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国师，你话太多
霍曼曼耳边似炸开了什么，只能听见嗡嗡的声响。
“淮亭哥哥…”
她愣了愣，放下手捏住衣摆，歪头冲他笑，就像往常一样，“你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
李淮亭不看她，目光停在杯中的那一片茶叶上。茶叶本是浮在水面，此刻却缓缓下沉。
“曼曼，我虽为城主府长子，却无法获得继承权。为了这个位置，我得娶知府家里的小姐。你家帮不了我，曼曼。”
“你喜欢她吗？”霍曼曼语气平静，但问出的每一个字就像刀子一样划着她的心脏。
“我要娶她，曼曼。”
霍曼曼见他神情冷漠，怕下一刻自己便显露心声输在这里。
她从小被爹爹捧着长大，怎么可以为一个外人要死要活。
“那，祝你岁岁常欢愉。”
她说完转头掩饰掉下的那一滴眼泪，“赵原西怎么还不回来！算了，我寻他去。淮亭哥哥，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好，保重身体。”
霍曼曼不敢回头，忍着心中的那股酸涩的痛感推门出去，一关门就瞬间瘫倒在婢女怀中。
她握住婢女的手，隐忍道：“别出声，回去。”
等上了马车，赵原西已经坐在里面等着。
瞧见她已经泣不成声，倒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了。”
“原来，不管我是不是身体无恙，他都不喜欢。他要解除婚约，要娶别人了…”
霍曼曼将脸埋在手帕里，声音颤抖。
他听如此，便不再开口。
这样的事他没法帮忙。
婢女左右各坐一个扶她，眼中急切又心疼。
“小姐，您别哭坏了眼。”
“是啊。李少爷，不，李大恶人不值！小姐别为他难受。”
“小姐，你何不瞧瞧赵公子，多好的人！”
另一个跟着点头，又小心道：“我们都还以为小姐喜欢赵公子呢！与李少爷解除婚约不过早晚的事。”
赵原西掀着车帘的手一抖，帘子便关上了。
这怎么还扯到他身上了。
他连忙去看霍曼曼，没成想与她红彤彤的眼睛对上。
她还带着浓重的哭腔，语气愤懑，“对，他要娶人，我还能嫁人呢！赵原西，我要与你成婚！”
“你害不害臊！”赵原西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语气不善，“你可知道我的事啊，别一时气话。”
霍曼曼又低头哭，自言自语起来，“你们不娶，有的是人要！我回去就让爹爹去退婚，是我不要他！”
这一路伴随着她的哭声，赵原西被吵的头疼，一回去就将她送到了霍宽那里。
霍宽见她红肿的眼睛，瞬间让各个正在议事的掌柜回去，“这是怎么了？”
他小心碰了碰她的脸，满眼心疼。
“爹爹，我不想嫁给李淮亭了，我要退婚！”
“他欺负你了？”霍宽脸色沉了，但心中又怀疑，那孩子也算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如此？
“他想娶知府家的女子。我，我也不想嫁给他，如今他居然先提了此事，我们何不就散了。”
“当真要解除婚约？”
“嗯！”
霍宽只觉得她哭是被李淮亭先提出此事气的，也认为她喜欢赵原西，便答应下来。
这事顺利的，突然就结束了。
她回到房中，才恍然觉得如梦一般。
心中空荡荡的泛疼。
她从小身体不好，对李淮亭深觉愧疚，也曾想过解除婚约免得拖累。
可一旦喜欢了，就舍不得放手。如今以为所有的事都会朝美好的方向去，结局居然成了这样。
“明日去南郊吧。”
逃离这里，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她才能袒露真正的自己。
“是，小姐。”
婢女瞧着她的状态较那会儿好了，便去为她收拾行装。
南郊有一片原野，常年为绿，花开不败，只是常人无法寻至。
几年前，她机缘巧合遇见来城中采买的奉南神医，病情得以好转。
方便治疗，她偶尔也去南郊居住几日。
赵原西听她要去南郊，就告辞出府与白筠汇合。
小任同白筠相处两日，性子不像之前那么怕人，笑容也多了。
她无事便教他认字，读书，画画。
公良祁大多在自己房中，偶尔也会化为一道黑影在夜间出门。
白筠瞧见了也当做不知道。
偶然听说知府家的那个外甥死了，脸色青紫，一看才知是被人打了一掌。
可凶手没留下一点痕迹。
白筠暗道了句恶人有恶报，便将此事忘了。
太阳渐渐隐在山后，家家户户趁着日落凉风出来采买，也有外乡人上街游玩。
白筠给小任送完饭，就来陪公良祁用饭。
这人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她陪小任用饭后，他便没再吃饭。每餐原封不动的端出来，就只将糖葫芦吃了。
她怕他哪天饿死了。
她叹气，先哄着小任乖乖的自己用饭，又似哄孩子一样来对付公良祁。
只要她主动夹了，他还能吃几口。
“公子，今早妖月来过，她去查了一番，说是卖修仙秘籍的是个遮面的男人，不过从披风中露出一缕头发，应该挺年轻。”
白筠吞下一口水，接着道：“难道是那人的手下吗？”
