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见相中的缘分
湖边的风大，在温暖的阳光底下也能感受到凉意。
白筠将吹乱的碎发绕到耳后，抬头看向湖对岸的阁楼，隐约能听见吵闹和破碎声。
不知道妖月理解的说清楚是什么意思，居然还带人打上门了。
公良祁的耳力比白筠的好，已经听清楚了那楼里杂乱的声音，还有难听的哭声。
他随意扯过白筠的后衣领，一跃而过便将身形与气息隐匿在阁楼的角落里。
身为殿主自然不能干出听下属墙角的事情，但能够听了不被发现，又是另说了。何况殿中好奇两位阁主故事的人已经把前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从后头偷摸而来也不奇怪。
她思虑匆匆一过，抓着一条横梁，将注意力都放在喧闹的屋内，没看见身后拦着的手臂。
妖月本意是要好好与赵原西说清楚，但不知道万倚殿中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她喜欢上暗器阁阁主赵原西，且不顾赵原西的意愿对其纠缠，还将万香阁制作的情香用在赵原西身上，她顿时气愤不已。
这事忍忍澄清了也便作罢，但暗器阁来了个貌美的小丫头称作是赵原西的暖床婢子，跪在万香阁外头求她放过赵原西。
万香阁的人赶不走她，又担心确实是自家阁主理亏，只能冷脸忍受殿内人的指指点点。
妖月刚从外头回来，就见到了这场面，瞬间怒从心起。
赵原西最近一直在殿中，竟纵容婢女来此如此颠倒黑白，还说什么喜欢，分明是憎恶她才对。
她瞧着自己阁内的人忍气吞声，当即一挥手，“走，我们找赵阁主讨教讨教，看看我是如何喜欢他了！”
万香阁的人一听妖月的语气便知是自家阁主有理，纷纷跟上去暗器阁。
看热闹的人也成群结队跟着去了。
那小婢女见此，心中开始恐慌起来，她说的那些皆是捏造。
赵阁主风度翩翩，她心悦之。但她见赵阁主最近总是往万香阁送礼物，便想在众人面前诋毁妖月。
等阁主出关，妖月名声已毁。后面会如何她没有想过,做出这些事也只是头脑一热。
如今万香阁门前已经没什么人了，她不敢回暗器阁，扭头向外跑去。
守殿人见她神色慌张，硬生生扣住了她。
那头妖月一众人已经入了暗器阁的前厅，一路到内厅，暗器阁的能人都聚在造器房内，其余的人未能拦住这些来势汹汹的人。
而气不过的自家阁主被诋毁的人便一路砸进去，闹得声势浩大。
赵原西正在与几个人商量刚刚修改过的图纸，一面指出性能的不足，一面吩咐其中的一个女子往图纸上的武器添加一些精美的花纹。
还没改到最满意，门口的人匆匆来报：“阁主，不好啦！万香阁的人砸进来了！”
现在赵原西对万香阁这几个字格外敏感，立刻抬起头，“妖月来了？”
“…是，是的。”
“你们先等着。”说完赵原西丢下一屋子正在讨论的人离开。
赵原西出去时，暗器阁的一个学徒正在好言相劝，“月阁主，您高抬贵手，听咱们阁主来给您解释！”
“行了。”妖月看见赵原西出来，便让他们停手。
“赵阁主什么意思？可否给个解释。”
赵原西一个眼神，学徒赶紧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他听着眼神逐渐沉下来，冷声发问：“那个婢子呢？”
众人都说赵阁主温和好说话，此刻见他冷脸，都暗暗道那婢子活不长。而且若那婢子说的是真，月阁主和赵阁主怎会如此生气。
左瞧右看，也没找到那个婢子在何处。
一个瘦弱男子从人群里挤出来，道：“阁主，属下抓到一个慌慌张张想要出殿的女子……”
“带上来。”
婢子此刻顺着那人跪倒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赵原西安抚妖月坐下，才看向那个婢子。还没等问话，那婢子便痛哭起来，磕着头向赵原西认错。
白筠来的时候，便正是这一幕。
“阁主，我错了…求求您看在我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婢子见赵原西无动于衷，显然没有为她心软，便又赶紧朝着妖月磕头，“月阁主，是我一心想着阁主，鬼迷心窍，见不得阁主对您好才编排了那些，求求您原谅我……”
妖月没搭理，那股被冤枉的气消了，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喝起来。
众人知晓真相，目光流连在赵原西和妖月之间，十分好奇会如何处置这婢子。
“既然爱胡说，便拔了她的舌头送到万香阁的地牢里去。”
万香阁的地牢都是关押犯错的人，那些人通常会成为试毒的人。
阁里上前两人将这个痛哭不止的婢子拖下去，看热闹的人也顺势都散去。学徒有眼色的遣散室内的仆人出去。
此时房梁上的白筠动了动麻了的脚，轻轻点了下公良祁的手臂，道：“公子，我麻了。”
戏已经结束，之后的话也不适合再听下去。
公良祁发出一声短暂的声音，她还没辨别清是不是笑声，两人就已经落在了湖岸。
