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欢迎来到光明高中（6）
李茂吓得立刻躲到徐舟行背后去了，牛高马大的身体把徐舟行挡了个严严实实，让同有此意的宋枭连片衣角都没牵着。
宋枭：“……”
宋枭：“你好歹……”
给我留个位置吧！
李茂被宋枭揪着领子扯到一边，嘴里那句“谁扯老子”在看到宋枭那满含威胁的目光后，生生咽了回去。
然后他就看到把自己弄开的那个比缩到徐舟行身后，颤抖着说：“哥哥，我好害怕。”
被丢开的李茂：“……”你害怕个屁！
徐舟行看着这诡异的学生方阵，心中隐隐不安。他拍了拍宋枭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以示安抚，一只手却悄悄蓄起了银辉，随时准备防御和攻击。
玩家这边如临大敌，学生们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又一道铃声打响，他们才收回了放在玩家身上的骇人视线，齐齐转过身，向操场外走去。
他们列成了两人一排的队列，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游刃有余地变换队形，行走时手脚摆动的幅度与频率完全一致，令整支队伍就如同一只笔直的大蜈蚣。
秩序井然。
却机械僵硬。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操场上，众玩家才松了一口气。
周起阳招呼着除了徐舟行一行的其他玩家：“来来，大家跟我走，我有地图，我知道第一教学楼在哪！”
李茂问舒博：“咱们没地图咋过去？还让恩人大哥给咱们找吗？”
舒博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雾都散了，不需要那个地图护体了，你武力高强的恩人大哥也归队了不怕会被那帮人驱赶，直接跟上去不就完了？！”
李茂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舒博表情一言难尽地扶住额头。
真的完蛋，现在换寝室来不来得及啊！
这次有周起阳当导游，蹭地图的徐舟行一行也很顺利地抵达了名为第一教学楼的建筑前。
这是一栋外墙被粉刷成纯白色的五层小楼，从外观看来是南方建筑，一层约有六个教室，每层的走廊都在外面。
站在楼下，还能看到一些正在走廊上走动的学生。
徐舟行走在最前面，率先走进一楼的走廊，与站在走廊始端等候的一个女学生打了个照面。
“你们好，”女学生脸上也是那种每个弧度完美得让人不适的微笑，“哪个宿舍的？”
徐舟行回过头看其他人。
他忘了。
“3——1——9——”舒博崩溃地喊了出来。
一个两个大傻子！
徐舟行转回头，向女学生点点头：“319。”
女学生：“你们的教室在二楼，高一〈2〉班。楼梯往前两米左拐就是。”
“多谢姑娘。”徐舟行向她微微颔首。
那女学生听到他的话，好像有些开心，两边的嘴角向上提了提：“礼貌的学弟，喜欢。”
舍友们见状，也纷纷向女学生道了谢。
女学生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夸张，嘴角都快咧到耳垂去了。
这模样实在诡异，除了第一次进游戏的李茂和他上铺的万宝辉被吓得脸色发青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易梁和舒博是因为是老玩家。
徐舟行是因为不怕。
宋枭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的老大。
“快上去吧。”女学生说。
徐舟行领着众人向楼梯走去，当他们准备走上楼梯时，那女学生突然又在他们身后开口了，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仿佛怕被什么人听到一般——
“一定要好好听课，答对随堂提问。”
“你说什么？”舒博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瞪着那女学生的背影。
“听……不要……不……听……”
女学生说着说着，渐渐发起抖来，那抖动的幅度还越来越大，仿佛像是犯了什么病一般，身上还发出了奇怪的“咔咔咔”脆响。
见对方无法再吐露信息，舒博皱着眉转回头，想问问徐舟行这位“确实有些道行”的高人有没有什么不妥，却看见徐舟行正愁眉苦脸地低着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你在干嘛？”
“……”徐舟行羞愧地把头垂得更低，慢慢挪到他身边，小小声地问他：“你们这个年代，一般都学些什么呀？”
好家伙，这个问题，是连学都没上过啊！等等，他前面还有半句，说的啥，啥这个年代……
这个年代？！
年幼但早慧老成的舒博猛地转头，瞳孔地震地看着徐舟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个古代人吧？！”
舒博的音量陡然提升，周围舍友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徐舟行身上。
