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龙族少主（1）
鸾姝不禁哑然，原来这就是他的“办法”，看起来也不比自己高明许多。而且岛下海域终年雾气不散，是师父为不让外敌入侵设置的迷障，怎会因为一只巨龟而轻易破除？
不过也好，他要是折腾一下，能自己放弃上岛的想法最好。
就在鸾姝胡思乱想的时候，柳离轩已跃到巨龟的背上，回首道：“上来。”
鸾姝不禁皱起眉头，那龟壳表面长了一层绿色的海藻，瞧着实在……有点恶心。她没法像柳离轩那般直接跳上来，也不想动手攀那湿黏的海藻脏了衣裙，便抬起头，觍颜笑道：“嘿嘿，琴师大人，帮帮忙呗。”
柳离轩叹了口气，又从龟背上跳下，走到鸾姝身边，柔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鸾姝瞧柳离轩那态势，还以为他要抱自己上去，不觉扭捏起来，低下头来娇羞的点了点头：“好了好了。”却不料柳离轩突然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提着她，跳到回龟背上。
鸾姝不由发出一声懊恼的惨叫：“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那你想让我怎样？”
柳离轩眉尖挑了挑，嘴角似乎有微扬的迹象。
鸾姝的脸一下红了，嘟囔了一句：“起码、起码好好的，别提着人家衣领啊。”
就在这时，那龟壳中突然探出一条大蛇，吓得鸾姝脚下一滑，所幸有柳离轩拉着才没摔倒。她埋怨道：“你看你招来的什么玩意儿，这海龟身上怎么还有蛇呢……”
“龟？蛇？”柳离轩摇了摇头，“你看到的可能是玄武。”
鸾姝不禁又窘迫起来，不想在柳离轩面前显得很没见识，将手握在嘴边，轻咳一声：“我当然知道是玄武，龟蛇同体嘛。哎，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俩看到的东西还不同吗？”
柳离轩颔首道：“是有不同，你便当做是我的幻术吧。”
鸾姝抄起手，不屑道：“你刚才不会吹跑调了吧，我可是听出来了。想不到阿岚口中的幻术大师，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柳离轩反而赞许道：“你耳力倒不错，那是《召灵》曲中所引发兽魂之音。如此资质，就算在无弦阁中也是上乘。”
“真的么？”
鸾姝闻言不禁得意起来，又贼忒嘻嘻地凑到柳离轩身边，将自己打了多年的小算盘问了出来：“怎样，柳大琴师肯教我弹琴吗？”
柳离轩却背过身去：“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鸾姝撇了撇嘴，嘟囔一句：“这一路上不都是机会。”接着，她好奇心又起，问道：“不过你这笛子到底什么来历？那叫《召灵》的曲子，怎么还能引发兽魂之音呢？”
一谈到乐器和曲子，柳离轩便话多了起来：“那《召灵》本是一支琴曲，据说是一位先人为了召唤神龙的灵魄所作，这笛子则是用了玄武兽骨制成，拥有玄武之力，都是我以前游历时偶然得到的。倘若乐器用神兽的筋骨为材，便可以将伸手魂魄封印其中，从而激发神力，役使其他兽族。但这支骨笛中只有玄武的一魂一魄，算是仿造的残次品，无法召出真正的神兽。于是我便配合吹奏《召灵》，将效力发挥到最大，才将这东西召了出来。”
鸾姝闻言，满脑子却都是那句“无法召出真正的神兽”，她不由得大惊失色，骇然道：“那我们脚下的是什么东西？”
说话之间，那“玄武”已动了起来，驮着二人爬入海中，向蓬莱岛的方向游去。只见那远方的蓬莱岛由小变大，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离岸边越来越远。
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人如一叶扁舟，孤立无援，脚下的东西还不知是何物……鸾姝越想越害怕，不禁打了个寒战。
柳离轩道：“放心，是蜃。你看到的玄武是它制造的蜃景。”
他望着大海，眼中不禁放出熠熠的光芒：“听说龙筋做弦的琴，可以奴役天下兽族。若将来有机会，我倒真想召出一只仙界神兽来看看。”
鸾姝点了点头：“哦。”也跟着望向大海，却犯起愁来。
她瞧着那远方悬浮在空中的蓬莱仙岛，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又问：“咦？这蜃不是海里的生物，要怎么上岛？难道变成玄武就会飞了？”
“谁说我要上岛。”
突然，柳离轩举起手中玄武骨笛，凑在唇边吹奏起来。那笛音悠远辽阔，向着蓬莱岛的方向激荡而去。鸾姝顿时脸色煞白，大叫一声“不能吹”，跳起来便去要夺那骨笛。可是柳离轩抬起手来，鸾姝就怎么都够不到了。
鸾姝气的跳脚：“我们现在赶紧掉头回去！”
柳离轩道：“为何？”
“不能惊动我师父和二师兄啊！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那可就、那就……”
“那就怎样？发现你是私自下岛，不告而别？”
