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四市中医院（2）【修】
徐舟行瞳孔骤缩。
濒死之人？
那他也是……濒死之人？
“竟未熬过最后一次雷劫……”他垂下头，失神地喃喃自语。
丁言以为他终于搞明白了，就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病房，道：“我刚刚顺便帮你找了一下，你的房间是那间，你一个人住。害怕的话，我领你过去。”
徐舟行没有回答，丁言以为他默认了，就带着他来到房间旁。
“多谢姑娘。”徐舟行有些低落地向丁言致谢，抬手搭在门上，准备一推而入。
一推，门纹丝不动；再推，门依然紧闭。
“……”丁言点点头，“你们道观里都是一推就开的木门是吧？没有现代门？”
徐舟行脸上划过一丝羞愧，“贫道在洞府中闭关已久，约莫是忘了。”
还洞府闭关，还沉溺在自己的修仙剧本里啊。
丁言翻了个白眼，指指门把手，做了一个抓握后下压的手势，“你这样再推。”
徐舟行照做，门果然打开了。
“多谢……”
“求你了，别谢了，赶紧进去吧！”丁言被他烦得都要给他磕头了。
徐舟行颔首，抬脚走进了房内。
丁言看着他门都不关头也不回的潇洒背影，太阳穴青筋跳动，“关门，关门！”
潇洒的徐舟行顿住脚步，转身回来关门。
“等会！”丁言透过只剩一掌宽的门缝叫住他，“今晚如果能一觉到天明最好，明天我就带你去找线索查真相；但如果没有，不管门外有什么动静，就算是我们中的谁在敲你的门求你开门，都不要搭理。但如果……”
但如果“动静”出现在你房内，那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没继续再说下去，只是看了看房门上那块可以看见房间内部的玻璃，指指徐舟行，又指指自己，“你能进到这里说明你也不是个神仙，要实在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能跑就跑，别硬刚，明白吗？”
“修行者不畏鬼怪。”徐舟行一脸正气，“姑娘放心，若有鬼怪叨扰你们，贫道也会将其尽数诛灭。”
丁言用手指点点徐舟行，“你……算了，老娘不管了，真是好言难劝想死鬼。”
说完，转身就走回自己的房间，“乓”的一声摔上门。
徐舟行也关上门，环顾起自己的房间。
“有些暗了。”他自语道。
说着，他抬手一挥，万点银辉就自他指尖泻出，飘向了房中各个角落，把本黑暗的房间照得通彻明亮，一切细节收入他眼中。
房间不大，置有两床一柜，门边还有一间如厕的小隔间。
他朝屋子角落的床走去，将外衫叠好放在枕边，盘腿坐上床。
修仙修到他这种程度，一般都不再需要吃喝拉撒，自然也不需要睡眠。何况今夜他心中有太多疑虑，也无心入眠，索性打坐修炼。
时间无声流逝，到了深夜，外面的天已经黑稠如墨，徐舟行也逐渐专注于运气调息。
“哗——”
厕所里突然传来的水流声却打断了他的吐息。
徐舟行骤然睁眼，带着一身银辉下床，朝厕所走去。
他从厕所门口看进去，只见墙上的一面镜子下，一个白色花岗岩台子上，有一个铁管正不断涌出水流。
徐舟行又感到新奇，凑上去，弯下腰打量这个正在自己出水的铁管子。
因为他观察得太过认真，以至于一个黑发红裙的影子逐渐在镜中浮现时，他都没有发现。
影子在镜中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红裙女人。
女人一双眼白/浊黄、瞳孔细如针尖的眼睛，正透过她湿腻如藻的铺面长发，无声注视着徐舟行。
“这是何种仙物，竟能这般无止境地自行出水。若能带去凡界，百姓们也不会再担忧旱灾无收了罢。”徐舟行还无知无觉地感叹着。
说着，便伸手要去掰弄水龙头。
应该是他在扯水龙头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开关，水龙头的水停了。
徐舟行：“呀。”
女鬼：“……”
徐舟行忙把开关扳开，水又流了出来。
徐舟行：“哇。”
女鬼：“……”
“真是妙啊。”徐舟行一脸钦佩，“明日便去问问丁姑娘，看这精巧之物究竟是何人所造。若能学得一二，待过了这最后试炼，就去教与师弟，让他们传给百姓。”
在尝试拔出未果后，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直起腰。
然后跟镜中的女鬼来了个对视。
“……”
女鬼等候已久，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便慢慢朝镜面靠来，一只指甲长利如刀的手从镜子里伸了出来，要向徐舟行抓去。
徐舟行面不改色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爪子塞回了镜子中。
女鬼：“？”
“丁姑娘让贫道不要与你们交手，贫道也知道你们这些厉鬼，多为冤魂所化，今日贫道不杀你。日后早日投胎归去也罢，继续流连世间也好，莫再无由害人。”徐舟行做了个“快滚”的手势。
说完，转身就要出厕所。
女鬼做鬼以来第一次遭到人类这样的挑衅，发出一声刺耳的怒嚎，再次扑向徐舟行。
徐舟行闻声立即回头，右手迅速捏了一个诀。
霎时银光大盛，女鬼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压回了地面。
