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死亡

　　我的老爸，是个木讷老实的男人。

　　工作上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同事的聚会也不会去，在应酬上也十分沉默。他唯一的爱好似乎就只有拉着我看动画。

　　我的老妈与他相反，是个擅长社交，工作上也十分厉害的女人，长得也漂亮，上学的时候听说有过很多追求者。

　　我不奇怪他们两个是怎么坠入爱河的，也不奇怪他们两人会分开，更不奇怪他们会想要重婚，因为我知道爱就是这样捉摸不透的东西。

　　虽然那没能成功就是了。

　　只有我和老爸的那个家在老妈走后变得无比冷清。

　　老爸又因为加班的缘故时常不在家，大多时候都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一开始有点害怕，但习惯后也挺自在的。

　　但是那个时候在看到动画里兄弟姐妹齐聚热闹的场景的时候，我也会想他们两人怎么就没多给我生一个兄弟或是姐妹。

　　有一个兄弟或是姐妹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候的我完全不明白。

　　不过，在住在硬壳塔内养伤加上躲风头的这段时间，通过和白星的日益相处，我觉得我应该明白了有一个妹妹是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这个妹妹大了一点。

　　...

　　夜晚。

　　鱼人岛是靠着阳树夏娃传递的地上的阳光才拥有的白天，倘若地上的世界陷入黑夜的话，鱼人岛也会变成一片漆黑。

　　但是靠着各种特殊的海底植物以及地上的道具，鱼人岛就算是在夜晚也能拥有光亮，不会彻底黑掉。

　　喝的醉醺醺的戴肯到了家里正欲睡觉，但一看见墙上挂着的白星的照片便想起了伤心事。

　　那个白星公主，无论他怎么求爱都不肯回应，最后甚至躲进了硬壳塔里。

　　他可是持之不断的求爱了整整数年，那个白星怎么能这样对待！？

　　一想到这里戴肯是又想哭又生气，干脆接着酒兴，跑到自己专门为了白星准备的武器库里，开始向着硬壳塔投掷武器。

　　他是靶靶果实的能力者，只要是被他的手触碰到过的对象，他丢过去的东西都会自动追踪他触碰到的目标，无论天涯海角。

　　在恶心人上，这个能力或许可以称之为最强。

　　不过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只要洗手或是触碰到别人，锁定的目标就会消除或更改。

　　在白星小时候趁乱偷偷锁定了白星后，戴肯就没再洗过手。平时也一直戴着手套以防更改目标。

　　“吧呵呵呵呵！！白星！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爱的后果！吧呵呵呵呵！”

　　又笑又哭的戴肯疯狂地投掷着，看上去竟然还有些许可怜。

　　不过无论他投掷多少，白星也依然安稳地睡着觉，做着梦。

　　静音风域，因为戴肯这家伙的缘故，在硬壳塔的这段时间高兹已经将这一招练得熟练无比。

　　虽然无可奈何的还是有着少许抖动，但也不足以把白星吵醒。

　　就算是夜晚他也没有睡觉，在同时锻炼着果实能力与霸气。

　　一感知到戴肯投掷过来的武器高兹便立刻开启了静音风域。

　　高兹会一直维持到静音风域到戴肯不再投掷武器过来为止。以往的话，一般到此就结束了。

　　但今天高兹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戴肯。

　　等到戴肯发完疯，沉沉睡去后，高兹悄悄从塔里溜了出来。

　　夜晚的龙宫城的守备十分松懈，而且现在的高兹被黄猿踢了的那一脚造成的伤也逐渐接近痊愈了。

　　哪怕是被发现，他现在也有着可以瞬间逃跑的实力。

　　通过见闻色的感知，他一直飞到戴肯的住所。

　　看着睡梦中的戴肯，高兹坐在珊瑚椅子上，制造了一团又一团携带着凉意的冷风吹向戴肯。

　　睡着的戴肯先是打了个哆嗦，在吹来的风越来越多后抱着身子颤颤巍巍，最后终于在美梦破碎后轰然起身，吼道，

　　“是哪个混蛋坏了本大爷的美梦！？”

　　“是我。”

　　戴肯听到自己的家竟然有别人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里还真有人在，他想骂的明明是梦里那个把白星抢走的家伙。

　　没有给戴肯反应的机会，高兹直接冲了出去，手指弯曲，一下子便撕裂了戴肯的衣服，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

　　戴肯还来不及喊痛，高兹便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不断使出爪击，不止是血肉，就连白色的骨头都逐渐清晰可见。

　　但高兹没有就这样使用爪击杀死戴肯。

　　在撕裂了戴肯的双手后，高兹突进到戴肯身下，双手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风笼罩了戴肯。