鸾姝面如土灰，退了一步：“你、原来你一早就知道？”
柳离轩冷冷道：“当然。”
鸾姝颤声问道：“那、那你说想要冰玉蚕，还要上岛亲自挑选，就是为了要送我回来？难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帮我？那你在殷老板那说的话又算什么？”
柳离轩摇头道：“往生草我会帮你拿到，只不过不需要你同行。”
鸾姝急得几乎眼泪要崩出来，语气近乎央求：“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同行？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你还当我是累赘吗？”
柳离轩沉声道：“你可知道，那日杀你父母、屠戮蜀宫的是无弦阁之人，他们的目的是一份蜀国王室守护的手稿。你跟着我，迟早要暴露身份。”
鸾姝急道：“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跟，不怕死吗？”
“我怕。可那也正是我身份的责任……”
忽然，柳离轩的神色变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鸾姝连忙捂住嘴巴。
原来就在两人争执之时，周围已经悄然升起了浓厚的海雾，像团棉花似的，把他们包在了里面。四周视线已降到十丈之内，天色也暗淡下来，一阵幽凉的风吹过，又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鸾姝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柳离轩道：“蜃突然脱离了我的控制，现出原型了。”
“啊？”
鸾姝低头再看，原本脚下所站的龟背上，竟已变成了凹凸不平的灰黑色肉块。踩着感觉又湿又软，偶尔还一跳一跳的蠕动，原来周围那浓厚的海雾，便是从肉块上的小孔冒出来的。
她只瞧一眼便不能再看下去了，浑身汗毛倒数，想到自己一路上竟一直踩着这东西，就感到头皮发麻。她胃中一阵抽搐，连忙靠住柳离轩，闭上眼睛，却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离轩又吹起骨笛。那笛声中的玄武之音急促、压迫，催动着脚下的蜃调转身子往海岸回游。就连鸾姝听了也觉得心悸不已，连忙凝神静气，不敢有所怠慢。
然而蜃的身体却剧烈的抖动起来，似乎正经历什么难忍的痛苦，使得周围雾气也得更加炙热浓厚。冥冥之中，好像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逼迫着蜃，强行冲击着玄武骨笛与《召灵》对蜃的束缚，叫它不要服从笛音的命令。
突然，浓密的乌云裂开一线，只听一道清朗浑厚的声音响彻苍穹：
“凡人，玄武兽骨从何处得来？”
那声音如雷霆万钧，撼天动地，柳离轩与鸾姝竟忍不住同时向天空望去。透过那层层迷雾，他们看到云端中似乎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
鸾姝隐隐觉得，那是种动人心魄的龙吟之声，所带来的冲击竟比神兽玄武的魂魄之音还要强大。柳离轩的眉头则越皱越紧，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没有察觉到敌人的靠近，更何况对方可以压制玄武之力，绝非善类，于是笛音也催的更急了。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空中之人冷哼一声，似乎为柳离轩的反抗而震怒，话语中夹带一股巨大的威压，向着两人激荡而来。忽听“啪”的一声，柳离轩手中的玄武骨笛竟然被震裂开来，两道红光从笛身射出，顺服的飞回云端那身影的袖中。
冷汗顺着柳离轩的额角流了下来。
对方仅凭一句话就能够震碎他的笛子，想必是已经化形的上古神兽。在这茫茫大海中，只可能是那传说中唯一独立于三神族的存在——龙族。
龙族，是混沌时期就已存在的天生灵兽，据说其先祖曾与盘古大神一起征战四方，开天辟地。他们的势力庞大而可怕，就连天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恐怕柳离轩现在拼尽全力，也难以与对方抗衡，何况他们还来了两个。但此刻他与鸾姝现在处于大海中央，进退维谷，唯有战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柳离轩抽出身后长琴，按在膝前，手下正要挥弦，脚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蜃的蚌壳轰然合起，带起冲天的海浪，直接将他们二人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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