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哇啦哇啦地吐了

火车上。

        五个人，三对二相对而坐。

        秦昭月和江荣荣早上没吃饭，在啃面包。

        坐在对面的是三个青年，是武官部派来跟案的，负责协助判官部捉捕并押送囚犯。

        坐在中间较为年长的一个，体型清瘦，虽然相貌普通，但很有气质，来自华山派。叫李好。

        坐在窗边的男子叫肖子玉，是个脸色黑红，横眉立目的壮汉。他长得太吓人了，笑的时候还能看，不笑的时候秦昭月只想喊一句“壮士饶命”。

        而靠近过道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眉眼清秀，气质温和，是关系户黎少阳。

        黎少阳没有穿那身西服。不是因为他任性，那身西服是路惜红送他的，他想穿也不敢穿出去。

        也是幸运，秦昭月平日里喜欢买男款的衣服，宽松舒适还显瘦。他拣了件衬衣穿，不大不小刚刚好。

        秦昭月的旁边坐着正在吃东西的江荣荣。她虽然长得单纯可爱，可身为领导的气场却一点不输，啃个面包都能啃出撸串的气势。

        江荣荣此刻却在想，秦昭月到底有什么背景，居然能把自己男朋友塞到御灵司里来。

        李好倒是见惯了御灵司这些弯弯绕绕，心态很平常。

        黎少阳拿着秦昭月淘汰掉的手机，玩游戏。

        看着黎少阳抱着旧手机一脸满足的样子，秦昭月哭笑不得。

        这边江荣荣吃饱喝足，抹抹嘴，对秦昭月说：“这几天案子不多，因为你跟着我，所以这个案件就分到了我头上。”

        秦昭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江荣荣摇摇头，反而很开心地说，多出一次行动，就能多拿一份提成。

        秦昭月：“……”

        江荣荣叮嘱道：“接下来的过程中你要多提出你对案件的分析，这样我才能给你打分。”

        秦昭月点了点头。

        果然领导就是有领导的气势。

        见武官部的人都盯着自己，江荣荣慢慢地开始讲今天的命案。

        “事情发生在s市第一高中。三天前，3名女学生的尸体被发现在操场角落的公厕内，死状非常惨。法医初步诊断死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顺带一提，这个时间学生都在准备睡觉。

        “能同时杀死三个高中生，警方起初认为是同伙作案。可是疑点在于门口的监控证明，这段时间并没有其他人进入。而厕所窗洞非常小，且没有破坏痕迹，不确定凶手怎么进去的。”

        秦昭月：“密室杀人案？”

        江荣荣：“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吧。”

        虽然公厕变成密室给人感觉怪怪的。

        江荣荣看了秦昭月一眼，很好心地递给她一个塑料袋：“虽然人死了很久，但是我们少不得要去看一眼尸体。如果被恶心到了，可以跑到一边吐。”

        秦昭月接过，却见对面的红脸大汉也伸出了手。

        江荣荣沉默片刻：“我还有。”接着拿出了好几个。

        黎少阳想了想，也拿了一个。

        秦昭月心想这人，呃不，这鬼简直是戏精，他要是能吐，估计只能吐出金丹了。

        黎少阳：“三天啊，水分多点的水果都能烂长毛了。”尸体想必也不太新鲜了。

        红脸大汉肖子玉皱了皱眉，好像被恶心到了。

        李好拍了拍肖子玉的肩膀：“挺住。”

        抵达学校时已经晌午。几人没有直接去看现场，而是先好好吃了顿饭。

        看着丰盛的饭菜，秦昭月心想这怎么跟断头饭一样。

        江荣荣看出了她的心思，悄悄地说：“多吃点，等你看了现场，大概三天吃不下饭了。”

        秦昭月：“……”她现在就不太想吃了。

        黎少阳直接放下了筷子，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看大家吃，一副胃口不好的样子。

        李好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新人就是矫情。

        黎少阳冲他一笑：“李处，我减肥。”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好被这年轻人俊朗的笑容晃了一下，点点头，回了个微笑。

