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夫君，可否比我早一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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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煜彦冷冽的眼眸，扫过秦氏，惹来秦氏微颤。
“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不会放过你！”纳兰煜彦猛然松开了手，上官幽琴顺着墙滑了下去，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看着那道冷然的身形，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何必呢？为何不干脆把我杀了？”她有些心灰意冷，一双眸子已然黯淡无光：“难道仅因为我是公主，你便怕了吗？”
纳兰煜彦回首，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冷冽地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她还活着，若是她真的没了，我此次定然不会放过你！”
上官幽琴一怔，瞬间抬起头，双眼圆睁：“什么？她没死？”
“你当庆幸她没死，否则，你觉得你还会有气与我说话吗？”
他淡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琴儿善良，可今日，他方才知，她早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女子了！
上官幽琴的目光一黯，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地，指甲已然劈裂，渗出血来，她竟也不觉，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男子竟然对她这样狠心！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爱上她？那个女子哪里比她好了？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纳兰煜彦为眼睛微眯，有些事，有些人，遇见了便是一生，他给不了她理由。
这辈子，算是他对不起她，可当她竟然狠心的想要害了紫儿的时候，他对她的最后一丝歉疚也就没了！
“日后，好自为之！”
他不愿意再与她有过多的纠缠，他的娘子还在等着她，他要早早的回去，守着她！
纳兰煜彦转身离开，不在理会身后的女子，上官幽琴望着那道绝然的身影，失力一样，瘫软在地，可是那双凄然的眼眸，却仍旧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
一次次，他总是留给她一道背影，让人抓不着，莫不住，可以前，她知道，他总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可这一次，再不会了！
他走了，是真的走了，不曾回头，再看她一眼，只留她一人，满怀心上！
人已走，爱已逝，我如何能留住这段情？如何能……
痛彻心扉，哀到心碎，溢出鲜血，却再也换不回他一个温和的笑，一句温柔的问候！
闭上眼的瞬间，她仿佛看见，那年春天，他与她紫竹院嬉戏，他为她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上官幽琴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也没能留住纳兰煜彦的心。这辈子，不是她爱的不够深，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在纳兰煜彦的心中，对她的从来就不是爱，只是一种习惯！
从小，他们便朝夕相处，他一直将她当妹妹一般，柳潋紫的出现，让她认识到了什么是世界挚爱！
那种想到便觉心中温暖，为着她牵肠挂肚的，才是爱！可上官幽琴不知，她自以为，纳兰煜彦对她有情，以至于一错再错，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没了回头路！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当初上官幽琴没能很好的放下，执念于心，渐渐地忘却了本性，失却了自我，以致于做出种种错事，直至后来，惹来他的不满，为她断下最后一丝情意！
念当初情深，原不过一场空梦！
柳潋紫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醒来时，天色一黑，昏暗的房间内，空荡荡的，外间早没了喧闹。
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摇篮，空空如也，心一慌乱，便要起身，旁边却是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莫动，你身子虚的紧。”
柳潋紫转首，这才发现站在窗边的男子，昏暗中，她瞧不清他的面容，因此，便也看不见他满目心疼。
从上官幽琴那里回来后，他便一直在这里守着，静静的忘了她许久，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脑间闪过她浴血的模样，心便是一阵窒闷，喘不过气来。
瞧着她那因着失血而苍白的面色，多想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可他不敢，他怕，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心中的恐惧！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怕她死了是真的，而躺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幻影！
