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低吟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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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日一日过去,纳兰秋芸的身子也渐渐好转,此期间,陈氏经常走动,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熟稔了起来。
瞧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小女人,纳兰秋芸知道,除了出生,她并不一定能比得上她,她确实是一个贤惠的女子,王同凯娶了她,也算是福气。
在感慨他人幸福的同时,她的心中也滑过一抹悲凉,好似在祭奠自己流逝的幸福!
陈氏刚走,月华便走了进来,瞧着站在窗前的女子,上前轻轻说了一句:“小姐,姑爷回来了。”
“嗯!”纳兰秋芸淡淡地应道,面上没有任何欺负,心底也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许是真的失望极了,以至于都绝望了,对于那个人不抱任何期待了!所以,平静了!他回不回来,如今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她失了孩子,不能再生,是一个女子的悲哀。可这些,却是怨不得她,大部分的职责在于他的那个好夫君。
沈氏心里愧疚着,这几年,即便是她不能生孩子,也不会夺了她的正妻之位。
将军府那里,她估摸着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不过,不知道也好,不知道,他们便也不会担心了。
柳潋紫的信,她亦是受到了,看到信的内容的那刻,连日来的压抑,第一次崩溃了。那是这许久以来,第一次哭,哭的那样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自那次之后,到现在,她便再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当真是绝了心,断了情。
看着这样冷漠的小姐,月华当真是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任谁遇到这些个事情来,恐怕都要心寒了。
“如若姑爷来寻小姐,小姐见吗?”
纳兰秋芸回首,淡淡地望了月华一眼,莞尔一笑:“月华,见或不见,都不是你能阻止的。小姐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有这份心便够了。他若是要来,你便放他进来吧。无碍。”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已不再抱希望,便不会被他伤了心,放心便是。”纳兰秋芸叹道。
“是。奴婢明白了。”月华心中有些难过,可是面上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来。
……
屋外,大风呼啸而过,天色暗沉下来,呼呼的风,吹的树叶飒飒作响,瞧着竟好似要落下大雨来。
时至五月,天气有些闷热,柳潋紫躺在锦榻上,望着阴沉沉的天,心头也跟着有些沉闷。
那日,庄子里出了些事情,一夜之间,不知哪里来的火,将将军府百亩地的庄稼烧去了大半,李氏因着此事,生了病,府中的事情便暂时交由她打理。
纳兰煜彦近日里越发的忙碌起来,每每下朝之后,便直接去了书房,直到月上柳梢,方才从书房回来,那时满脸疲惫,着实让人心疼。
因此,即便是有些忙碌,柳潋紫也不愿拿府中的事,来叨扰他。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事,则是绣庄如今已经办的有声有色。
因着绣庄实行的多劳多得的体制,那些遗孀自然是十分努力,制出的绣品与衣衫,自然是十分的精致且众多。
有些成衣铺子,看上了绣庄的绣品与衣衫,便想着购买,柳潋紫思量着,手中毕竟还有一个成衣铺子,钱掌柜的是里面的主事,这件事情,她自然做不得主,便将事情交与她办了。
紫荆嫣然能够撑起一面天了,这些个时候,每每柳潋紫有什么想法,便都是她在外面跑动,当真有些老板的模样,柳潋紫看着着实欣慰。
可最让柳潋紫感到开心的是,她发现,鲁原好似看上了紫荆,多番暗示她,她只当不知。主要她想要考验考验他,毕竟紫荆不同于其他人家的女子,曾经经历过一番事情,那些,却不是谁人都能接受的。
“小姐,外面好似要下雨了。”碧颜望着阴沉沉的天际,感慨着。
“嗯。”
“小姐,下雨了你便没事了对吧。”
柳潋紫回首,望向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子,不置可否的笑笑。
碧颜眨眨眼,须臾,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副马吊,又将紫荆与碧颜全拉了过来,忙的不亦乐乎。
柳潋紫看着摆好的桌子,本想说,其实她不会玩,可是又不好拂了她们的兴致,于是便坐下。
钱财,总归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输给她们也无碍。哪知,碧颜却是对着众人说:“我们今日,不玩钱财,却是来玩才艺,你们看怎么样?”