        饱餐一顿。四个人把行李给了接应的人，就去了停尸间。大家都知道，越晚尸体越恶心，一刻也没停。

        带领他们参观尸体的不是法医，而是一个叫聂新的年轻人，来自聂家。

        s市在聂家附近，御灵司接到案子后第一时间就是传讯聂家初步调查此事。这聂新，想必就是聂家派来的人。

        秦昭月心想，人死了三天，应该还不至于出现巨人观什么的，顶多有些尸斑。但她看到尸体的一刹那，还是吐了。

        吐的那样猝不及防，连江荣荣给的塑料袋都没来得及打开。

        令人惊奇的是，见秦昭月吐了，那个叫肖子玉的大汉也哇啦哇啦吐了起来。

        李好和江荣荣老神在在，一脸漠然。黎少阳食指第二关节抵住了嘴唇，站得远了一点，装出一副也被恶心到了的样子。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拿着笤帚拖把走了过来。黎少阳拉过秦昭月，掏出纸巾给她抹了抹嘴。

        说实在的，秦昭月的接受能力没那么差，那个肖子玉也不像是矫情的人。两人反应这么大，纯粹是因为这尸体太血腥了，血腥到马赛克都救不了的地步。表情狰狞，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还散发着厕所的气息。

        “身上一部分的肉好像被刀子刮下来了一样，成了肉糜，”聂新指了指裸露的骨头，“这里有划痕。但是现场并没有利器，指甲里也没有血。最奇怪的是还有撕咬的痕迹。”

        江荣荣观察了一会：“不像人为。”

        李好：“我查过，这所学校的地皮过去是一座坟场。厕所这边阴气重，不排除厉鬼作恶。”

        因为学生阳气重，且正气，很多翻新的坟地都被盖上了学校。秦昭月之前上的一所高中就是盖在坟场上的。

        秦昭月问：“建校以来，可曾闹过鬼？”

        聂新摇摇头：“建校十几年以来，不曾。但我查了一下，这两年招收的学生女生偏多，阴阳失衡，可能有些压制不住。”

        聂新又说：“法医解剖说她们的死因是撞击导致的器官破碎。从受伤到被折磨致死，大概过了好几小时。”

        黎少阳皱眉。

        虐杀？

        江荣荣不置可否：“先看现场。”

        在这里是看不出什么了，一行人往案发现场奔去。

        这间厕所很大，位置很偏僻，在操场东南角，是方便体育课学生上厕所用的。

        四个人站在厕所门口，戴上口罩。

        这个厕所虽然不小，但位置偏僻，很少打扫。也不知道三个女生为什么舍近求远来这里上厕所。

        江荣荣首当其冲进去了。五人紧随其后。

        地面上全是血迹。

        肖子玉闻到血腥味，又想吐了：“好血腥。”

        据说尸体是当天巡夜的老师路过上厕所时发现的。学校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厕所连带着操场，没有学生得知这件事。

        “撞击？”李好看了看满一地的血，“她们是被摔死的吧。”

        江荣荣：“在停尸间我们看到，而死者的骨头断了大半，身上还沾染了地板上的污垢。你看看这里的污泥痕迹，像不像一个人被拖拽起来，又重重摔下，反反复复。”

        秦昭月：“她们死时的表情很惊恐。所以……”

        江荣荣点点头：“百分之九十不是人为。”她没有把话说满。

        秦昭月脸扭曲了一下，心想连这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人为吗？

        江荣荣看了她一眼，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因为曾经也有犯罪天才，将现场伪装得天衣无缝。警方查不出东西，以为闹鬼，就当作灵异案件交给了御灵司，害御灵司查了很久毫无头绪。”

        所以后来的判官，不但要知道鬼怎么干坏事，还要多少懂一点人的案子。

        李好看了看她，点点头：“不过，我从业十几年，鬼将人虐杀成这样的情况，我不曾遇到过。”

        江荣荣：“不管是人是鬼，都有动机。我们先查查她们有什么共同点，得罪了什么人吧。”

