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羊出走，卓某倒贴

那天小羊的情绪很糟糕，早上恹恹的不肯跟着阿丑一起去吃苹果。

        阿丑还以为它夜里受了风，战战兢兢抱着羊羔去找鹤翁瞧病，结果发现小羊身强体壮，健壮如牛。

        阿丑更郁闷了，小羊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两只小苦瓜对着愁眉苦脸一上午，小羊羔才迟疑着开口。

        “阿丑，我可能不能生活在这里了。”

        “为什么，你要去哪？”阿丑很珍惜这个毛茸茸的朋友，跟小羊羔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感到丝毫负担，没有地位的差距没有面对旁人的那些卑微恭敬。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交换自己的心意，分享彼此的喜好。

        三年了，这是阿丑第一次拥有朋友，他不想和小羊分开。

        阿丑几乎立刻就要哭出来，咬着嘴唇憋闷了半晌。

        “是少主不准你住在这了嘛……我、我可以去求他的，他最近你对我很好，我就去求他给他弄……”

        “咩！”小羊羔厉声打断了丑奴的猜想，还好这张小羊羔的脸看不出心虚的表情，“不是的！”

        “是因为，呃我突然发现——我可以站在阳光下，你懂么？”

        “离开了羊羔的身体，我也可以在阳光下生存，只是不能脱离太长时间不然会逐渐虚弱。”

        小羊歪歪头：“这说明，我可能根本没有死咩。”

        丑奴抿着嘴，怪委屈的，水雾朦胧的眸子哀求地望着小羊。

        “会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啦。”小羊振奋地跺了跺脚，“这就说明我的身体还是活的，很有可能因为没有魂魄而陷入昏迷——只要回到身体里，我就能够复活啦。”

        丑奴被情绪激动的小羊羔带动得捏住拳头：“那……”

        小羊羔摆出一副沧桑的模样，把前蹄搭在丑奴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叮嘱，“所以，我要根据记忆里的方向去寻找自己的身体里。”

        丑奴：“呜……”

        “不过你放心！”小羊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我一找到身体，立刻就回来见你，到时候我就光明正大地把你从卓炎手里抢过去！”

        丑奴舍不得小羊羔，可他更不能阻挡人家的复活之路，心里有一万种委屈，到最后却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说话算话啊。”

        他软糯糯地要求对方，最后擦着眼泪借口给小羊准备一点盘缠溜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蹲在院子外的竹林下哭，被卓炎撞了个正着。

        了解了事情原委，卓炎不禁在心里夸奖小羊这次干得不错。

        再一看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阿丑，表现自己宽宏大量风骨天成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卓炎登时化身授业恩师，慈祥万分地摸着丑奴的头，一堆空口大道理的屁话脱口而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我爹毕生都在钻研炼器，小羊要去找自己的身体，这都是他们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

        “我们作为他们生命中重要的人，应该站在身后给他们最有力的支撑对不对？”

        阿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卓炎，有点怀疑人生。

        “少主？”

        “就像你和我啊，也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卓炎三句话就忍不住开始暴露本性，更别提阿丑用一双哭的红肿的可怜眼睛望着自己。

        阿丑：“是什么？”

        卓炎得意地咧开嘴笑道：“我啊命里注定了就该照顾你，而你，就应该安心地留在我身边。”

        阿丑嘴唇一抿。

        刚刚才消减下去的难过忽然都涌了上来。

        搞什么啊，这个善变的少主，前几天还对他横眉冷对，现在就摆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真的当他脑子坏掉了那么好骗么？

        “呜……”

        眼泪沿着脸颊的轮廓滴落，卓炎一下就慌了。

        他从前最喜欢把丑奴欺负哭，这家伙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漂亮，平日是纯净的蓝色，一旦哭起来周围就会泛起红色。看起来娇憨可爱，叫人忍不住更严厉地欺负他。

        到如今，卓炎才明白，喜欢一个人果然会喜他所喜，忧他所忧。

        阿丑一哭，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别、别哭了。”卓大少爷伶俐的口齿发达的四肢此刻都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喜欢的人伤心地哭起来，他只会磕磕巴巴重复这句话。

        笨兮兮地抬起手，还没等碰到对方，阿丑就狠狠把头转了过去，要不是他及时拉住这人就要像只兔子一样逃走了。

        “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跟阿丑信口开河。”

        卓炎老老实实检讨自己。

        “阿丑，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卓炎能成功活到这么大，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少年面孔绝对是最大的功臣。小时候就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逃避父亲的责罚，到了讨老婆的年级还能用这张脸骗取阿丑心软。

        丑奴回身，看见平日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微微垂着眼睛，时而小心地迅捷地瞥一眼自己。

        活像只犯了错被训斥的大狗。

        他当即就心软了——卓炎是他的救命恩公，他如今更是寄人篱下，哪里来的脸面竟然同主人家拿乔斗气？

        “少主不必如此。”丑奴轻声道，“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卓炎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用粗粝的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猜测着阿丑的心意，他提议说：“不过小羊要去找自己的身体，这对它来说是天大的事，我们不应该阻拦的。”

        【快点滚，滚远了最好。】卓炎阴暗地想，【最好路上遇见屠夫，直接抓了炖汤。】

        “那我们给他准备多一点盘缠好不好？”卓炎温声又道，“它一只羊上路一定很辛苦，多带些法器符箓，对安全也多些保障。”

        【悄悄塞两个招魂引鬼的法器，出了卓家大门就叫它五马分尸！】

        “真的吗？”阿丑兴奋极了，“还是少主想得周到。”

        阿丑十分激动。

        “那这些法器就算我借您的——我和小羊约好了，今年上元节无论它找没找到身体都会回来看我，到时候一定把法器都还给您。”

        卓炎：“……”

        【要是半路搞死它，上元节阿丑又该哭花脸了。】

        【看来还真要送点东西让该死的羊多活几天。】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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