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宫内一夜，生死一线（5）

“是。”那宫女犹豫了片刻，躬身退下，走前，却是望了一眼那边燃起的香炉，眉宇微蹙。

　　碧游将宫女的表情，揽在眼底，待得宫女离开后，望向柳潋紫：“这花与香——”

　　碧游还未说完，柳潋紫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隔墙有耳。

　　碧游会意，不再多说，拾掇着，侍候柳潋紫睡下，只是，这一夜，她需要小心防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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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宁宫内。

　　皇后回了宫，玲儿立刻上前，将皇后的外衫除去，宫女复生跪在大殿之下，听候发落。

　　“复生，你确信上一次你出手时，她不曾瞧见？”清冷的语调，已然不复白日里的温婉，那一副柔和的面容尽数揽去，只剩下了清冷高贵。玲儿为她除去一身宫装，换上简单的平素衣饰。

　　柳汀芷转首，扬手一甩，裙裾摇曳，衣袖生分，坐在了身后的凤椅之上，一双冷冽的眼眸，盯着下面跪着的复生，摄出皇后威仪。

　　复生垂着首，掩在衣袖下面的手，紧紧捏着，回想着那日的情形，须臾，闷声回复道：“禀皇后娘娘，奴婢可以确信，那日，将军夫人并未瞧见奴婢。将军夫人今日之言，许是觉得奴婢有些熟悉罢了。”

　　“此话当真？”柳汀芷双眼微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一双眼眸盯着复生，判断着她所言为真亦或者为假。

　　玲儿在一边瞧着，适时插上一句：“娘娘，奴婢觉得复生所言非虚。这世上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或许那将军夫人只是觉着复生像她曾经见过的一人。又或许，将军夫人不过是某次进宫之时，瞧见了复生，今日才觉着眼熟。”

　　“是吗？”柳汀芷淡淡地吐了一句，目光在玲儿身上滑过，最终又落在了复生身上。尔后恢复了寻常的音调，扬手一摆：“既如此，复生你便先下去吧。”

　　皇后话音落下许久，不曾听闻复生恢复，但见复生仍旧跪在地上，皇后柳汀芷心下有些讶异，与玲儿对视一眼，出声问道：“复生，你可是有何事想说？”

　　复生敛了敛眉眼，如实相告：“今夜，将军夫人入住皇后后院，奴婢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皇后轻笑。

　　不错，是一个好机会，然而，这个机会，不是由她们来用，而是由后宫中那些不省事的人。而她只需端坐后宫，等着看好戏便是，自然会有人收拾她。

　　人啊，便是要合群些，高傲久了，难免要招人嫉恨！

　　妹妹啊，如果你今夜过后，还能安然，这便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给你的忠告！

　　“是不是机会，这便无需你操心了，你且下去吧。放心，若是用得上你的地方，本宫自然会用你，可不需你的地方，也不该你多问。”

　　清浅的语调，传入复生的耳中，复生抿抿唇，半晌说了一个字：“是。”说完之后，缓缓起身，躬身退下。

　　走出殿门后，回首瞧了一眼皇后的寝宫，敛了敛眉眼，走了出去。

　　复生离开后，殿内便只剩下了皇后与玲儿两人。玲儿扶着皇后，缓缓行至锦榻旁边，伺候着她坐下。

　　“娘娘，今夜，您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皇后看了一眼玲儿，若在这皇宫之中，她还能信什么人，那便只有身边这个宫女了。

　　“安排？没有，不过有人会有。”

　　玲儿是聪明人，一点便通，柳汀芷已然言尽于此，她若还是不明白，那她也白在皇宫中待了这么些年了！

　　皇宫中，想来就是一个多是非的地方，也是一个多阴谋的地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只需一点小火苗，在有心人的帮助下，便可称为燎原之势。

　　“奴婢原先还在想，按着将军夫人的身份，娘娘本该将她留宿德宁宫，再不济，也该安排在德宁宫附近的宫殿，为何偏偏安排在了锦绣宫？现下，奴婢却是明白了，娘娘当真是高明！”

　　皇后轻笑一声，猛然想起了什么，敛下眉眼，压低声音，询问道：“皇儿怎么样了？”

　　玲儿原本脸上含着笑，听闻皇后如此一问，立刻收敛了笑容，旋身，行至窗前，朝窗外望了望，将窗户关上，又折身出了内室，去了外间，将房门关好，这才返回，进了内室，来到床边，看着满脸黯然的皇后，心下叹息一声：皇后娘娘到底也是为母亲的，许久不曾瞧见小殿下，心下便是惦念。只可惜再惦念，小殿下终究不能活在阳光下，在外人看来，小殿下已然是一个死了的人！

　　“娘娘，您莫要太过思念，若是您信奴婢，便听奴婢的话，终有一日，娘娘定然能与小殿下团聚。”

　　柳汀芷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口中喃喃：“会有那一日吗？”

　　玲儿用力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娘娘只要拥有一点权力，取得了皇上信任，便可为小殿下正身。”玲儿说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不瞒娘娘，前日里，奴婢已然去瞧过了小殿下，现今小殿下在那户人家生活的极好，而且长得颇为俊俏，再不若当初生下来的模样。”

　　当初的那一小小孩童，在生下来后，婴儿身，衰老颜，却是惹得好些宫人惶恐，皇帝一下狠心，觉得乃是妖孽，便将其斩杀，不知复生用了怎样的法子，偷梁换柱，救下了皇子，并带着皇子，来到皇后面前，想要取得皇后信任。

　　从此，孩子落在了皇后手中，可她到底明白，这孩子若是待在德宁宫，迟早便会让他人发现，之后，便再难解释。

　　所以，为了她孩儿的堪堪性命，为了她自己的性命，她忍痛，将孩子送出了宫，寻了一处寻常人家抚养，此后，再不曾得见，每每总是从玲儿的口中得知孩子的近况。

　　不知因何故，那孩子出了皇宫之后，竟是日日变化，渐渐地与寻常婴孩别无二致，更有甚者，容貌渐渐出众，而且超乎寻常的聪慧。

　　不过，这些，都是从玲儿口中得知，她不曾见过。

　　“玲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听闻玲儿之言，柳汀芷心下有些激动，四年来，一直忍着的思念，一下子喷发出来，难以收回，那颗颗泪水，掉落下来，落下了玲儿的手背，更是落在了玲儿的心里。

　　思念了，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落泪！

　　“是真的。”

　　“玲儿，本宫想出宫见见皇儿。”

　　“娘娘这事——”

　　“玲儿——”

　　“好，娘娘，奴婢会想办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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