她见公良祁并未表现出不耐，就将查到的事都说了，“拍卖的负责人与卖秘籍的人并不是一道的，那秘籍是从知府那里转入的。”
“知府与那人一伙的？”
“到时候就知道了。”
公良祁语气淡淡，抬眼看她。
白筠笑了笑，觉得他最近除了吃饭不乖，其他时候还挺有耐心的。
也没有动不动就想杀人。
两人正沉默，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有位赵公子来寻一个叫墨清的姑娘，我听描述倒与白姑娘相似，不知是否相识？”
“多谢，是相识的人。”
她撇了眉，大意了。
不过身份她本就不打算一直瞒着，也就释怀了。
白筠看公良祁的表情还正常，便道：“公子，我去见个人？”
“你救的那人？”
“对。”
他点头，偏头撑着下巴看她。
目光不含杀意的平静。
白筠躲过这样奇怪的眼神连忙出去。
赵原西等在门外，从开门的缝隙与公良祁对视。
一个打量，一个冷漠阴沉。
门关上，隔绝了两道目光。赵原西才看向白筠。
“哎呦，墨清姑娘原来如此貌美！”
他突然一顿。
“嚯！这不是传闻中的妙怀大师嘛！”赵原西仔细看她的脸，笑道：“这次万倚楼倒是捡了个便宜。”
“跟我来。”
白筠白他一眼，率先去了小任的房间。
他展开折扇，也跟上。
走时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楼主，里头那位什么来头？”
他凑近，用折扇挡住，悄悄问她。
“你觉得呢？”
“我大概能猜到。”
“嗯，进去再说。”
两人心照不宣。
房内，小任正在看一本画册。见白筠来，瞬间满脸笑容。
一转又看见赵原西站在后头冲他笑，吓得缩了缩。
“我这是恶魔的笑容吗？”赵原西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高兴。
白筠走到小任身边牵住他的手蹲下，“别怕，他是好人，为我办事的。我明日有事，让他陪你玩。”
“好。姐姐，我会听话的。”
小任手指轻轻回握白筠的手，笑了笑。
“敢情我来就是照顾小孩的？”
“嗯，不然？”
“行，反正就是玩嘛。”赵原西啪的一声闭了折扇，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
白筠让小任自己去看画册，才坐下与他说正事，“这次的事不简单，你去也帮不上忙。”
“这话伤人了啊。”
“可能，整个万倚楼都对付不了。我也是个拖油瓶来的。”
白筠朝他耸肩，自嘲的语气逗得他直笑。
“行了。”
白筠敲了敲桌子，道：“妖月查过了，霍宽与傀儡无关，秘籍是知府塞进来的。”
赵原西将折扇放在桌上，问她：“妖月无事吧？”
“被一个大夫救了，如今已经回楼里了。”
赵原西瞧着外头的天暗了，对面的树在黑夜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那些傀儡是蛊术吗？”
“不是。”白筠的表情沉重了些。
“那，是什么？”
“是妖血和魔气养出来的怪物。”
赵原西猛的看向她，“这世间真有妖魔？”
“有。”
不仅有妖魔，还有异世界的普通人。
白筠沉默的喝了口水，“我们不一定会输，但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好。”
他答。
很奇怪，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本该是人们口中所谓的红颜，可此刻他只能感觉到信任。
信任她，才能胜利。
——
上次追狼时公良祁突然暴动，身上生出羽毛，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白筠割了手指挤了一小瓶血。
趁着送饭，便将小瓶子也带去了。
“公子，用饭了。”她用脚敲门，得来了里头的一声应答。
听起来不大高兴，声音嘶哑低沉。
她疑惑的推门进去，将食物一一摆好。
“公子今日心情不佳？”
“倒是没你们昨日开心。”
他略略抬眸，只一瞬，又耷拉了眼皮。
昨日来的那人笑声太大，吵得他心情不好。
“什么？”
白筠有些懵，没听懂他的意思。
“没糖葫芦？”
她不再想刚那句话，道：“糖葫芦日日吃对身体不好，公子还是多吃饭。”
公良祁没发脾气，只是沉默的等她给他夹菜。
“公子，这瓶血晚上您带好。”
“嗯。”
公良祁吃了几口，在白筠怕他饿死了的眼神中又多吃了两口，才停下筷子。
她满意的笑了笑，道：“昨日那人也是为我办事的，倒是不太熟。”
公良祁：“哦。”
“公子，虽然您很厉害，但还是要保重自己。”
公良祁：“嗯。”
“公子不再多吃两口吗？”
“国师，你的话太多了。”
公良祁揉了揉额，转身回床上躺着。
她偷偷笑，收了盘子出去。
“公子，晚上带上我哦。”
“小国师，闭嘴。”
“是。”
随后，他闭眼听见了关门声，嘴角莫名牵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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