她厚脸皮的拉着公良祁没放，默默等着那阵麻意过去。
屋内赵原西挑了离妖月近的一处坐下，“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
“咱们俩认识多久了？”
他不解，但还是回答：“十年了。”
妖月撑着头轻飘飘的看向他，“是啊，十年之久。你怎么突然就喜欢上我了？”
赵原西见妖月目光淡然，心中颇为难受。
“喜欢就喜欢了，哪里有那么多缘由。”
“若是因为在墨玉城救了你，那大可不必。”妖月叹了口气，道：“既然一起出去办事，自然没有扔下你的道理。且对我来说你与凌夜、沉星也并无不同。”
“你……”赵原西的话哽在喉咙里，怕再说出时溢出丢人的哭腔。
“行了，你不缺女子喜欢，只是我不喜欢而已，别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赵原西低着头，道：“行吧，我不会烦你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赵原西问她：“以后呢？我还有没有机会？”
妖月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身淡然却唯独对她笑意相迎的神医，不觉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不喜欢。”她突然笑起来，“我大概，会相信一眼相中的缘分。”
“明白了。”
赵原西坐姿随意，似是释然了，“既然说明白了，你回去吧。”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妖月白了她一眼,缓缓起身。
赵原西闭着眼,恢复了以前的模样,“那不然呢？你赶紧走了，我回屋里哭一场。”
“行，今日过后，咱们还是好伙伴。”
这件事来得突然，众人刚刚开始观察讨论两个阁主之间的关系，两人便玩笑打闹如往常一般，丝毫看不出想象中的男女之情。
下午时分凌夜回来了，还抓回来了那个老乞丐。
白筠看着那张既恶心又熟悉的脸，冷笑着问：“查清楚了？”
凌夜抱拳，神色严肃，“殿主，这人名义上收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实际那些人的家产皆落入他的手中。他将那些老年人接来慢慢折磨致死，而那些孩子被，被……”
“好了，不必说了。”
白筠打断他，一脚踢在老乞丐的心窝子上，“失踪的人呢？背后之人是谁？”
老乞丐痛苦的捂住心口，颤颤巍巍想爬到白筠的脚边，又被凌夜一脚踢远。
他再受一脚，急忙忍着痛规规矩矩的跪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被逼的，那个女子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跟她合作，小人不敢反抗……”
“那个女子什么模样？”
“长得漂亮…她，她还会飞，无声无息的从窗外就进来了！”
白筠沉思后，冷声说道：“杀了。”
凌夜领命，将挣扎嚎叫的乞丐拖了出去。
果然是那些人干的，估计失踪的人都已经成为了半妖魔。
她一路思索，推门去了公良祁的房里将事情说了。
——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秋夜的风格外凉，树叶落了一地，被风猛然卷起又再次落下。
白筠站在窗前吹了许久，沉静的眸子在月亮移了很远之后终于泛起波澜。
她关了窗，从枕头下的盒子里拿出龟甲与铜板。
那根流光的黑羽正静静躺在盒底，她多看了一眼，将盒子盖上。
桌子上的茶具已经被清空，她闭着眼朝手中的龟甲注入内力，口中念着生涩的文字。随后手指松开，铜板和龟甲散落在桌面。
她心口一痛，勉强睁眼分析目前的局面。
龟甲向南，确实沿海一带有难。铜板成对立，两方势力醒目。铜板的排列形成一条弯曲的路线，从都城为始，一路南下直达东部沿海。
她闭着眼将铜板捏在手中摩挲，感受内力在手中游走，脑海中似乎得到了上天的启示，那个东部沿海的村落，叫——上灵村。
继续探索，她发现上灵村的人脸上黑纹蔓延，死气沉沉。她听见了孩童得啼哭与妇女的惨叫，令人遍体生寒。
一道阴寒的目光突然与她撞上，那双眸子居然有些眼熟。
还来不及辨认，那人陡然消失，取代的是强大的一掌，断绝了她的窥探。而她耗尽力气，不仅受伤，还得到了天道的惩罚。
她猛地睁开眼，手上的铜板散落一地，手掌紧紧握住桌子的边沿才没有摔到地上。
这一次，比她小时候偷偷算卦那次伤得严重许多。如今竟是连手都抬不起来，心口痛得喘不过气来，眼前得景象逐渐模糊，而她瞬间就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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