　　与上次对波里里使用时浩大的风暴不同，这次的风就连戴肯的家都没有掀起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次的风的杀伤力低于上次的风暴。

　　本就已经被撕裂的皮肉很快就被风给剥下，一直到骨头都为止，都被风给撕扯得一干二净。

　　“嗯，这才是真八稚女。”

　　看着地上属于戴肯的红的白的东西，高兹十分满意。

　　高兹没有直接杀死戴肯而是使用这种方式就是存了试招的心思。

　　首先使用极快且附上了霸气的爪击打得对手难以防御，在对手难以应变露出破绽的时候趁机抓住对方的脖子，然后视情况使用不同等级的风暴。

　　这样的话，就算是在实战中也能派上用场。如果是偷袭的话效果更佳。

　　只是，没有武装色的话，一开始的爪击就难以成立。如果使用带着风的爪击的话又不够原汁原味。

　　所以直到躲在硬壳塔终于将武装色熟练的这几天，高兹才正式将这招完成。

　　不过，对于一直躲在硬壳塔里无法好好活动身子的高兹来说，这可是久违的杀人。

　　这让高兹回想起了最初在那个小岛上杀死巨兽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让生命流血。

　　意外的，没有什么不适感。即使是之后，跟着鬼蜘蛛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一样。

　　只是平淡地切开了那人的身子，那人便躺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杀人仿佛就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这片大海上无论谁都不会奇怪那种事，但在高兹以前的世界，那是十分严重的犯罪。

　　不，要说感觉的话，还是有的。

　　“挺新鲜的。”

　　高兹看着流淌到脚边的血液，回忆起当初的感觉，然后说了出口。

　　仅此而已。

　　只有第一次成功做了某种事感到的新鲜感。

　　没有想多久，高兹开始用风处理地上戴肯留下的残余物。

　　海军早在数天前便因为实在没有发现高兹的踪迹撤离了鱼人岛，就算杀了一个人也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

　　不过，戴肯的死却造成了另一个问题。

　　他的血液溅落在了高兹身上。

　　虽然上次在香波地群岛杀死海贼的时候高兹有十分注意而因此没沾上血液，但使用这招的话却无法做到。

　　还好戴肯的家里虽然有点破旧，但也有洗浴的地方。

　　高兹把戴肯的残余物处理完后，将其伪造成失踪，而不是被杀。紧接着便去将自己身上的血液洗干净。

　　虽然海军已经撤走了，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比较好。

　　尽管戴肯的住所本来就远离人群，除了他的两个朋友外基本没人找得到。如果不是高兹的见闻色的话，别人想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龙宫城的士兵这么多年来就没能成功逮捕这家伙。

　　花了点时间处理完后，高兹没有立刻返回硬壳塔。

　　鱼人岛的街道上，因为十年一次的海神祭的关系，即使是深夜也热闹非凡。

　　同香波地群岛一样的泡泡文化在这里随处可见，各色各异的珊瑚与贝类做成的建筑让人确实感受到，这里是与地上不一样的世界。

　　许多闪亮着的泡泡在空中回旋，飘来飘去。除此之外还有像是水母一样的，同样闪着光的东西在游荡。

　　道路上，看起来十分奇怪的，像是路灯的植物上都挂着一盏明灯。里面提供了照明的是名为灯贝的东西。

　　在这些各式各样的光亮之下，即使是夜晚鱼人岛也一片光明。

　　无论是鱼人还是人鱼，在临近海神祭的时候都会抛下过去的成见，尽量和睦相处。

　　鱼人和人鱼们在街道上，成群结队的，逛着，看着，吃着，享受着临近祭典的那股氛围。

　　祭典最开心的，便是来临前，与来临的时候。

　　人鱼咖啡厅内，夏莉因为外面的吵闹而难以入睡。

　　她没有像其他的店家一样为海神祭准备什么特别的活动，不如说祭典这种东西就不合她的性子。

　　“呼~”

　　看着窗外的灯火，夏莉点燃了烟管，在烟嘴处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白色的烟雾。

　　上一次海神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吵闹，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和阿龙住在鱼人街，感受与现在完全不同。

　　这帮家伙要什么时候才肯消停啊。

　　夏莉心里有些烦躁，失眠对女人来说可是大忌。

　　正在夏莉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睡觉的时候，一阵让人感到有些冰凉的风吹过她的身边。

　　风？

　　夏莉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风吹进来，高兹的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下子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位因为杀死了天龙人在大海上声名显赫的堕落海军，高兹。

　　“堕落海军，高兹。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就算看到在大海上被传为恶魔的高兹，夏莉也依然保持着冷静，第一时间询问对方的目的。

　　“想请你为我占卜。”

