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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木氏离开


  该走的,最后,总会走,想留,也留不住!

  柳潋紫知道这个理,所以,打从一开始,她便没曾想将木氏留下。只是瞧着木氏在那儿收拾东西,柳潋紫心中不免也伤感了起来!

  这辈子,统共就那么几个真心对着她好的,这其中一个便是木氏。木氏是她的母亲,对着她好,那是掏心掏肺。

  可即便这样,她也无法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地孝顺她老人家!

  她嫁人了,终究是有些身不由己!

  “母亲,这些东西,放着,让下人收拾吧,您身子刚刚大好,就不要劳累了!”瞧着木氏清减的身形,柳潋紫有些难过。

  木氏的身体是好了,可她还没来得及给她补补,这便要走了!

  木氏抚了抚柳潋紫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柳潋紫便察觉到了那掌心粗糙的纹络,犹记得,上一次,她出嫁那会儿回门,去瞧木氏,她的手还不大粗糙,如今,这不过一年的功夫,竟是变成了这般模样,可想而知,她这一年究竟吃了多少苦!

  柳潋紫心下觉得自己忒不孝顺了些。虽说那段日子,自己也不大好过,可却不曾想到木氏或许比自己更加难过!

  “无碍,我没事。”木氏轻柔的说道,本就属于江南水乡造出来的女子,声音自然是甜腻细润。

  柳潋紫笑笑,将木氏拉到一边坐下:“母亲,您就莫要操劳了,统共也没多少东西,让下人拾到便好,您就在这儿坐着,与女儿说说话,您这一回去,便不知何时再能见到您,难道您就不念想着女儿?”

  原本,柳潋紫不过想要逗逗木氏开心,可不成想,她话音刚落,木氏反而有些伤感,瞧着那眼睛,已经闪烁着些许的晶莹。

  不想让女儿担心,木氏转首,偷偷滴擦去眼睛里的泪水。

  柳潋紫瞧着,心下有些难受。

  再转回首,木氏已然露出一个舒心的笑:“紫儿啊,母亲知晓你担心我。不过,你不用担心了。你为着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有了正妻之位,有了府中的权利,这些已经够了。回到府中,我便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软弱无能,任人欺负了!所以,紫儿,你便放心吧。”

  柳潋紫敛下眉眼,面上的光线有些暗,让人瞧不分明。

  “紫儿啊,姑爷是一个好人,好好儿与姑爷过。有些事儿,你也想开些,男人三妻四妾的,这没什么,在屋子里被拴住了,总好过他们在外面偷吃。”

  木氏望了一眼柳潋紫身边的几个丫鬟,继续说道:“母亲瞧着你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极标致的人儿,若是——”

  后面的话,木氏不再说,她知柳潋紫已然明白了自个儿的意思。

  柳潋紫身子一僵,不曾料到木氏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过,她便也有些放心了,她那个软弱可欺的母亲啊,终究是有些不同了!

  要是从前,这样的一番话,是决计不会从木氏的口中说出的,现下她既然说了出来,便证明着,她变了,也看透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终于明白该怎样活着!

  可柳潋紫心中还是有些难过,她不曾想,有一天,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来劝着她,为纳兰煜彦纳妾,甚至告诫她,挑选外头的人,不如挑选身边的人儿!

  柳潋紫有些心凉!

  可她也知道,木氏说出这样一番话,是真的为着她好。可即便是知道,她心里却也是不能认同!

  “母亲,这些事儿,女儿心中有分寸。”

  闻见柳潋紫如此说,木氏摇摇头,知她虽然听了,却也并未真的将这些话听进心里去!

  罢了,罢了,女儿终究是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她的路,还是只能靠着她自己走!

  木氏拍拍柳潋紫的手,又叮嘱了几句,柳潋紫也都一一应下。

  正巧下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柳潋紫便挽着木氏的手,送着她出去。

  或许,是因着在柳潋紫这里吃了瘪,柳相是一刻也不愿在将军府多呆,签下字据之后,便让木氏收拾东西,木氏也未拒绝。

  倒不是木氏依旧软弱,只是她觉着,早早地离开也好,回到府中估摸着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母亲,回到相府后,若是爹爹欺负了您,您便可托人来给女儿送信,女儿定是会为您讨回公道。”站在将军府的正门口,当真柳相的面,柳潋紫叮嘱着木氏,只把柳相气的,在一边吹胡子瞪眼!心中暗骂这个不孝女!