他怕，那最后，他没能打醒她，她终究是离他而去！
于是，他便离得远远地，望着她，从太阳高升到夕阳西下，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就在她醒来的前一刻，他突然便确信，她还活着，是真的活着！
心颤抖着，是喜悦，是庆幸！
他想，真好，她还活着，他们还可以共看夕阳，共守孩儿，共游天下！
唱一句江山如画，风景无瑕，叹一声九州烟霞，如织如纱。
可没了你的伴佑，纵然世间风华，也失了绚烂芳华！
世间再美，也不及她一笑醉了烟霞！
“孩子~”一声绵软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溢出，带着喑哑。
纳兰煜彦心间一疼，蹙蹙眉，几步跨到了床边，坐在了床头，小心的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身上。
房间里，已然经过了清扫，被褥全部换成了新的，可到底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房间内，还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
“孩子没事。怕吵着你，被娘抱过去了，你放心，娘会照顾好孩子。”纳兰煜彦解释着，瞧着被子滑下了身子，便又往上提了提。
刚生完孩子的女子，见不得风，他也知她定然不好受，瞧见她额角都流着汗水，可她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他怎敢冒险？
“我想见见孩子！”柳潋紫微微抬头，一双清亮的眼眸，巴巴地望着她，很好地掩过了眸中的那一抹悲伤。
因此，他不曾瞧见，，当她提及“孩子”两字时，眼中滑过的一抹痛。
她想着，既然他们费尽心机瞒着她，不想她操劳，不想她难过，那么她就只当自己暂且不知便好。可，总有一日，她定会让害了她的人，害了她孩子的人还回来！
纳兰煜彦本想拒绝，可当他对上她的眼眸时，终究没能忍心。
“紫荆！”纳兰煜彦唤了一声，一直候在外间的紫荆就立刻奔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将军！”抬首的瞬间，方才注意到纳兰煜彦怀中的女子，眸中一喜，便要过去，却是被纳兰煜彦喝止了！
“紫荆，你且去夫人那里，将孩子抱来。”清清冷冷的语调，对着别人的时候，他一向冷峻，只对着柳潋紫的时候，方才会露出温柔来。
紫荆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柳潋紫，方才转身离开。出了内室，她并未急着去芳华院，而是吩咐了下人，准备了一些吃食，这才离开。
她想着，小姐一日未进食也该饿了！还有将军，他也守了小姐一日了，这一日又是惊吓，又是震怒，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到底是伺候人的，考虑的便妥帖些。
紫荆走后，没多久，便有下人端了些吃食进来，准备的还算丰盛，可柳潋紫能吃的东西却是不多。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些东西，这才搂着她，草草的吃了些许的饭菜。
她被他这样抱着，即便是身体还疼着，可她却也觉得温暖，脸颊下意识蹭了蹭他的胸膛，却觉有些疼，这才响起，他甩的那几巴掌，不由得有些嗔怪：“你可真是狠心！”
“嗯？”纳兰煜彦有些不解，不知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所指是何？
“也下的去手，我的脸估摸着肿了！”她娇嗔着，倒真有了几分为人妻子的模样。
“是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瞧见那微微有些浮肿的脸颊，心叹，打的是狠了些，可不狠，她怎能醒来？不狠她便真的去了！
“不是吗？瞧瞧，我的脸，定然难看死了！”
“嗯，是有些，不过无碍，一会儿就没事了！”
柳潋紫一愣，不明白他所说何意。难道他还能变法术不成？
纳兰煜彦倒没有什么变法术的本领，只是那吻便落了下来，他垂着头，她仰着头，他一点点，从眉心，吻到脸颊两侧，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珍爱，好似他怀中搂着的，是一个瓷娃娃，一不小心，便会碎了！
感觉到他的心疼，她心微微颤着，突然有些想哭，于是，也便真的哭了，泪顺着脸颊落下，却是被他一一吻去。
“莫哭！”
看到她哭，他心疼！
“夫君~”
“我在！”
“夫君！”
“我在！”
“夫君，你还在我眼前，真好！”我还活着，真好！
她曾经不害怕生死，可现在，她怕了，她怕留他一个人，在世上伤心，她怕，九泉之下，再瞧不见他清俊的面容。
她想，即便他在别人的眼中是魔鬼，可他依旧是她心坎里的人，依旧是她至深至爱的夫君！
“嗯。”纳兰煜彦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语言，可这一生却饱含了他的情。
是啊，活着真好，活着才有希望，活着，他们才能走完一生。
“夫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间，你定要比我先走一步好吗？”
“为何？”
“莫问，夫君，答应我，你要比我早走一步好吗？”
“好，我答应！”
夫君，你问我为何央求你比我先一步离去，因为我不想你再那样痛苦，不想再看到你为我落泪！
娘子，你不曾回答我为什么。可你却不知，我已知晓原因。我答应你，只是为了让你安心。只是这件事，我终究要违背自己的诺言。我承受过那种看着你离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那种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样的痛遍布经络，深至骨髓，我怎舍得让你承受？
所以，娘子，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你撒了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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