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紫曦养病日夜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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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出了琴音的美妙动听，却没有一个人瞧见，原本面容温润的帝王，变了面色，那温润的眼眸，幽深如寒潭，闪着幽幽的光芒，落在了那女子灵动的手指之上，盯着那拨弄的手指，目光越来越沉。
这个世上，既了解柳潋紫又了解溪妃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便是上官箫。
他突然觉得，自己瞧不清楚面前的女子，她明明是他的紫儿，可是近日来，他为什么会觉得她更像当年的溪妃？
昨夜的小调，今日的琴声，他从来不曾听柳潋紫哼唱过，弹奏过，可是，这些都曾从溪妃那里听过。
当年的溪妃，曾用这样的音调，抚平他的心绪，消解他心头的烦闷。
说起来，当年的自己，对着溪妃，不是没有情，可到底那一点点情意，却被自己不允许，他已经爱上了紫儿，便不允许自己再爱上其他的女子，帝王原本就不应该有太多的情感。
爱上紫儿，那原本就是一个意外，他不允许自己，再爱上多余的人！
所以，当年，即便是自己的心中有着溪妃，却是对着兰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不见，默认了她的做法。
当年他便不会心软，如今更加不能。
“段嬷嬷，您觉得这曲子如何？”
“动听婉转悠扬，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感悟，自然是极好。”
“比之当年溪妃呢？”
段嬷嬷一愣，侧首，望向身边的帝王，不晓得他为何会有此一问。怔愣了片刻之后，瞧见帝王正望着她，干咳两声，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比之当年的溪妃丝毫不差，若是真真计较起来，却是要更胜一筹！”
经历不同，韵味不同，心境不同，弹出的感觉，便会不同。
上官箫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可他万万不会想到，当年的溪妃，与如今的柳潋紫，实则就是一人，不同的面容，却是同一个灵魂。
这样的事情，说来诡异，却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柳潋紫的身上。
柳潋紫弹的入神，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殿外的几人，也不曾瞧见上官箫变了的面容，若是她瞧见了，也许便会停下手中的动作，依着她的谨慎，即便是让他人怀疑，这事儿都万万不能发生，纵使他们绝不会想到那万万不可能之事！
一曲毕，紫荆沉醉，不吝啬夸赞，柳潋紫抬眸间，眼角的余光，方才扫见院子里站着的人，当下心中一惊，可面上却掩藏的极好，只做不曾瞧见。
他何时来的？可曾察觉出了什么？
上官箫的到来，到底在柳潋紫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当年的事情已经作古，她便不想让人知晓。若是有人晓得，当年的林妃，虽然身体不在了，可是灵魂已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晓得要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过惯了安逸闲适的生活，再不想经历什么曲折，如今的她，只是一心想着离开，离开这座皇宫，去往宫外，寻找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然后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寻一处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安然的过完这一生。
可她的想法，到底太天真，她并不晓得，如今的上官箫已然知晓了纳兰煜彦还在人世的消失。
即便是他不晓得，因着帝王对着她的执念，也断不会轻易放她离去，只会将她紧紧地锁在身边，如若有一日，她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那么即便是寻遍天涯海角，他定都要将她寻回，除非，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柳潋紫这个人，或许，他才会甘心！
这便是帝王的情爱。
帝王若是爱了，便会是一身禁锢，莫想逃离。
这样的爱，太过沉重，任是哪个女子，都无法承受，因着承受不起，所以会选择逃离，逃的远远地，直到不再被他寻见。
只是，此时的柳潋紫，心中还抱着一些天真的想法，觉得她只要逃出了这个皇宫，便会重获自由。
然，后来的种种，终于让她明白了许多事情，认清了眼前的帝王，更加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一曲罢，满室寂然。
帝王眼，温润情深。
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深情那是对于另一人，从来不属于眼前这个帝王！
瞧见柳潋紫的神态，上官箫双眼微眯，心下有些不满，原本想要踏进殿内，质问一番，却是闻见身边传来一声低婉的音调。
“皇上，您怎生来了紫曦宫？莫不是来瞧妹妹的？既然是，为何不进去？”
那一句肯定的答案，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朕并非是来瞧她，而是来瞧瞧皇后你。”
皇后面上露出欢喜的神情，可那心里又怎会不明白，眼前这个帝王，用着这样拙劣的借口，不过是拉不下脸面，与那个女子对面而站罢了！
这算是施舍来的感情吗？
她心中想着，心头滑过一抹心酸，后宫中的女子，又有那个人，不是等着眼前帝王的施舍？
无论是她，还是她，亦或者是她们！
这样卑微的感情，当真是无奈又无泪！
“谢皇上惦记，臣妾方才在侧殿小憩，偶然闻得旋律悠扬，便出来瞧瞧，想必是妹妹所弹，现下便想寻妹妹说说话，皇上要与臣妾一起吗？”
柳汀芷不愧是皇后，不仅懂得揣摩帝心，更加是会做人。她此刻如此大方，拿着自己，引着皇帝，去了柳潋紫的寝殿，他日，帝王无论做何事，都会念着她的好，想着她。
段嬷嬷瞧着帝后的互动，敛了敛目光，这是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她管不着，可柳潋紫昨日所说的一切，却还在脑海中盘旋，不曾做出决定，然在这一刻，她好像有了答案。
皇后才是这个后宫之中，最适合这里的人，而她当真不合适。
皇后的智慧大度冷漠无情，才是一国国母的风范，柳潋紫虽然聪慧，却并不能撑起整个后宫。
也许那个人留在了后宫之中，所带来的只会是后宫的毁灭！
这样的念头，从脑海间滑过，段嬷嬷的心头一惊。
她到底是一个愚忠的人，她私以为，这个加上便该是上官家的，若是改朝换代，那便是谋朝篡位。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也许全因为是先帝的缘故！
“既然皇后如此说了，那朕便随着皇后一起进去，瞧瞧又何妨？”说完，上官箫温和一笑，温润的面容，深邃的眼眸，瞧不出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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