能解决,那我们岂不是也太没用了?杜公子你放心,莫说那几百上千的牛羊,便是在雍城再划块地来圈个马场给他们,也不在话下。”
“哦?当真?”
杜川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道:“若能给这些流民山贼划一块小马场,大人您只需租借几百头牛马给他们,剩下的让他们自行配种生崽。如此一来,大人您不但能省下许多银钱,那些生下的牛马崽子你若再卖于流民,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听到这,郡守又是笑开了花,片刻后才装模做样道:“杜公子你错了,牛马也好崽子也好,那都是朝廷的、官府的。我不过是本职所在替朝廷办事而已,那些银钱自然都与我个人无关的。”
杜川听罢也点头应和道:“是我说错话了。刘大人清廉正直一心为民,这些收入花销自然都是府衙的正常财政,刘大人个人是不会沾染的。还有在场的诸位大人,均是高风亮节之臣,不过是尽职尽责做些本职工作而已。倒是我一介商人,追名逐利,免不了要同那些流民山贼合作、赚点利益。”
杜川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站起来向众人敬了一圈,一边敬一边道:“只是杜某最懂得知恩图报,谁于杜某有恩杜某自当铭记于心,绝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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