徐舟行更羞了：“我的年纪应当比诸位大了千岁左右。打记事起，我便已拜入师门修炼，师父那时虽也为我们设有一些凡间的学识课堂，但我自幼愚钝，剑法与仙术总是居于人后，又年少好强，便不把这些凡间学识放在心上，上那些课时总会缺席，跑去后山修炼去了……”
徐舟行说了一堆，是想委婉地表示他可能是个除了寻仙问道就什么都不太了解的文盲，担心一会儿上课碰到提问会不知所措。
结果这帮听众听完他的第一句话就大脑宕机，接收不到他后面抛出的信息了。
李茂失神喃喃：“我的老天……异世界穿越，与真·仙人为伴，x点爽文男主竟是我自己？！接下来，我是不是就得给仙人磕一个拜师啊，然后修炼神速，捡到金手指空间……”
他想着想着差点流出口水。
舒博备受打击：“难怪能搞出这么些不按规则就能完成任务的骚操作……学习果然不如修仙吗……”
他竟萌生了出去后找个道观出家的心思。
易梁和万宝辉狂喜。
一个想着死对头这下栽了，什么阴谋诡计能害得了一个能把鬼怪撵着打的神仙？出去定要好好拉拢徐舟行；一个想自己活命有保障了，离开也许不再是难题。
于是只有徐舟行忧心忡忡的世界达成了。
徐舟行还琢磨着以前背的那些心经、剑法能不能作数，实在不行给自己贴个隐身符吧，假装不存在，这些什么npc怪物道行没他高，应该发现不了吧。
正当他陷入思考时，一只温热的胳膊横过来，搭在了他因丧气而垂下的肩膀上。
“别怕哥哥，待会儿我做你同桌，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在你旁边偷偷告诉你答案。”
宋枭向他眨眨眼：“我可是很厉害的。”
在这一瞬间，什么不愉快的过往都被徐舟行暂时抛在脑后了。
此时的宋枭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发光的神仙。
“嗯。”他由衷地向宋枭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不是那种客套疏离的，不是那种温和有礼的。
是那种……
宋枭多年后回想起来，全身还能如过电一般，脸红心跳的。
走进教室后，徐舟行就被宋枭带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他坐里座，宋枭坐外座。
教室里窗明几净，四排木桌椅陈列有序。窗外枝叶扶疏，阳光透过丛叶和玻璃窗，斑斑点点地落在他面前的桌面上。他耳旁还有他这些舍友们窸窣的交谈声。
一闭上眼，徐舟行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曾经在闲云门修炼的时光。想起了他聪颖伶俐的师弟，好胜强悍的师妹，和……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
他睁开眼，茫然地想：他此番历劫，师父和师弟妹应当都是知晓的，只是他失败身殒来到这里，未来得及给他们留下只言片语，这些早已将他视为家人的人，在寻不到他尸身后会如何呢？师弟妹自不必说，就连他那一向冷面热心的师父，想必都会为他落泪一场吧。
不行，他一定要回去。
就算只是见他们最后一面。
一旁的宋枭感觉到了他落座后就有些情绪不佳，却不知道他在感伤什么，就只能无措地看着他，想覆上他手背以示安抚的手也在伸出的瞬间缩回，揉攥着衣角。
幸好这时铃声响了。
前几次听着那么刺耳的铃声都难得动听起来。
毕竟结束了两个人的煎熬。
外面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不止一个，落地抬起却一致得很，几乎听不到有不一样的杂音。
教室里四十几个玩家立刻正襟危坐，紧张地注视着门口。
脚步声停了，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门口。
她骨瘦如柴，穿着一件贴身的连衣裙，腰部的衣料皱在凸起的胯骨上，两条铅笔似的小腿从空荡的裙摆中伸出，脚踩在一双绣花布鞋里。
她一言不发地走进教室，在讲台上站定，细瘦的手指从粉笔盒中拈出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画起来。
玩家们纷纷屏息凝神，探着头想看她在写什么。
她握笔的手时下落，时横移，时画圈，时打点。
教室里就只剩下粉笔碰撞黑板的声音。
玩家们看得一脸冷汗，因为这老师分明就是在黑板上胡乱涂鸦，根本不是上课。
随着黑板上的涂鸦越来越大，老师也变得焦躁起来，手中的粉笔不断地向下簌簌落粉。
“吱——”
一个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粉笔用完了，老师的指甲在黑板上磨出了一道印子。
她缓缓转过身，两块高高凸起的颧骨上的一对三角眼微微眯起，扫视着整个班级。
所有玩家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最终，她的目光停在了徐舟行前面那个人的身上。
“你，站起来，”她说，“回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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