　　高兹十分肯定夏莉女士的占卜能力。无论是白胡子的死，白星的诞生，还是大海贼时代的来临，这个女人全都说中了。

　　在决定躲到鱼人岛的时候，他就想着如果还能活着就去找夏莉女士帮他也占卜一下看看。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好奇。

　　“哈、又是为了那种事啊...虽然我早就不干了，但那样说了的话你肯定也不答应吧？”

　　“嗯。”

　　“出于占卜师的立场，我得提醒你一句，有时候知道未来也不尽是好事。”

　　“只有能看到未来的人才会那样说。我这种只能看着现在的家伙没有那种资格烦恼。”

　　高兹直视着夏莉的双眼，虽然都是视物的眼睛，但是注视着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夏莉沉默地拿着烟管敲了敲桌子，抖出些许灰烬。

　　她不太认同高兹的话。

　　但鉴于目前的形式，她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找自己许久不用的水晶球。

　　高兹跟在她身后，倒也不是怕她逃跑，夏莉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做那种不明智的事，他只是想看看夏莉是怎么占卜的。

　　“我就在这里看着可以吗？”

　　“随便你。”

　　夏莉放下烟管，双手放在水晶球之上，闭上了双眼。

　　什么也没发生，既没有什么东西发光发亮，也没有什么异象显现。

　　但是高兹敢肯定此刻夏莉已经看到了什么他无法看到的东西。

　　“啊！！”

　　大概沉默了数十秒，夏莉突然尖叫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浑身冒汗从扇贝制的软垫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

　　事关自己的未来，高兹十分好奇夏莉看到了什么会让她吓成那样。

　　“你、你、死了......！”

　　夏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半脸，另一只指着高兹，不断大口地喘气，说话断断续续。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夏莉越是表现得古怪，高兹就越是好奇。

　　“就那样吗？”

　　高兹笑了一下，他可没指望过能一直活下去。

　　不过，死法是什么他倒是很在意。

　　“那我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有一个男人......他看了我一眼......”

　　夏莉语焉不详，看起来仍在恐惧当中。

　　“那他有什么特征吗？”

　　“符号——”

　　“符号？”

　　“对......他身上有一个，像是太阳的符号......”

　　“能拜托你画出来吗？”

　　一听高兹要她回忆起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人身上的符号，夏莉身上的颤抖就越加无法停止。

　　白发的，光着上身的那个男人，在看见他的时候，夏莉的灵魂便仿佛被漆黑的黑暗吞噬了一般，无法停止蔓延的恐惧。

　　就好像看到了神明一般......

　　夏莉强忍着从内心深处涌出的不适，拿起柜子上的纸笔，画了一个弯弯曲曲的，她看到的那个男人身上的符号。

　　虽然因为颤抖的关系画的很不像样，但高兹还是认出来了那个符号。

　　认出的瞬间，高兹瞳孔微微一缩。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如此震惊。

　　虽然他十分相信夏莉的能力，但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能看到。

　　就连那仿佛从不会消失的挂在脸上的轻松的微笑也被他讶异的表情覆盖。

　　“原来是这样啊......”

　　好似明白什么似的，高兹呢喃道。

　　“我是被那个男人杀死的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黑暗中，那个男人出现后，你就死了......”

　　夏莉丢掉纸笔，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摇着头，看来是无法再让她说下去了。

　　“这样就足够了。谢啦。”

　　得到想要知道的东西后，高兹变作风离开了人鱼咖啡厅，留下因为恐惧仍抱着脑袋颤抖的夏莉在原地。

　　他没考虑过夏莉会去通知海军的可能性。不如说，现在被吓成那样的夏莉还会有那种余裕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有一天会和那个人相遇吗......

　　但这也就是，在遇到他之前，我都能活得好好的意思吧。

　　返回硬壳塔的途中，高兹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能从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但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只是想着，这双手，这个身体，死的时候，会不会变成风。

　　无论谁都会有死亡的那一天。

　　在第一杀人，第一次饮下巨兽的血液的时候......不，或许还在那之前，高兹便理解了那个道理。

　　那是无论谁都懂得，却无法逃避的，世间最深刻的道理。

　　高兹不害怕死亡。只不过，他觉得如果真的死了的话，会有点寂寞。

　　可以的话，想变成风死去......

　　“呜呜呜呜~~~~~~~~~！！！”

　　老远的，还没靠近硬壳塔，高兹便听到了白星的哭声。

　　白星半夜因为一个噩梦惊醒，一醒来没看到睡在一旁的高兹小小的身影便立刻慌了起来。

　　巡逻的士兵都赶忙赶来，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

　　高兹躲在某处珊瑚礁背后，远远地看着灯火通明的龙宫城。

　　这可没办法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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