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章 月渠是明渠
这么多问题，若是白无药，定会直接无视，而沈令云却温润如玉地一一解答：“九节沧莲是夫人体内生而带来的至尊剧毒，现下飘散的毒素剂量甚小，无需化解，稍后即散。”
“自木灵归位，九节沧莲无处容身，就顺势到了我体内，之后它成功修炼化形，今才可再为夫人所用。”他仰望雪中残影道。
似乎是响应他的话，倏地闪过的青碧光芒，骤然发出张狂大笑。
“小没良心的，伤这么重不好看了吧？少帝父亲，助我一力，大爷要干掉这昆吾族小银龙！”
沈令云抬手打出一道灰蒙蒙的元力。
碧芒暴涨，青莲红莲争相盛开，整一片空间，毒雾弥漫，气流凝滞，白无药眉间印纹凛凛，借此良机，咬牙连施截空术，封住灼冥退身之路，一抖手，鞭杆一头的莲茎缠上了灼冥的银甲龙身。
“结束了。”
“嗤！”
鞭杆倒转，扎进灼冥两眉之间。
破！
白无药苍白挂血的嘴唇无声地嚅动了一下。
呼——
一阵风雪吹过，灼冥睁圆了眼，化为飞烟。
丝丝袅袅中，似有一缕更为浓郁的黑雾，飘飘荡荡，摇摇曳曳，不知落向了何处。
白无药气力耗尽，毫无所觉，她脚下截空术一松，整个人倒栽葱般从高空掉了下来。
“夫人！”
“无药！”
沈令云和萧子鸿使出同一招，截空，虚踏，欲接住那具纤瘦虚弱的身躯。
以前大多沈令云抢到先机，而这次，谁也没能得逞！
空气仿佛被什么撕开了，两抹诡异的幽紫从他们瞳孔里一闪而过，沈令云和萧子鸿仓促顿足，仰头躲避。
两只紫不溜丢、形如枯槁的大爪子，就从他俩鼻尖上扫了过去。
“崩山手！”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哈，来来来，既然识得，就好好跟你明宥爷爷握个手！”须发蓬勃的彪壮老汉哈哈一笑，两只爪子一错，再度抓向他俩咽喉。
沈令云和萧子鸿现在可没空跟他握手，双双脚尖一点，分向左右，再抬眼，那边跌落的白无药已经落入了另一个男人怀里。
那人年轻体格，不懂功法，接住白无药的同时，一下子就被砸在地上，仰面摔倒，好不狼狈。
但他只是痛苦地皱了皱五官，便趔趄着起身，不忘打横抱起半点也没摔着白无药。
“宥叔，住手，好歹是东湛皇王和殿首大人，休得无礼。”
他一袭纯蓝宽袍，面如冠玉，清新俊逸，双手捧着气息一线的白无药，以一个高低起伏棱角分明的侧颜，对挥舞着鬼爪的知非老者说道。
迷迷蒙蒙中，捕捉到那抹熟悉的颜色，白无药居然错以为他是沈令云，冲他弱不禁风地挤出一个安慰意义的笑容，大概想表达“我没事”。
男人平坦的眉心不觉一皱。
“大公子，那你说，这两个人如何处置？”明宥收招立身，扭头问道。
“大公子？原来是你。”沈令云衣袖一挥也收住招式，记忆里滚浪川中某个黑衣蒙面人，与对面的年轻男子重合在了一起。
萧子鸿不禁也是一惊，想到方才阴蜈散中的异状，脸色沉了下去，喝道：“月渠医长，你什么意思？”
“呵。”袍袖浮动，撞碎了不知多少片雪花，年轻人转过身来，“月渠？陛下刚刚领教了崩山手，难道还以为本座真的姓月不成？”
一经提醒，萧子鸿阴沉的脸色突然间又有些明朗，甚至堪称激动地道：“崩山手是河岛明家的独门绝技，你姓明！你是……”
月渠，差矣！
他的名字，明渠！
大公子瞟着萧子鸿的表情，甚是讽刺地笑了笑：“陛下，您是不是从未想过明家会回来？姓萧的不仁不义，欠我们的，今日一并还了吧。”
“启禀大公子，清理完毕！”随着他话落，灭妖团之一的独眼荀明，领着一队人马过来复命道。
阴蜈散和九节沧莲双重毒性下，除了安陵鸢飞他们撤的及时，左顶昊撤的也不慢，剩下的妖族已渐被肃杀干净，而靖武军、翊林卫以及勤王的义士武者也力竭衰微，毒性发作，毫无提防地被唯一无恙的荀明所属全部放倒了。
从沐辉广场这边四下望去，只见地面上覆盖了厚厚一层好似永远散不尽的黑烟，洁白的雪花落入其中，就像石沉大海般杳然无踪，隐约一阵风，朦朦胧胧能瞧见一群横七竖八的人类躯体。
“荀明，荀明……明荀！你也是明家人？”萧子鸿念了两声，讶然叫道。
独眼男人没有回话，默默站到大公子明渠身后。
这个动作便说明了一切。
“明渠医长，这是将本殿也算计在内了吗？”沈令云特意加重了“本殿”两个字。
身为济澜医殿中人，殿首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医长也好，药长也罢，均需无条件从命。
受制于阵灵管束，明渠倒也不敢造次，最起码现在的他还需要医长这个身份来号令济澜医殿，他保持着应有的恭敬道：“殿首大人勿怪，卑职与姓萧的苦大仇深，牵连到您，实在对不住。”
“既如此，还不放开本殿的夫人？”沈令云道，“她根本不清楚你明家与萧皇之间的事情，你挟持她做什么？”
明渠看了看怀里昏迷的人儿，道：“挟持？啊呀，殿首大人不要血口喷人啊……别的不说，就冲您在葫芦谷以冰盖封炉助我晋位医长的恩情，卑职也不可能挟持您夫人啊！”
他知道了！
沈令云立即听出弦外之音：“所以，你故意找本殿的夫人讨要毒血。”
意思是，明渠不仅知道白无药的毒解了，还试探了毒血来源，推断出了解毒的过程。
明渠笑而不语。
阴蜈散和莲荷气味里，飘着几缕越闻越浓的沉木之香，甜凉凝鼻，醇雅清幽。
沈令云瞳仁缩了缩。
“你把无药放了，朕任你处置。”萧子鸿道。
“不放又如何，以陛下现在之境况，不是照样任由本座处置吗？”明渠凉飕飕地道。
萧子鸿：“明……”
明渠豁然截口：“陛下和殿首大人稍安勿躁，承蒙白无药两次赐血，又当众宣称本座是她的‘小宝贝’，不管人前，还是人后，本座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的，只是尘埃尚未落定，就让她先待在本座身边吧。”
这番解释，当场便令对面两个男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贵国太乱……把我妹妹给我总可以吧？”白无绝径直走上前去。
明宥伸出鬼爪子一拦。
“白家主莫怪，”明渠歉然道，“白无药身负原位木灵，万一落在别人手里，被人利用就糟糕了，她必须待在我身边才行。”
白无绝：“你居然知道这个！”
“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明渠嘲弄地一瞟萧子鸿。
后者紧了紧提着鸣阳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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