        江荣荣召来了那三名女生的班主任，教化学的，姓郭。她刚知道三人的死讯，但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死的。

        刚坐下说起死者的名字，郭老师就落了泪。这令大家都很吃惊。

        毕竟当今社会师生关系都是很紧张的，特别是高中。

        “她们真的都是很优秀的孩子，”郭老师面色悲戚，“学习成绩很好，互帮互助。我上完课收拾实验仪器，她们都帮我送回去。她们三个也是顶好的朋友，有时候还一起去操场喂猫，我亲眼看到的，她们真的很善良……”

        “依彤是我们班的班长，60个人里，55个投她的票，大家都很敬佩她……”

        她细数着与几名学生相处的往事，在场的人安静地听着。

        大家都唏嘘不已。

        秦昭月安慰着她，郭老师又哭了一会，红着眼走了。

        秦昭月：“所以那天她们晚上去操场，是要喂猫咯？”流浪猫晚上七八点就出来觅食了，这个点倒也正常。

        江荣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行，还要问问她们同学。”

        江荣荣想起来依彤是班长，又想办法叫来了那五个不给她投票的人，询问她们对依彤的看法。

        几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同学已经死了，却也大大方方说了原因。

        原因都很简单粗暴。

        第一个和第二个，因为自己就是班长候选人，投了自己。

        第三个，是因为自己喜欢的男生暗恋依彤，心生嫉妒，投给了别人。

        第四个，把票投给了第一个。

        第五个，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错过了投票。

        第一个同学：“原来唯一给我投票的人是你。”

        第四个同学含羞一笑：“是我。”

        第一个同学真诚地说：“谢谢你。我下午请你吃饭吧。”

        第四个同学：“好……”

        秦昭月送走五个人，回到房间里，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所以，她们的人缘真的特别好？”

        刚才在问的时候，江荣荣随便提了另外两个死者，也得到了不低的评价。

        秦昭月：“学习好，长得还行，人缘好，还有人暗恋，这种人在高中学校里不多见了。”

        江荣荣看了看表：“本来还想去操场看看，时间不早了，明天吧。”

        从下了火车，众人的脚步就没停过。眼看都累了，便一同去了临时居住的宿舍。

        学校给他们的是高级一点的一间学生公寓，三室一厅，每个卧室都有一张双层床。

        江荣荣说，住得紧凑一些，更安全，也方便讨论。

        秦昭月是没意见的，她巴不得大家都挤在一块，好让黎少阳别离自己那么远。

        简单拾掇了一下，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补眠。

        秦昭月躺下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黎少阳发来的讯息：出来。

        两个人用的是黎少阳连夜做的聊天软件，很是简洁。不太好用，审美也让秦昭月很想吐槽，但隐私性足够。

        秦昭月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看到黎少阳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面包和一袋牛奶：“吃吗？”

        秦昭月中午没吃什么饭，已经饿坏了，瞬间变成星星眼：“哇，你好贴心！”

        黎少阳很受用的样子。

        看秦昭月吃饱喝足了，黎少阳开口道：“这个案子不是鬼干的。”

        秦昭月：“你怎么知道？”

        黎少阳：厕所里没有厉鬼出没的痕迹。

        黎少阳自己就是鬼，当然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秦昭月点点头，若有所思：“如果不是鬼，那就是妖怪了？”

        黎少阳：“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御灵司管理世间鬼怪。除去鬼魂，还有妖怪。比如说狐狸精。

        秦昭月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害人的，是什么妖呢？

        黎少阳：“我看那尸体身上的咬痕，像是猫科动物所为。”

        秦昭月：“你还懂这个？”

        黎少阳：“那是，我懂得可多了。”

        秦昭月：“猫科……郭老师不是说那几个女生还喂猫吗？”

        黎少阳：“这就是我想说的。”

        秦昭月星星眼：“你好厉害啊。”

        黎少阳默默她的头：“去告诉你的小上司吧，好的推理能给你加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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