“白辰！”徐舟行抬手，银辉在他掌中凝聚，化成了一把通体莹白、剑柄有龙身浮纹的剑。
他挥剑一扫，剑气无形，却裹挟极大威压，再次镇下试图起身的女鬼。
被死死压制的女鬼终于停止挣扎，给徐舟行磕了一个头。
徐舟行叹了口气，撤去威压。
女鬼这才得以起身，缓缓跪坐起来——虽然她脸上只有两个眼睛，但那直愣愣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能让人品出她委屈的情绪。
“引以为戒，下不为例。”徐舟行摆摆手。
女鬼又俯身深深一拜，身形消散于空气中。
徐舟行松手，白辰也化作银辉散去。
他走出厕所，准备回床上继续打坐。
“叩叩叩。”
本恢复沉寂的房间又响起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还没完了。
徐舟行回过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门上那块透明玻璃后，是丁言充斥着惊惧恐慌的脸。
“开门，快开门！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徐舟行毫不迟疑地来到门边，想拉门而出，门却纹丝不动。
他这才想起这里的门似乎不是能直接推拉开启的，也想起了丁言在离开前对他的嘱咐。
但随着耳畔的求救声愈发凄厉，徐舟行也不愿再顾忌那么多了，但他还是记不起如何开门。
于是他对门口的丁言喊道：“丁姑娘，你且往后退一些。”
丁言却恍若未闻，依然在凄声尖叫。
徐舟行不敢再浪费时间，手搭在门上，手腕猛地向下一沉。
“砰！”
门轰然倒下，把沉迷呼救的丁言压倒在地。
丁言可能是被这骚操作给惊到了，尖叫声戛然而止。
徐舟行连忙上前搀起她，关切问道：“丁姑娘别怕，可是出了什么事？”
丁言倚在他怀中，抽泣着说道：“刚、刚才，我从梦中惊醒，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楼的大厅里，周围站了一圈那些，那些‘病人’！它们全都低头看着我，见我醒过来，就一边说要吃掉我，一边朝我伸出手……我吓坏了，赶紧推开其中一个，一路跑了回来……”
“竟有此事。”徐舟行脸上难得浮现出怒意，“这些东西也太过放肆。”
他对丁言道：“姑娘且在此等候，贫道去替姑娘杀了这群为非作歹的邪祟。”
“……我跟你一块儿去。”不知何时，丁言已停止啜泣，直勾勾地看着徐舟行。
“也好。”徐舟行扶着丁言走到电梯前。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丁言的声音不同于先前的清亮，反而有些沉浑：“徐先生，我们应该坐那边的电梯呢？”
徐舟行一愣，之前那个护士说什么什么点的时候，他并没有听懂也没来得及问旁人。
他便道：“姑娘来罢，贫道初来乍到，不知该如何操纵此神物。”
丁言无声上前，按亮了左边电梯的下行键。
电梯显示屏上鲜红的数字缓慢跳动着，当数字变化为“4”时，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敞开，出现的却不是先前的电梯厢，而是一片漆黑的电梯井道。
“呀，我忘了，现在是这部电梯的清洁时间呢。”
伴随着身后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一股阴冷湿寒的气息也贴上了徐舟行颈侧。
徐舟行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丁言”根本不是先前好心的女孩！
但已经迟了，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后，用力将他推了出去。
急速下落带来的风声在耳旁呼号，徐舟行没感到一丝惊慌，只是一向温和的面容此时却冷若冰霜。
伴随着一声巨响，徐舟行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尚停在一楼的电梯厢顶。
“不知悔改。”
他毫发无伤，躺在厢顶上轻轻地说道。
底下的电梯厢又传来护士刺耳的尖叫：
“不听话的病人！使用清洁时间的电梯、发出噪音影响其他病人作息！该罚、该罚——”
在抓狂的护士砸穿厢顶的刹那，徐舟行腾起转身，避开了护士劈来的砍刀。
他指尖凝起银辉，落地时直戳护士眉心。
一簇火焰瞬间自他所点处燃起，迅速吞噬了面目狰狞的护士。
护士尖声哀号，本就纤长的脖颈伸成原先两倍的长度，带着头四处乱抡，“梆梆梆”地砸在厢壁上。
待哀嚎渐渐微弱，徐舟行走出电梯厢，面对着一走廊对他流着口水的“病人”们，手中再次握住了白辰剑。
他横剑架于身前，周身银辉萦绕，神色肃穆，因剑气强势，束发玉冠竟碎裂掉落，一头及腰墨发披散，和白色内袍一同向后飞扬。
本就俊美的脸被光辉映照，再加上此时他那庄严的神情，仪态竟如神祇一般。
他缓缓开口，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顾及丁姑娘叮咛，贫道本不欲出手镇压，奈何尔等……一再叨扰，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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