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小小的心思

苏知府府中，苏小小的闺房内，传出一阵霹雳啪啦的响声，原本美丽的容颜，此刻也浮上了愠恼，一双入水的眼眸，此刻氤氲着雾气。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粟裕瞧着自家小姐气呼呼的模样，连忙上前询问，房间内的东西，已然被她家小姐砸去了不少，这若是再砸下去，老爷该是要怪她了！

　　被丫鬟这样一问，她心中越发觉得委屈，一跺脚，辗转行至床畔，趴在床上嘤嘤哭泣。

　　今日，奶奶大寿，她央着父亲，一定要将将军请来，废了一月的力气，排练了一支舞，原想着要博得他的注意，却不曾想，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正眼瞧她一下，后来，他的妻子来了，他更是直接走人，她心中怎能不气？

　　她自认容貌无双，天下无人能将她比下去，而今日，那个女子一出现，她便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风华，众人还不曾瞧见她的真实面貌，便被她夺去了所有的注意，生平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冷落，心中怎能不觉着委屈？

　　门外传来脚步声，粟裕转首，便瞧见了陆老太太，赶忙躬身行礼，轻声唤道：“老夫人~”

　　陆老太太，如今六十高龄，在这个时代，已然算是高寿。身子还算硬朗，只是那一双腿脚，却是有些不大方便，行动时需拄着一根拐杖。

　　陆老太太今夜见她从宴会上垂头丧气的力气，便知这丫头又钻进了牛角尖。

　　苏小小自幼母亲去世，后苏知府便去了一个侧室，因着对着起发妻的思念，这些年也不曾扶正，可毕竟是继母，对着苏小小不大好。可因着陆老太太对着苏小小的宠爱，那继母却也不敢如何，可到底从小没了娘疼爱，这心里难免有些偏移。

　　陆老太太觉着她可怜，便加倍的疼爱与她，今日，瞧见心爱的孙女儿受了委屈，心下也觉得心疼，于是，散了宴会，她便来了苏小小这里。

　　苏小小正哭着，听见身边的丫鬟粟裕唤了一声老妇人，起身，瞧见了陆老太太，便握紧了她的怀中。

　　陆老太太叹息一声，伸出手，扶着苏小小的发：“小小，何故如此伤怀？”陆老太太虽这样问，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又怎能不明白苏小小的心思？

　　也怪她这些年太宠着她了，以致于她方才受了这些委屈，便杵这儿哭着。可到底是疼爱惯了的孩子，看着她哭的伤心，她心下也觉得难受。

　　“奶奶，是不是我生的不漂亮，所以他连瞧都不瞧我一眼？”苏小小微微仰起头，眼里含着泪当真是楚楚可怜。

　　陆老太太幽幽叹息一声，伸手抹去苏小小脸上的泪，这才说道：“小小是江南第一美女，怎能生的不漂亮？只是那人没眼光罢了。既然那人没眼光，我们家小小便莫稀罕，江南才俊无数，还能寻不到一个比他好的？”

　　陆老太太劝着苏小小，脑海中却是滑过柳潋紫的音容笑貌，再望了一眼怀中的孙女，心中叹道：或许那女子的容貌不若小小，可是那一身气度，却是非寻常女子可以比得了的！

　　“奶奶，其他人再好，我都不稀罕，小小心中别只有将军！”

　　“有他作何？”提到纳兰煜彦，想至今夜那种傲慢无礼的态度，陆老太太心中便是来气：“他已是有了家室的人。小小你还能去与他做小不成？”

　　“奶奶~”

　　“小小啊，听奶奶一句话，莫要在一个胡同里憋死。他威武将军就是再好，现如今也已然是别人的丈夫。瞧着今日的模样，就算你当真嫁过去与他做小，他亦是不会将你看在眼里。况且，她那个妻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你焉能斗得过她？”陆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是苏小小却用手堵着自己的耳边，不愿意听这些。

　　她想着，她苏小小活了十八年，才瞧见这么一个真心喜欢的，怎能就这样放弃了？

　　老太太不答应她，她便一直哭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最是疼她，总舍不得她这样一直哭着，最后，总是会妥协。她想着，只要有老太太帮忙，这扬州城内，还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

　　再说了，他有了妻室又能怎样？

　　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她即是爱他，与她做小又何妨？她不信，以她的容貌与他做小，他却是不动心？

　　可她苏小小到底是天真了些，活在扬州城中，被陆老太太宠着，便不知外面的天高地厚。

　　柳潋紫那是什么人，那是与纳兰煜彦一路风雨里走过来的，在将军府中，什么场面没有碰到过，在皇宫中，什么大世面没见过？要是真被她一个什么江南第一美女给震慑住了，那她还配叫柳潋紫吗？还配跟在纳兰煜彦的身边吗？还配别人尊敬的唤她一声少夫人吗？

　　陆老太太知苏小小是一个执拗的性子，这事儿怕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怕她做什么傻事儿来，暂且也只能顺着她。不过这事后，她会不会真的帮苏小小，这却是不得而知了。

　　有些事情，她总需了解清楚情况，方才能做定夺。

　　在苏小小的房间里，呆了许久，待得苏小小哭累了，睡下了，她方才由着丫鬟扶着离开。

　　陆老太太离开前，回首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苏小小，瞧见她眼角噙着的泪，心中便有些心疼。

　　她想着，到底是可怜的孩子，她若是能顺了她的心，便顺了她的心吧。

　　从苏小小房间里出来，已然到了深夜，陆老太太抬首，瞧了一眼夜空，沉吟了一下，转首去了苏知府那里。

　　苏州府忙碌了一日，正准备与侧室张氏睡下，却问母亲寻他，匆匆忙忙起身，穿上了衣衫，安慰了一下张氏，这便来到了外间。

　　行至外间的时候，陆老太太已经坐在了那里。

　　“娘，这么晚了，您不睡，寻孩儿有何要紧事？”苏知府虽贵为一知府，却是一个孝顺的人，对着其母陆氏，甚为尊敬。

　　陆老太太目光，从苏知府的身上滑过，瞧着他有些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便有些气：“莫要整日里只顾着那张氏，也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

　　苏知府抹了一把汗，方才问道：“小小怎么了？”

　　“瞧瞧，你这个做爹的如何做的？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小小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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