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执念

又一场混沌。

        我真有些魔怔了，日日昏沉，清醒时也不知是坐是立。忆起幼时回乡，村口的老人坐在矮凳上一坐便是一天，与我现在的模样如出一辙。近日的梦境都是旧人旧事，而每次醒来的时候也是那个声音的低语。

        “再不醒就杀了你。”

        从前我还可以靠书信换一场心安，自他离去，我一时难以应付诸多荒唐。我终日守在窗前,见太阳东升西落，看暮夜月明星稀。我写画，烹茶煮酒赏花咏蝶。或焚香沐浴提笔抄经，生活平静的像一潭水。

        一潭死水。

        他让我想想，我这几年青春，该是什么样的。

        我只想到一个字，“荒”。

        荒芜到我想不出任何词句去描述。

        我又开始质疑我存在的意义，就当是少年多悲秋，原谅我总是如此肤浅单薄。成人世界里的每份礼物都标有价码，我并非我所表现出来的自在和轻松。苟延残喘，举步维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在这座城的缝隙里靠着这点少年情怀度日，若再没这些，我实在是寻不得一个更好坚持下去的理由。我不知道梦境是否能指引些什么，但我一直以为只有没有未来的人才会常回忆过去，可我最近常梦见。

        就像走马灯，我在梦里又活了一道。

        又拥有一次，又失去一次。

        “可是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就是该漂泊的”，我曾和陈雨逸聊过无双自述的这句。她说我更像一个旅人，把每个人当做旅馆，我问她怎么不说我是旅馆，她说大概是因为我不会为谁停留。

        我常想我到底是风，还是那只没有脚的鸟。许是因为我的成长经历，我很难生出“归属感”这一情愫。我难去禁锢控制我的每段关系，硬说约束，那我更希望是“尊重”。“真爱是不会犯错的”，陈雨逸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即便我也曾说过“我也爱你”。但考验人性在我这里是最愚蠢的行为，世上哪那么多真爱。我实在是不懂，即便我看过再多的爱情小说爱情电影，我曾因为感情多伤多痛，我也不知道所谓“爱”是何物。阿甘正传里的一句台词我常思考“i"mnotasmartman,butiknowwhatloveis”如果爱是本能，那我是不是天生就失去被爱和爱人的资格。如果爱是天赋，那我是不是再怎样努力也做不到从心出发。“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我曾在母亲那里感受过亲情，后又幸逢蒋浩辰这样的知己。我非拘泥执着于这些小情小爱，我只是好奇，这世间的痴男怨女，到底求的是个什么。

        以前听人说“因爱生恨”，我到现在也不理解。我一直以为“爱”的反义词是“遗忘”，所谓恨只是爱而不得的执念。爱就一定就要被爱吗，告白就一定要得到回应吗，这世上求而无望的事太多，如果这就是“爱”我不能懂。我见过许多玉石俱焚一拍两散的爱情故事，大家秉持的都是“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可当我真正经历的时候，再多的怨也说不出口，只希望往后不能同行的日子，他多保重。

        他好就好，他好就好。

        □□的郭源潮里那句“你我山前没相见，山后别相逢”，常见人用来描述“后悔遇见，不望重逢”，我倒不这么觉得。更像是别离之际希望对方洒脱放下包袱，也安慰自己不如当做从未见过。

        前者怨更多一点，后者无奈更胜。

        周芷若冷笑道：“咱们从前曾有婚姻之约，我丈夫此刻却是命在垂危，加之今日我没伤你性命，旁人定然说我对你旧情犹存。若再邀你相助，天下英雄人人要骂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张无忌急道：“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周芷若道：“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张无忌一呆，接不上口，只道：“你”

        张无忌愧于悔婚，周芷若愧于依然念旧情。

        无计悔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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