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游湖
“我近日心中苦闷,实在找不到人倾诉…”张水秋看着她,想要全盘托出。
转念一想又犹豫起来,毕竟也才刚刚认识而已。
晴晴看出了她的难以言喻,从袖中取出一张绣着天空的帕子给她瞧,“你不想说,便不说。世人皆有烦扰,我们往这个方向不行,瞧着这个事情难受,不如换一种想法。这世间广阔无边,天空任鸟飞翔,我们自然也可以找到一片安详快乐,适合自己当前境况的地方。”
她的声音轻柔,似泠泠的泉水轻轻击打在她的心上。
“是,你说的有理。”张水秋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目光变得悠远。
世间之广,不该只陷于如此心境。若是真的害怕,往后便自己活完后半生就好,不必有心去争做宠妃。
她得了开解,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多谢你。我可以叫你晴晴吗?”
“自然可以!”晴晴坐姿仪态皆是上承,此刻因为激动身体前倾了一瞬,随后恢复规矩的姿态。
“白玉殿的另一位桃妃前不久搬去长藤殿了,我独自一人也颇为孤单,你若愿意同我做朋友,自是求之不得。”
“桃妃?与妙妃同一个府里出来的那位?”
她虽每日思虑过甚,却也从婢女口中听了些近日的事。
“你如此颜姿,若是得了陛下的眼…”
“不可说!”晴晴语气急切,阻了她的话。
“我无奈进宫而已,只求安度往后日子,不想惹事,也不想去争。”
张水秋笑了笑,道:“你倒是与玉妃是同样的心思,她也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不想争。”
晴晴笑了,将帕子递给她,“送与你,想开了比什么都好。”
“好,感谢。”她珍重的接过帕子。
天色渐晚,两人相互道别。
婢女扶着张水秋回殿,面上也染了喜色,“娘娘,你看起来开心许多!”
“嗯,想通了。”
她被那一幕惊吓到,纠结于想要接近陛下,又害怕陛下,反复矛盾。
如今她过好自己就好,虽然那一幕她偶尔还会想起或是出现在她的梦中,但只要想着自己不会走到那一步,便不会时刻陷入恐惧之中。
——
林玉然得了计划,却有非常困难而关键的一环。
于是写了一封家书,托宫中送信的太监送至林府。
“父亲,如今妙妃盛宠,女儿有一场戏献于陛下,还望父亲帮助,后日午后陛下若是前往游湖最好。”
林路真看完,摸着自己的胡子想起陛下独宠国师一人,心中为女儿着急。
他不想时时看丞相脸色办事,若女儿在宫中获宠,就能提高他的地位。
陛下心思难测,如今还需要丞相帮忙。
他换了身衣裳,提上准备的厚礼前去拜访。
林路真为丞相办事,也时常去府上议事,守门的仆人见他来了,连忙开门让人引他进去。
刚入前厅,一道黑影从帘后消失,林路真看得真切,不知丞相府中何时有这样的高手。
但有些事丞相隐瞒,他自是没资格问。
“丞相大人。”林路真抱拳弯腰,十分恭敬。
“有何事?”
丞相坐在主位,命人上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小女所托。后日午后,还望丞相请陛下去湖上游玩一番,下官来请丞相大人帮忙,也是想着陛下只会给丞相大人面子,…也只听丞相大人的话。”
林路真将礼品放在桌上,恭维说道。
丞相最爱听这些,当即大笑起来,“也是。”
他看了桌上的珠宝玉石不少,假意犹豫的点了头。最近需要大量钱财,确实不能拒绝。
第二日早晨,太阳初升时带着微微暖意,照耀了整个大地。
丞相洗漱换装,取了入宫令牌踏上马车。
宫门处检查潦草,恭敬的送他入内。
公良祁起床用过早饭,第一次有了兴致提笔写字。白筠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偶尔磨两下墨。
“陛下,您的字真好看!气势磅礴,如凤飞龙腾于九天,令人不敢亵渎!”
“闭嘴。”公良祁被她吵的脑袋疼。
“哦好。”她紧抿着嘴,做了个拉住的动作。
公良祁写了一张纸,随意丢在一旁。
提笔时顿住,多看了她一眼。随即跃然纸上的是此时的她,撑着脸偏头看着,姿势随意,确实没有宫中妃子该有的礼仪。
只不过几笔,她的轮廓便被勾画出来,她坐着不敢动,心中生出一抹悸动。
外头陡然响起敲门声,马总管低头快步进来。
先是偷偷打量了两人的相处情况,看见陛下居然在为妙妃娘娘画画,心中激动尖叫,面上却不改色。
他跪下,沉了声音道:“陛下,殿外丞相求见。”
公良祁停下准备画五官的手,放了笔。
正好他不知如何下手,丞相这次倒来的是时候。
“让他进来。”他冷声吩咐,在马总管转身离去时随意施了个法,除去衣袖上的一点墨渍。
丞相步步稳健,朝他们行了个简单的礼便站直了身子,与公良祁嘘寒问暖起来。
“陛下近日可还好?”