  木氏点头应下。

  应倒是应了,可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柳潋紫,心中皆明白。这一回去,即便是受了天大的苦楚,她都不会来寻她!向来报喜不报忧!将心比心,即便是柳潋紫在将军府受了苦,她亦是不会告诉木氏!

  “时辰不早了,该走了!”柳相瞧着这磨蹭的母女俩,心里老不大高兴了。

  柳潋紫瞧了柳相一眼,并未理会,又与木氏说了几句,这才松开了手,瞧着木氏坐进了马车。

  彼时,烈日高悬,平静无风,明明不是什么感伤的环境,可柳潋紫瞧着木氏,竟觉着心下难受,眼眶热热的,她总觉着,这一别,怕是日后再难见,即便是,将军府与相府实际不过就是隔了一条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日后,终究是如柳潋紫感觉的那样,她与木氏便很少再见!

  她有了自己的家,再不是那个可以承欢膝下的年纪,而她还有自己的半辈子,她不愿拖累了她,她亦是不愿拖累了她!

  马车的轱辘开始缓缓转动,拐个弯,消失在了柳潋紫眼前,木氏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悲伤,暗自哭泣了起来,起先还克制着,声音极小,之后,渐渐大了,柳相便觉着有些心烦,刚想要呵斥,便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最终什么也未说。

  “小姐,四夫人走了,天热,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走吧!”

  ……

  柳潋紫转身进了府,原打算直接会紫竹院,中途,折了身子,去了芳华院。

  已近午时,李氏正准备用午膳,瞧见来人,便让人又添置了一双碗筷。

  柳潋紫也未多说,便坐下了。

  李氏是正经出生的大家小姐,一向遵循着大户人家的规矩。

  食不言寝不语!

  这一顿饭,吃的相当的安静,待得两人都将碗筷放下,下人端上来了饭后茶,簌了口,李氏这才开口:“送走了?”

  “嗯。”柳潋紫点点头:“今日谢谢娘帮着儿媳。如若没有娘的帮衬,爹不会答应儿媳提出的条件。”

  李氏抬起头,望着柳潋紫,瞧见她目光中的真诚,复又垂下头,端起茶盏,浅酌了几口。

  “无所谓帮不帮,我只是不愿将军府的人,被他人欺负了去。”

  李氏原也不过随意一说,可柳潋紫听着,却有些感动。以前,无论李氏怎样刁难于她,可到底,她还是承认她是将军府的人,她被欺负了,她还是愿意护着她!

  “谢谢娘!”

  李氏沉默着,转过头去,她可不会承认自己当真是帮了她,她不过是看不得别人瞧不起将军府罢了!

  紫荆在一边瞧着,小心地伺候着,瞧见李氏如此模样,便觉着李氏这有时候也忒别扭了些,不过,倒有些可爱呢!

  李氏若是知道,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人觉着她可爱,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你母亲的事儿算是截了,我估摸着,柳相暂时不会将你母亲如何了!你为着她铺了路,做到这些,也算是尽了力了,可日后的日子,总还要过,你不能帮着她一辈子,她的性子需硬起来才是,如若一直那样温软的性子,迟早还是被欺负了去!”

  “这些,我也已经交代了母亲,想来这次回去,母亲不会再如以前那般软弱了。”柳潋紫淡淡的道。

  “那便好!你母亲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日后啊,若是有时间,便多回去看看,也免得她念想,毕竟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说来,李氏也不坏,只是有些时候严肃了些。

  “是,儿媳明白。”柳潋紫应着。

  她又在李氏这儿呆了一会儿,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瞧着时候不早了,李氏也该睡了,便领着紫荆与碧游回了紫竹院。

  这一天,柳相来接木氏回去,柳潋紫与柳相讨价还价,破废了一番嘴上功夫,也着实累了,回了紫竹院后,便睡下了,直到傍晚方才醒来,瞧着外面漫天的霞光,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那人曾说过带她出去走走,可直到如今,那人都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有那样的机会?

  柳潋紫这样想着,可她却不知,不久后的将来,纳兰煜彦当真是带着她出去,走了一遭,虽然期间经历了不少困难险阻,可她却也算是经历了一程红尘逍遥!

  “小姐,你醒了,这是方才炖好的燕窝。”紫荆一脚踏进房内,瞧见对着窗口发呆地柳潋紫,将手中端着的燕窝送到她的面前。

  柳潋紫也未多想,端起燕窝,便要送入腹中,然突然闻到一股极清浅的异味。

  “这燕窝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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