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那是我第一个师父
白榆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就算不断恢复，也只能勉强当作灵力盾护住自己的身体，减轻魔族的伤害。
此刻她的身上、经脉、丹田，无一处不是撕裂般的疼痛。
小狐狸挡在她的身前，将刚刚它救下来的宵行甩给了白榆，急得嗷嗷直叫，它的身上也已经有许多处伤口，毛被血污沾粘着，灰头土脸的。
白榆勉强拎住了魔气入体无法动用灵力的宵行，空出来的手不断颤抖，连刀都拿不住了，只能先渡一小簇的丹火给了宵行，利用身法不停躲闪着伤害。
危急关头，姚家老祖和北珵赶来，一人挡住了对他们的攻势，另一个人站在了白榆面前，眼中闪着灼灼的光。
“孩子，你现在不能死，我送你出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这些活够了的老头儿来办。”
北珵是修真界的阵法大师，也是秀水镇这个大阵的创造者，他在秀水镇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现，但也是看着白榆长大的人之一。
身为阵法的创造者，自然知道如何放白榆出去。
“北叔，不可以。”白榆已经知道北珵要做什么了，她摇着头，“不行，求你了北叔，不要死守，还有办法的，大家都到了。”
北珵近乎强制地拽着白榆的胳膊，“小子，北叔知道你倔，但大局为重，我们必须得保住你。”
他抬手，强行砍在了白榆的脖颈之上，徒手用灵力和血画出了一个反复的阵纹，接着将抱着宵行的白榆，直接扔进了成型的法阵之中，双手操控着法阵，融入大阵之内。
不过须臾之间，白榆和宵行已经到了阵法之外。
一直盯着白榆的姚易飞奔着接住了栽倒在地的白榆，“快！医修呢！快救人！”
医修冲了上来，在不断震荡的大阵旁边，用颤抖的手搭上了白榆的手腕。
“经脉和丹田严重透支，五脏六腑全部破损，肋骨断了三根，腿骨轻微骨裂，体内还有魔气，但是有丹火在化解，虽然伤得重，但是靠着她的自我修复力，再服用九转内回丹和断续丹，短时间也能恢复到可以战斗的状态。”
姚易听完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了旁边的红衣男子，“还有他，给他也看一下吧。”
姒锦此刻也赶到了秀水镇外，”九转内回丹？我有。”
她不假思索地取了出来，塞进了白榆的口中，还不忘问医修白榆多久能醒。
姚易是知道姒锦之前在神殿针对过白榆的，见她这般一时有些发愣。
姒锦察觉到了姚易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干嘛？我救她不过是为了修真界。”
姚易听完差点笑起来，但目光落到大阵之内，心中又无比沉重，只是冲她点点头，又低下头来按照医修的吩咐唤醒了白榆。
白榆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了阵内。
“这是断续丹，你好几处骨头断了，赶紧服下，好得快。”姚易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见白榆服下丹药，继续道，“他们送你出来是对的，别忘了，我们还要封印界门。”
白榆点点头，此刻她的经脉和丹田都火辣辣的痛，更不提还有五脏六腑破裂的疼痛和断骨之痛。
丹药服下之后她立马开始调动灵力化解药力，只求赶紧恢复。
宵行的情况看似严重，但却比白榆好一些，魔气入体之后他就不再动用灵力，强行封脉，靠着小狐狸掩护，找到了白榆。
白榆已经在第一时间渡给了他丹火，他只需要将丹火慢慢用灵力推移到魔气之处，让丹火去吞噬魔气就好。
不远处的赢成忽然哀嚎一声，“老祖！”
几人被他凄厉地呼唤一惊，回头时就看见赢成跪倒在地，双拳紧握，浑身颤抖。
赢晖不敌真魔，被撕成了碎片。
周遭的气氛一时凝滞下来，白榆咬紧牙关，继续化解着药力，强迫自己不去想里头的那些长辈。
时间似乎很长，又很短。
忽然阵中一声大吼，“狗日的魔族！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接着是碎肉噼里啪啦落到了大阵边缘的声音。
姒锦忽然身体一僵，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妫嬅绝望地捂住了双眼，泣不成声。
“这些该死的魔族，要怎么办啊，我们，要怎么办啊。”
“我们进去吧，我们进去吧，杀了这些魔族。”姞恩握紧了双拳，“现在我们不进去，都会后悔的！”
“白榆进去了！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了吗！”姚易深吸了一口气，“有我们牺牲的时候，但我们要让这个牺牲的价值最大化。“
他此刻出奇地平静下来，“大阵之外还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修士，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妖修他们还没到？”姞恩崩溃地转过身去，“难道只有人修要赴死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几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不敢再看阵中的场景，只是盯着还在化解药力的白榆。
“老祖说过，等里头情况可控了，我们就冲过去，封印。”
赢成深吸了一口气，“等妖族的大能来了，白榆恢复好，我们就进去吧。”
“施法不能被打断的。”姚易只觉得自己心神俱疲，“我们，必须稳妥。”
真魔太多了，他们从没见过那么多真魔。
天色渐渐泛出了诡异的血红之色，白榆睁开了眼睛，姚易敏锐地发现，她只是化开了药力，身上的断骨尚未好全。
“走吧，我感应到了海族来了。”她站起身来，“我们准备准备。”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金蛟和一只金尾鲛人出现在了大阵上方。
几个人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
白榆此刻呼吸之间还能感到肋骨的疼痛，但她毫不在意。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阵内响起，“白榆！”
白榆猛地奔向了大阵，灰布衫老头重重摔落在了大阵之上，面目狰狞，不断吐血，“洪……霸……天……”
“师父！师父！”白榆想要冲进去，却被旁边的姚易和赢成及时拉住。
“师父！！！”她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老头儿慢慢断了生机。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白榆绝望地瞪大眼睛，心中锐痛无比，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不可以啊师父。”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好像凝固了一般，如坠冰窟，后背至头皮爬满细细密密地针扎之感，胸口宛若无数刀片搅得她心脏稀碎。
她僵在原地，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
“那是我师父。”她轻声呢喃，“那是我第一个师父啊……那是我唯一一个，在不能修炼的时候就收我做徒弟的师父啊。”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陈飞白还被她送他的摧日鳞救下……
周围的人这才知道原来白榆的身法，居然真的师承陈飞白。
也知晓了为何白榆奋不顾身地进入大阵之内杀魔。
那里面除了她的姨母，还有她的师父。
白榆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你说，我们修炼到无相境，为什么还是救不了重要的人。”
六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拼命修到了无相境，却连自己的长辈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
姒锦已经泪如雨下，“为什么要在天下人和重要的人之间做选择呢。我们真的能救下整个修真界的人吗？”
没有人知道结果。
白榆缓缓抬头，一滴泪自她眼眶中滑落下来，下巴微颤。
她眼眸之中一片死寂黑沉，素来倔强的脸上带着陷入绝境的崩溃杀意。
【作者题外话】：人生总不能一帆风顺，但一定可以触底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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