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海市蜃景
拍卖会刚刚结束，一大一小两人就已经出了城门。
万通城小师妹似乎并不喜欢，那就带她去海边看看风景。
最近的海域离万通城也不远，两人坐在灵舟甲板之上，回望下面的人间。
漆黑的夜空之下，满城灯火宛若鎏金，远方的星宿闪着寂寞冷清的光。
白榆闭上眼睛，伸手想要抓住天上的星星。
一觉醒来，竟是已经到了近海的一个小镇。
小镇名唤莱风，时值秋季，正是海上捕捞的黄金季节。
此时月亮尚在天上，夜幕渐退，家家户户都点了灯，似乎像是在预备出海的东西。
白榆性子有些孤冷，平常不愿与人主动交流，与陌生人更是不爱说话，宵行便带她径直到了海边，等着日出。
天上还是一片湛蓝的浓墨，此处的沙滩并不齐整，甚至有些泥泞，白榆坐在巨石之上，看着海边起伏不定的小船。
宵行站在她身后，忽然那抱膝缩成一团的白衣少年，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她是孤月寒星，是独立于人间的孤岛，从不输出任何情感与内心。
就连他也很长时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管是外界的恶意还是赞扬，她都无动于衷。
天地一线之间，慢慢冒出了淡色的红晕。
“在想什么？”宵行问道。
白色的小小一团慢慢舒展开来，“什么都没想。”
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能感知到，那些世人眼里的极大苦难，师妹总是好像不放在心上一般。
可凭什么呢？
做错事情的人，就应该得到报应。
二人一时无话，静静看着看着那浅浅的一线晕霞破开沉沉海面。
霎时一片赤红渐染，世界藏着许多阴暗与污浊，但每日旭日照常生气，月光照旧普照大地，光芒依旧，人心依旧，都是这世界。
“我曾有个朋友，她最喜欢在海边等日出，在太阳尚未出来的时候她就会离开。”
“她和我说，她不喜的，是太阳挣脱束缚，便立刻灿烂起来，事实上，人挣脱了一线的束缚，历经苦难露出了头，就会像一棵竹笋一样，被人一锄头挖断，拿去剥皮吃肉，粉身碎骨。”
宵行不知道师妹为何会说这些，但听得白榆继续缓缓说道，“但我同她说，只要根在，总会再长出来的，只要长得够快，变成竹子，便没人会吃了"
一时，错愕、震撼、骄傲，诸多情绪一瞬间涌上了他的心里，宵行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妹，一如高山，沉静宽厚，凌云而立。
白榆转过身来，看着逐渐喧闹起来的人间。
她说的，是她还是仙君之时，唯一一个朋友。
如今那人苦尽甘来，偏生她却又被埋回土里。
“走吧，师兄带你去吃点东西。”宵行开始催促她。
白榆应了一声，“我不爱吃鱼，尤其是海里的。”
“那就吃虾和海贝和海鲜粥，吃饱为止。”
两人找了家小店，滚沸的海鲜粥刚刚上来，便听得外面一阵喧闹。
不少人也都跑出了小店，白榆在宵行的注视之下乖乖开始喝粥，就在这里，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喊叫。
“海市蜃楼出来了！海市蜃楼出来了！”
宵行给白榆夹菜的手一顿，看向了店外。
“蜃景不是夏日才常见吗？”白榆有些纳罕。
宵行同样觉得奇怪，索性撂了勺子，出去看了一眼。
远处影影绰绰能看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脱离海面，只是虚虚实实，仿佛幻像，又仿佛就在云端。
“龙宫。”白榆跟在后面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宫殿的建筑风格，一看就是海族最喜的风格。
那蜃楼影影绰绰埋在云间，似乎并不能触到的模样。却见那前头跃至空中的修士已消失在了那幻影之中。
“不是寻常的蜃景，是真的海市蜃楼，龙宫秘境。”宵行下了定论，转头看了一眼白榆，“想去吗？真正的龙宫秘境千年也难得一遇。”
白榆一哂，自己大概这辈子和龙格外有缘。
“师兄想去，那便去吧。”
宵行跃至空中，速度极快，白榆提速跟上，不多时竟真的来到了那幻境之前。
两人只觉一瞬之间似幻穿越了一个屏障一般，宵行落地之后四下看了一圈，摇摇头，“这不是特意布置的阵法，我看不出阵眼与布阵痕迹。”
“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闻，只是不可考证，”白榆抬眼打量着已然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各处几乎皆是宝石与黄金雕刻堆砌而成的建筑，几乎刺得人眼睛难以睁开。
宵行垂眸，唇角微扬，“海市蜃楼，或曰蛟蜃之气所为。还有一个传闻，我想你应该知道。”
白榆心领神会，“龙族贪好敛财，尤好黄金宝石。”
前方已有不少修士从各处黄金铸造的屋子里出来了，皆是空手而归，已都渐渐聚集到中心一宽广之所。
那处有一大型宫殿，朱墙黄瓦，雕梁画栋，与周围铸金建筑格格不入，气势古朴恢弘，正中一朱红大门紧闭。有人上前或叩门或推门，甚而用力挥掌，那门都未动分毫。
白榆二人亦走到了那人群当中，只侧立于一旁，并未轻举妄动。
不知何时那宫殿上空浮现了一只金龙幻影，口吐人言：“此番入我蜃景者共一百一十二人，待所有人都在这广场之中后，大殿将会开启，此中一切所获只要你能带出便为你所有，祝你们好运。”
周围人皆对望一番窃窃私语起来，从凤初至琴心、腾云修士皆有，修为再高的也就不多了，只有宵行并另两个晖阳境修士。
也是凑巧，秋日海边的小镇本就少有高阶修士前来。
而周边的也都是些低阶修士，海市蜃楼出现甚为随机，并无规律可循，若是存心要等反而等上一辈子也未可见，都是机缘巧合。
“不知道这殿内是何景象，听那意思跟你有命拿也没命回去一般。”
便有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见机行事，富贵险中求嘛，保住性命最要紧啦。”那人的朋友倒是心胸豁达。
但听得一声响，众人看去，那朱红大门缓缓开了，已有心急的从门缝中就冲了进去。
宵行和白榆对视一眼，也跟着大步走了进去。
只一迈入身后那朱红大门便不复存在，众人已置身一处金殿之内。
殿内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当中四个金龙绕柱，栩栩如生，连地砖都是黄金铺陈，煞是壮观。
四周墙壁各有一扇门，有人试探着推竟也未能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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