“嗯。”他懒得多答。
大抵是丞相的出现让他情绪受了影响,他随手倒了两杯茶,顿了一瞬,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白筠。
她受宠若惊,连忙跪下道:“多谢陛下。”
公良祁看懂了,露出一点笑意来。
小国师居然还会讽刺人。
她堂堂一个宠妃得了陛下的一杯茶还跪下谢恩,你不过是个来禀事的丞相,便以为自己可以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怕是在想法设法找死!
丞相先是因陛下的笑震惊,后来看懂了这国师的意思,心中生气。
他的目光流连于白筠身上,脑海中想象她承欢时的模样,更是采用了各种“特殊手段”在心中将她惩罚了无数遍。
白筠嫌他的目光恶心,就先退了出去。
公良祁压着跳动的眉,杀意渐生,“说事。”
丞相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又连忙将事说了,“府中军师夜观天象,明日天气和朗,宫中湖上浮萍如原,臣便想着邀陛下明日午后游湖。”
“嗯。”他知道游湖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不过最近没人生事,他手痒了。
待丞相离去,白筠才从小桃那里回来。
如今小桃为她吸引火力每日都会遭各种罪,她便去慰问了一番。
“去哪了?”公良祁动了动衣袖,将她身上的脂粉味挥去。
“去桃妃那了,她最近身体不适。”
白筠端起桌上那杯还未喝的茶抿了一口,虽然冷了,但好歹是公良祁亲手倒的。
他撑着额想了会儿,似乎不认识,便没再问。
“明日去游湖。”
“丞相邀您游湖?”
“嗯。”
白筠啧了声,“丞相能有什么好心思呢?他不过是又有新的计划了。”
“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宫调查孟山和临海村庄?”
“过几日去村庄,孟山让袁天泽查。”
“袁将军能查出来吗?”她皱着眉,担心他去查遇到妖魔。
“他并没有无用到那个地步。”
公良祁突然凑近了些看着她,道:“他不哭,且胆子比你大。”
“呵呵,呵呵…陛下真会说话。”
他离远了些,捂住突然奇怪的心脏,疑惑不已。
“陛下怎么了?”白筠上前,怕他又到变身的时候了。
“无事。”
他放下手,去榻上躺着闭上了眼。
·
不知道是否真的夜观天象,但这日的确是个惠风和朗的好天气。
白筠在外披了一层薄薄的披风,怕被湖风吹得着凉。
刚行至湖边,她就被公良祁提着领子上了一条船。
…
宠妃的名号也不知道在这一提后能不能除掉。
然而她低估了宫中大把还未与公良祁说过一句话的女人们。
她们思想奇特,角度清奇。
于是宫中很快传遍了她陪陛下浪漫游湖的消息。
“陛下连马总管都没带,就只带了妙妃一起!”
“陛下不忍心妙妃步行,带着她直接跃上了船!”
“哎呀真羡慕妙妃!”
“陛下提她的那一下好温柔!”
???
寂寞的女人真可怕。
说实在的,游湖不过是换了个风大的地方喝茶吃水果点心而已。
她拢了拢披风,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
从湖这头去往另一头不过需要半个时辰,丞相带着林路真一起,说着没用的话题,还兼职了船夫。
白筠听得无聊,手肘搭在膝上撑着下巴都快睡着了。
公良祁偶尔会瞧她一眼,看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观察了一会儿,道:“坐到我后面来。”
船不是很大,丞相与林路真坐在一个角角,白筠也自己找了个靠近船边的地方坐着玩水。
公良祁那块地方宽阔,还可容纳四五人。
如今他一出声,还在说废话的两人停下,都看向白筠。
她被惊醒,四处看了看才知道是和自己说话,便听话的搬了凳子坐到他后面去。
“坐近点。”
白筠往前挪了挪,那本来隔了一个人的空位也没了,两人离得很近。她垂头撑着脸,隔绝了那两人的目光。
没一会儿,睡意再次袭来,她的头缓慢的点着,就点到了公良祁的背上。找到了支撑点后,她睡得更香。
而他的背却陡然僵住,心中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烈。
察觉到身后的国师睡得很香,他用眼神让聒噪的两人噤了声,自己也不敢动一下。
他心中思索这种奇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让他淡了杀意,为她忍耐,甚至觉得世界都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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