几人望着碧颜,等着她将话说完。
“我想着,钱是一种俗物,用钱不免失了高雅。我们便来展示才艺,一句放炮最多的那人,便来展示才艺给大家看,怎么样?”说完,一脸期待的望着大家。
“展示才艺?我看你是没钱了,才这么说的吧!”紫荆毫不客气地拆穿碧颜,向来两个人便有些八字不合,张口还没说几句话,便对上了,以互相揭短为了,不过,却也是给烦闷的生活,增添了小乐趣。
碧颜讪讪的笑笑,摆摆手道:“别管我有没有钱,你们只说同意不同意我的意见。少夫人~”碧颜眼巴巴地望着柳潋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让人不忍拒绝。
“玩玩无妨。”柳潋紫笑着说道。
“姐姐呢?”
“没意见。”碧游话少,每每只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便好,从不会多说。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紫荆便也表示同意。其实,她心中挺痒痒的,最近一直忙的晕头转向的,已然好久不曾好生放松一下了,逮到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
结果,一连三局,柳潋紫都是那个放炮的,看的其余三人连连啧舌。
三局,一人赢了一局,于是她便做了一幅画,写了一首诗,做了一首词。
这下可郁闷坏了紫荆,原本她还想着赢碧颜,好嘲笑她一番,可柳潋紫却是一连输了三局,让她有些没底。
于是,在第四局开局前,紫荆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小姐,您会打马吊吗?”
彼时,柳潋紫正在搓着牌,听见紫荆如此询问,平静地说了两个字:“不会。”不曾看紫荆一眼,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当时,坐着的其他三人,就属碧游最为平静,紫荆嘴巴张的大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而碧颜是最没有防备的那一个,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紫荆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不会,还敢坐在这里,这样平静的陪着她们,也只有她家小姐才能做得出来!
她想,若是她们玩钱的,她家小姐岂不是要输疯了?
显然,碧颜亦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即便有些后悔不跌。
“如果,我现在改口,我们玩钱的,还来得及吗?”碧颜的话音刚落,便被碧游瞪了回去,言简意赅地撂下两字:“不可!”便又低下头,洗着手中的牌。
屋内响起马吊碰撞的清脆声,只听屋内不停响起“碰”“碰”“碰”的声音,不过一半柱香的功夫,柳潋紫已经输了十局,自然表演了十次,次次花样不同,看的众人瞠目结舌,就连紫荆自己都不知她家小姐竟然这样厉害。
待得第十一局的时候,柳潋紫终于败下阵来,对着众人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才艺可展示了!”
“小姐说的不对,琴棋书画,目前您只展示了三样,还有琴呢?”紫荆说道,其余两人附和,显然不愿意放过她。
柳潋紫心中咯噔一下,手微微握起,表情有些恍惚,这是玩了十一局以来,她面上唯一的波动。
琴吗?
本想不弹,可瞧见众人期待的神色,最终还是妥协了。
罢了,罢了,终究要过那个坎,以前的事情,许多她都已经忘了,不过就是弹个琴,又能如何呢?
“好!”柳潋紫答应,扫了一下屋内,“不过需为我准备一把琴来。”
“这个简单,芸儿小姐出嫁前,有一把琴,后来并未带去,留在了府中,如今,却是在府库中好生存着,奴婢去取来。”紫荆欢快的说道,说着,便跑了出去。
不过须臾的功夫,便捧着一把琴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小姐,琴来了!”
柳潋紫望着那把琴,虽不是什么传世名琴,却也是一把好琴,她移步走了过去,踯躅了许久,方才缓缓坐下。
一勾一挑,便传出清丽的音调来。叮叮咚咚的琴音,便传了出来,许是许久不曾碰琴,先前有些生疏,几番之后,便得心应手。
清丽叮咚的音调,婉转悠扬,丝丝入耳,让人回想江南那种小桥流水的柔美,一时,竟让人听的痴了。
于此时,一声柔美的声音传来,顿时波动了听者的心弦: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
相思蔓上心扉
她眷恋梨花泪
静画红妆等谁归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啊胭脂香味
卷珠帘是为谁
啊不见高轩
夜月明此时难为情
细雨落入初春的清晨
悄悄唤醒枝芽
听微风耳畔响
叹流水兮落花伤
谁在烟云处琴声长……
不远处,书房内,纳兰煜彦闻见声音,猛然抬首,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卧房,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弹琴的女子。
风卷起纱帘,而那个他心爱的女子,此刻正坐在帘幔萦绕间,低吟浅唱,拨动琴弦,倾城绝世的容颜,风华绝代的风姿,于此刻清晰起来,让人痴痴望着,再移不开眼!
一曲吧,琴音萦绕,歌声久久回荡在耳边,众人皆忘记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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