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宫内一夜，生死一线（2）

月上柳梢头。

　　这皇宫内院，各色妃嫔，最不乏的便是时间，每日天明而醒，直到月上，除了前往几个主要宫殿请安，余下的日子，便是苦苦坐等，等着皇上的驾临，等候皇上的宠幸，像今日这般，积聚在一起，赏花赏景，赏风赏月，却也是少有的事情。

　　毕竟，人多的地方，这是非便也多，她们大部分还不愿招惹是非上身，明哲保身，才是她们最终的选择。到底，她们其中的大多数，身份低微，不过是比宫中的宫女尊贵一些，自然比不得皇后，林妃与兰妃这样尊崇的妃子，也比不得像朱美人这种备受宠幸的妃嫔。

　　今夜的月色，极美，清冷的月光，洒在酒宴之上，落下一层层银辉，圣洁而美丽，让人神迷。

　　御花园内的灯笼，早已挂起，此刻，在熹微的烛灯之下，整个宴会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每个人瞧着也温和了许多，不若白日里的张牙舞爪，可正是这灯光之下的柔和中，却是危机的真正开始！

　　“白日里带了几分燥热，这夜晚，凉风习习，倒是舒爽宜人。”皇后起了话头，便有人附和。

　　“是啊，尤其是这百花胜放的季节，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盈香，更是让人神清气爽。”

　　“大家且来问一问，这空气中飘荡的乃是什么香味？”林妃闭上了眼睛，面容柔和似水，瞧着当真是享受那样的静谧月夜。

　　见此，也有人随了林妃，学着林妃的模样，闭目感受着这夜晚御花园的清香怡人。

　　柳潋紫独坐小桌，敛着目光，望着桌面上的清酒，闻着那杯中的茶香，仿佛不被周围的一切所轻饶，淡然平静的姿态，端的是与御花园中的众美人格格不入。不过，也实属正常，她原本就不是这皇宫中的人，与这皇宫中的人不同，并无不妥。

　　只是，这样一副姿态，却是惹来某些人的不满。

　　柳潋紫清晰地听到附近的妃嫔，时不时传来冷哼，或许是因着她的貌美，或许是因着她的才学，或许是因着她无上的风华，或许是因着这一身无双的气度，或许是因着午后皇帝那淡然一瞥。

　　不管是因着什么，她们的心中，对着这个好似不受任何红尘俗世影响的女子极为不满！

　　原本身在红尘中，何必弄出一身傲骨，好似红尘之外之人一般？

　　太过淡然，有时，在别人的眼中，便成了有心为之，乃是故意想要吸引他人的注目罢了！

　　“本宫曾听说，将军夫人学识渊博，不知可否赐教一番？”清婉的声音，在柳潋紫的耳边响起，她微微侧首，便瞧见了一个灵动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并不出挑，可是一双眼眸却是闪现着智慧。

　　入得这个皇宫中，有三种女子，一种是容貌上乘，才学略有，德行较好者；一种是容貌较好，家中父兄，有在朝为官，官位不低者；一种容貌平平，可才学出众，技压群芳者。

　　这三类人，一般在后宫，可有一席之地，第一种凭借着容貌，第二种凭借着家室，第三种则凭借着才学。此三种人中，柳潋紫最为佩服第三类人，虽然她们可能一辈子不得皇帝宠幸，可却是有着真才实学，不是靠着天生的容貌，以色侍人，亦不是靠着家族的荫庇。往往，前两种人，得到了皇帝的宠幸，却是得不到帝王的半点真心。

　　可是，第三种人却不然，她们若是得到了地方的宠幸，便会得到帝王的欣赏，渐渐放在心里，不容易失宠。

　　而现下，说话之人，便为第三种，她亦是新进的妃嫔，才学尚可，入宫后，凭借着自己的才学，便被封为了贵人，她，便是梁贵人。

　　梁贵人的父亲乃是地方的一个小官，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平庸无奇，可是女儿一身才华，让人钦佩，适龄入得皇宫，凭着才学，便得了宠幸。

　　这些，乃是后来，柳潋紫方才得知，此时，柳潋紫只觉的眼前的女子颇有慧根，只是，这样的女子，却不适合身处后宫之中，后宫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她身处这里，迟早会被这里的一切淹没，忘记了自己的本性，助绉为孽，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

　　“娘娘过誉了，臣妇的才学不过尔尔，怎能与各位娘娘相提并论？”适当的放低姿态，在这个皇宫后院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好，反倒能减少身上的麻烦。

　　“将军夫人如此谦虚，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身处在后宫中的妃子，不愿指教？”梁贵人高傲的说道，一双眉眼，从柳潋紫的身上略过，瞧见她卑微的姿态，嗤笑一声，略带不屑。

　　未入宫之前，她便常听闻，威武将军之妻，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其性子清冷高傲，一身气度，非常人能比，风华无双，乃世间少有之人。

　　然而，她今日见之，也不过尔尔，什么风华无双，什么清冷高傲，想必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瞧瞧这一副卑微的模样，哪里能瞧出什么风华气度。

　　明明有一个皇后姐姐，可以为着她做支撑，却是在她们这些普通的妃嫔面前，都不敢直视，当真是太过卑贱。

　　柳潋紫敛着眉眼，不曾抬起头来，自是不曾瞧见梁贵人面上的神情，也不晓得她心中的想法。

　　若是她瞧见了，估摸着也不过是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娘娘的才学，自是极好，有着好的才学，不用别人多说，亦是无双，娘娘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柳潋紫谦逊地说道，转回目光，落在面前的茶盏上，浅酌一口，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已经过了申时了，今夜怕是无法出的皇宫了，上首之位上，几位主要妃嫔的兴致正浓，她一个大臣之妻，自然不可擅自离席，离开，那边是大不敬，不离开，今夜夜宿皇宫，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

　　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柳潋紫垂下头，叹息一声，又饮了一口香茗，妄图驱散心中的烦忧，可这一生轻叹，落入别人的耳中，却是成了另一层意味。

　　“将军夫人何故叹息？莫不是觉得本宫为人太过纠缠，惹来将军夫人心中不快？”

　　柔柔软软的音调，落入柳潋紫的耳中，柳潋紫一时望了收敛，一眼望去，目光清冷，直让梁贵人心里打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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