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年夜饭

转眼就倒了农历的新年，冷若轩的心理问题虽然严重，但身体除了虚弱倒是问题不大，自然也不会留在医院里过年。

        新年的日子，一片欣欣向荣的和煦气氛，冷若轩和冷熙轩自然都要回冷宅过年。

        即便是年夜饭，让宅的气氛也依然冷淡，祖孙三代，四个人……仿佛是被硬凑在一起的一般，各有各的心事，桌子上几乎没有人开口，大家都只是机械的吃着饭，仿应付差事似的，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氛。

        冷若轩在这种气氛里，更加食不下咽，他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体情况，都瞒着大家，别的人无所谓，但是，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如果让他知道了，担心也好，或者是嫌他没用也罢，总归是有些刺激他的。

        因为不想再多事，冷若轩只能逼自己在桌子边坐着，无意识的搅动着饭菜，只是这样的感觉，将他逼得无路可退，只觉得时间每一分都难熬。

        冷熙轩也怀着心事，明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却分外的冷淡，丝毫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冷熙轩觉得这场年夜饭吃的荒唐可笑，而在这种时候，他分外的想念白依依，如果这顿饭有她在，他的心情会不会格外的不一样。

        有她，或许还会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这样的想象，让他觉得温暖，也更让他体会出现实的寒冷。

        而坐在另一侧的冷父从来情绪都很大起大落，父子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冷父不是在发火，就是在沉默以对，如今虽说坐到一起，过着团圆的佳节，但冷父依然没有什么话说。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谁也没有先开口出言打破这种气氛，冷老也许是经历了年前的这些动荡，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了小辈们的真心话。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年纪大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有些心酸，他这一生，其实过得也不轻松，尽管冷熙轩很出色，冷氏在他的手下光彩异常。

        但是这样惨淡的场景让他觉得分外有些凄凉，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一生的决策是不是都是错的……

        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不用勉强了，不愿意坐着吃的，都走吧！”

        三个人手中的饭菜都微微一动，冷父和冷熙轩还好，冷若轩握着饭碗的手却有些抖，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勉强自己做下去，面对着一桌子精致的饭菜，他只觉得恶心，再这样呆下去，一定会被爷爷察觉到什么。

        于是，他放下饭菜，强装着无事，说道：“那不好意思爷爷，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就先走了。”

        起身之后，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爷爷，新年快乐。”

        冷老一楞，而后才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直到冷若轩走远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连红包都没有准备，这个年过的真是……

        强忍着吃完了手里的饭，冷熙轩也觉得难熬，他之前和冷老闹得那样僵，本来气氛就有些尴尬，现在，见冷若轩走了，他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于是，也起身说道：“那爷爷，父亲，我也走了。”

        同样顿了顿，冷熙轩也开口说道：“新年快乐。”

        这句话，也没有特意指定说是对谁说的，冷父同样抬了抬头，看了冷熙轩一眼，没有说话，饭桌上只剩下了父子两个人。

        冷老看着冷父清淡的样子，又想起之前冷熙轩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办法释怀，犹豫了很久，他才开口对冷父说道：“当年的事情，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怪我？”

        尽管桌子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冷父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有些怔愣的看了冷老一眼，这才明白冷老指的是什么。

        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冷父陷入了沉思，怪？他当然是怪的。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更何况，如果要说过错，当初再没有人比自己错得更离谱。

        如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样娇纵的放任自己，也许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自己取一个安排好的女人，又怎么样呢？

        大家相安无事的过完一辈子，总好过这样孤单，漫长的过完一生，两个孩子也不至于……

        想到这里，冷父要了摇头，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呢？

        冷老也分不清楚，冷父现在的态度是敷衍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父亲，不好意思明说罢了，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提起的话题，冷父似乎也没有真的想要和自己讨论的意思，冷老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情。

        看了看手里的碗筷，也吃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我也上去了。”

        只是，在冷老转身的一刹那，他也犹豫了很久，开口说道：“对不起。”

        冷父身体一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强势了一辈子，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跟自己说对不起，虽然这句对不起迟到了很多年，已经无法再改变任何事情，却依然让他身心颤抖。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冷老也没有，直接转身离开了。

        吃完了这一顿年夜饭，冷父也没有想要上去休息，按照新年的传统，过年是要守岁的，尽管只剩他一个人，他还是有些固执的，想要遵循这个传统。

        他记得，他和他们的母亲，第一次过新年的时候，那个傻乎乎的姑娘颤悠悠的问自己，过年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守岁？

        她那时候还怀着孩子，而自己，那段时间刚好因为家里的压力，心情特别不好，连带着看她，也有些心气儿不顺，只觉得她罗嗦麻烦，什么守岁，这样老套的仪式还要遵守，简直笑死人了！

        那时候他全然忘记了，这个女孩一身孤勇嫁过来，只有她独自一个人该是多么的孤单害怕。他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很久，直到看见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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